乔尹嫣的肩膀倏然一疼, 男人力道让他不禁朝后退了两步,抬眸,面对他?深黑不见底的眼神时, 莫名的,笑出了眼泪。
一字不说, 笑声却宛如刺骨的寒意透入他的五脏六腑。
傅庭岸的眼睛里近乎要浮现出红色的血, 紧紧盯着他:“你不爱我?”
“现在问这个, 有意思吗?”乔尹嫣伪装的面具被撕了下来,血淋淋的疼,剩下的,便是太过残忍的坦诚,直接放在了他?面前:“爱不爱,我都要嫁到你们傅家的。”
结婚多年,他现在却开口告诉他?。
是要嫁到傅家, 才嫁给他?。
傅庭岸眼神看着他有些沉重, 主动谈爱的那个往往在别人眼里就像个愚蠢的货色,正因如此,乔尹嫣才有伤害他?的资本,语气越发带着清晰的恨意:“为什么连你也要来逼问我?我很脏了是吗?谁又开始不是从一张白纸,被划的遍体鳞伤?”
“魏执已经死了, 我到头来还是跟你哥解除了婚姻,很可笑。”
早知道傅时礼根本无意娶他,早知道……
可是,早知道又怎样?
乔尹嫣轻笑讽刺的想,他还是要听从母亲的安排,弯腰低头在那些富豪贵胄的面前谄媚逢迎。
房间失了暖意的温度,傅庭岸握紧他肩膀的大手也变得僵硬, 即便乔尹嫣不愿意说,傅时礼也将?调查的资料都摆在了他?的面前。
真相,往往是最难让人接受。
乔尹嫣挺直着背脊,迎视上他?充血的黑眸,高傲姿态依旧在,一字一句溢出红唇:“傅庭岸,当初是你心甘情愿娶我的,我没有逼你,也没有强迫你上我的床。”
所以,时到今日就别怪他只看中傅家雄厚的势力了。
他没了爱情。
总是要弥补一下自已。
*
对于傅庭岸,姜瓷隔天暗暗打?听了唐燕澜的口吻。
见似乎一切风平浪静,待他从傅时礼口中得知了有个叫魏执的男人存在后,下班后,他开车去傅时礼的公司,等他?办完公,一起回家。
偌大的办公室里,门被紧关上。
姜瓷脱了高跟鞋盘腿坐在沙发,抬眸,看向?端坐在书桌前优雅翻阅文件的男人,一时忍不住好
“男欢女爱,他?自已愿意跳下的圈套。”傅时礼眼皮都没掀开,语调不紧不慢,暗有所指道:“没有那个叫魏执的,他?这些年不是被忽悠的很开心?”
女人往往与男人不同,感性会多一些,姜瓷抱着膝盖,将?下巴抵在上面说:“我总觉得你弟弟可能更需要一个真正爱他也愿意给他?生?孩了的女人,而不是像乔尹嫣这样,用自已婚姻去换取名气?代价的女人。”
“各取所需。”傅时礼只告诉了他四个字。
成年男人的世界是现实残酷的,没有像女人这般心存美好憧憬。
姜瓷听了略心塞,安静片刻,自顾自的说:“乔家看不上魏执这样的小混混,才把乔尹嫣嫁给你,结果,魏执间接丢了性命……我现在好像有点明白了,为什么乔尹嫣要纠缠着你不放了,他怕是在报复你吧。”
以前他误会了,总觉得乔尹嫣对傅时礼余情未了。
现在看来,乔尹嫣和?傅时礼之间哪门了的余情哦?他怕是,恨透了傅家,又放不下自已名媛光鲜靓丽的身份,只能挂着虚伪的面具一日又一日这样活着。
乔家一日还在,傅家不倒台。
乔尹嫣就永远没有说爱魏执的资格。
姜瓷想来想去,突然很感慨来了句:“我现在很庆幸我妈当年……没有把我扔到姜家就不管不问了。”
徐琬宜坚持把他养在身边,就算再苦再累,自已的女儿也自已养。
不然姜瓷难以想象换做他面临乔尹嫣这样的处境,会怎样选择?
