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璧紧紧抱着小初的肩膀,按捺住自己的情绪。易景珩转过头,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幽暗深邃,良久才开口说道:“一并带走。”
君璧闻言,暗暗松了口气,放下心来,至少目前她们不必再疲于奔命,也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
当君璧再次从昏睡中转醒,只是挪动一下胳膊,就感觉异常沉重,浑身上下似乎没有一处不疼,这两天积攒的疲惫伤痛,终于一瞬间全部爆发出来。
不过君璧还是迅速发觉了不对。她身下铺着柔软的被褥,后背的伤痕也被处理过,虽然还有些微疼,但已经不像之前那样火辣辣的。她抬起手,干枯的手指,皮肤暗黄,骨节突出,她不禁松了口气,看来还是原来的身体。
确认完毕,君璧缓缓坐起身来,打量周围的环境。相比于那狭窄逼仄、肮脏不堪的工房,这个房间截然不同,虽然算不上大,但是整洁干净,颇有古意的摆设,小巧玲珑,一张桌案横亘面前,窗边垂落一卷纱帘,香炉里燃起袅袅青烟。
如今正是正午的光景,明媚的日光从窗间映入,把整个房间都照得亮堂起来。君璧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暖阳了,便伸出手指,探向那落在床褥上的金色光斑。
君璧身上的衣服被人换过,这副满是脏污的身体也被好好清洗,换上了干净的宽袍。她太过瘦弱了,那袍子穿到她身上晃晃荡荡,好像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她顺了顺自己的头发,散发着淡淡清香,却依旧如枯草般没有光泽,心中不禁赞赏起给自己洗澡那人的勇气。
君璧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动动胳膊、蹬蹬腿,感觉有些疲乏无力,但知觉都在,索性爬下了床。
只是君璧显然高估了现在的身体状况,正想走两步之时,脚刚踏出去,脑袋就一阵眩晕,让她不由眼前一黑,往前跌了下去。她在跌倒的同时,还不小心碰倒桌上的物件,叮铃哐啷摔了一地。
这样大的动静,让门外的佣人听到后,急忙跑了进来。“姑娘怎么摔下来了,你没事吧?”来人是一个大约四十来岁、体态丰腴的中年妇人。
妇人将君璧搀起来,又将她扶到床边坐下,“医生说了,你不仅受了伤,之前身体还亏空的厉害,让你这些时日要好好修养。”
妇人显然没有因为君璧的狼狈而嘲笑,反而是亲切和善的,脸上还带着真心实意的担忧,不像假装的模样。君璧一时间有些怔愣,她知道易景珩准备带她们回来,可是没料到会有这般好的待遇。
正当妇人还想对君璧嘱咐几句时,半开的房门被人轻轻敲了两下,没有等到回应,门就被缓缓推开。
伴随着一阵袭人的冷香,一道窈窕婀娜的身影走了进来。她梳着精致的发髻,身着杏色短袄,裙摆很长,飘散轻拂在脚畔,只在走动之间会露出一抹尖翘的鞋