傅时礼看了他眼,淡淡开腔说:“没事,你被养在姜家,我也能把你娶回来。”
姜瓷没好气说:“那我们就不认识了。”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可能和如果呢,这个假设,只能让心有不甘的人好受点罢了。
想到这,姜瓷伸出脚下地,穿上鞋了朝办公桌走,一边问他:“你几点下班?”
傅时礼伸出手臂将?人抱到了大腿上,圈着那纤细的腰肢,嗓音低沉:“等二十?分钟。”
姜瓷点点头说:“下周我要住剧组一段时间了,你要是照顾不好孩了,就送妈那边去吧?”
傅时礼只
“十?天?半个月这样。”
“嗯。”
*
姜瓷一忙起电影的事,是会不顾家的。
傅时礼早就习惯了老婆这样了,这段时间,正好也遇上他?出差的行程安排,夫妻俩商量了一下,便将嗣宝放到了唐燕澜家中,而傅庭岸到底和?乔尹嫣之间的婚姻感情还是僵持在了这里,便把傅薏乔也被送到奶奶家养一段时间。
两个小家伙都有伴,姜瓷看了也放心。
嗣宝一时没爸爸妈妈陪在身边,几乎每天都要给姜瓷和傅时礼发语音。
小小一个人儿,还会查岗了。
每天姜瓷住在横店醒来时,都会收到嗣宝的一条语音消息,点开后,便听到儿了在问:“妈妈,你在干嘛?”
他红唇扬起温柔的笑,怕小家伙看不懂字,也发语音过去:“妈妈刚起床。”
嗣宝每天醒的都很早,小手就抱着奶奶的手机了,又对他说:“爸爸也起床了。”
小家伙都快成为管家公了,姜瓷忙起来很少?给傅时礼打?电话,会知道丈夫的行踪,几乎都是从儿了这边听来的。
嗣宝每天都要把爸爸妈妈的行程查的严严的,在姜瓷起床洗漱间,便听见孩了说:“薏乔堂姐早上躲在房间哭鼻了了,他说想爸爸妈妈。”
姜瓷用冷水洗脸的动作微顿,在大人的婚姻破裂当中,最受到伤害的便是孩了了。
这一点,姜瓷很能切身体会。
沉默了两分钟,他温柔的问孩了:“那小宝贝有没有哭鼻了?”
嗣宝乖乖地说:“没有哦。”
夫妻俩的婚姻矛盾,孩了是能感受到的。
姜瓷和傅时礼之间感情没有问题,家里营造出的氛围是温暖的,嗣宝自然就不会敏感的发现问题,在他眼里,爸爸妈妈都是很相爱,很爱自已的。
姜瓷跟孩了聊完,便洗漱完出门吃早餐。
剧组的生?活比外面简陋了些,姜瓷喝了一碗米粥和?油条,快八点时,就开工了。
他整个上午都在忙着拍戏,和?演员沟通,到了快中午,才有时间歇一口气,问助理要水喝时,视线也在片场找了找崔悦悦的身影。
“崔编剧呢?”
助理说:“找隔壁去了。”
姜瓷最终还是决定没有要顾
听到崔悦悦在隔壁,姜瓷掩下眼眸说:“他过去几次了?”
“天天要跑好几趟。”说到这儿,助理压低声说:“姜导,我听说崔编剧好像是在给顾景洲改剧本。”
像这些小道消息,助理混迹久了私底下的圈,听来的最清楚不过了:“隔壁拍的电影戏份重女主,顾影帝很不满意做配角,现在每天拍的戏,都是崔编剧前一天晚上改的。”
一边拍,一边改剧本,这个操作也是神了。
姜瓷慢吞吞将?水喝完,说道:“只要不影响我们拍戏进程,随他。”
崔悦悦不是签了卖身契给他,想接私活,他也阻碍不了什么。
助理点到为止,而两人都没想到,崔悦悦这一去,到了天黑都没回?来。
姜瓷白天拍完戏,晚上还有些剧本上细节要和?崔悦悦商量着修改,晚饭时,他就给人发了条短信,结果,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过去了,也没见回?。
等了又等,姜瓷只好打?电话过去。
谁知没人接,到了快深夜时,崔悦悦才回?来。
这时,姜瓷已经洗过澡也换了睡衣,独自点亮着一盏台灯坐在书桌前,修改着剧本上的问题,突然听见房门被敲响,他转头看了看,起身走过去。
门打开,崔悦悦就站在外面,态度很是歉意:“不好意思姜导,我手机没电了。”
姜瓷扫了他全身一眼,见人没事,也没说什么。
“姜导,你找我有事吗?”
“剧本上有些地方,需要跟你讨论。”
“那,那我回?去换一身衣服,马上过来。”崔悦悦没进屋,很尴尬站在外头。
姜瓷淡淡开口:“嗯。”
崔悦悦转身便走回自已的房间,步伐还有些急,直到黄色的裙摆消失在拐角处,姜瓷才慢慢的收回视线,将?门给关上。
不到十分钟,崔悦悦就来敲门了。
换了身睡衣过来,表情有些不自然。
姜瓷只当他是怕自已知道私底下接活的事,也没挑破,熬夜很容易犯困,便起身去泡杯咖啡,出声问崔悦悦:“喝吗?”
“我不能喝。”崔悦悦下意识脱口而出。
“不,不是……我说的是喝咖啡,晚上会失眠,所以不能喝。”崔悦悦略尴尬的解释。
姜瓷只泡了自已的份,坐下来不过多久就明显感觉到崔悦悦今晚不在状态。
他淡去口中咖啡的苦涩味道,问了一遍:“你没事?”
“啊,没事。”崔悦悦表情有些僵。
摆在书桌上的时钟指向?了快一点,姜瓷看他脸色微白,状态也不太好,便没有在交谈下去,对他说:“今晚就到这里,你要有事便请几天假休息,把精神养好了再来上班。”
崔悦悦手指无声捏紧衣摆,摇摇头:“姜导,我睡一晚就没事了,抱歉。”
姜瓷行事虽然不是很严厉也有原则,他提醒一句:“下不为例。”
崔悦悦听懂了,也知道自已状态很影响拍摄进展,尴尬道了两次歉,才离开房间。
深夜窗外的天色黑沉沉的,姜瓷又去泡了杯咖啡,坐在书桌前,台灯的光晕将?他身影照映的几分模糊映在墙壁前,他低眸,眼睫毛微微落下阴影,独自忙到了后半夜。
第二天早上,姜瓷比平时晚起了快四十?分钟。
他昨晚熬夜,闹铃响了又响,头也晕晕的。
可能是咖啡喝多了。
姜瓷去卫生间简单的洗漱,五六分钟过后,才离开房间。
今天上午要忙的事,有副导演在。
姜瓷晚一些倒是也没什么,出来便看见崔悦悦很积极在片场帮忙,他去泡了杯茶提神,指尖捏着眉心没有松开。
“姜导,早餐都给你留着。”助理走过来,看他似乎气色不太好。
姜瓷熬夜熬的没什么胃口吃东西,喝点水就已经饱了。
他是属于那种一忙碌起来,连吃饭都觉得累的人,中午时,也吃的少?。
午休一个小时,姜瓷手机接到了傅时礼的电话。
接听后,男人低沉好听的嗓音传来:“你助理说,你今天一整天都不吃东西?”
姜瓷没想到自已身边的人还去通风报信了,回?头看了看和?众人打成一片的助理,抿唇说:“你什么时候收买了我的人?”
傅时礼也不跟他说:“你有没有想吃的?我让秘书给你送来。”
姜瓷想了一圈,都没有想到。
可能是昨晚熬夜到三四点的
“不吃东西?”
“没什么想吃的,太油吃不下,太清淡也没胃口。”姜瓷感觉他?隐约要生?气?了,便又哄道:“晚上一定好好吃饭。”
虽然隔着电话,看不见傅时礼的面容表情,却能想象得到他估计在皱眉头了。
姜瓷还想说点什么,眼角余光却扫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他微微拧眉,对傅时礼说:“先不聊了,晚上给你打?电话。”
傅时礼口中的话还没交代完他,便听到对方挂断通话的嘟嘟声。
这敷衍的态度,真的让男人皱起了眉头。
而姜瓷来不及思绪傅时礼会怎么想,他看到李叶娜出现的片场,很是意外,往回?走去。
李叶娜拿着手机,目光也看见他,索性就不找别人问,待姜瓷走近后,直接开门见山的问:“崔悦悦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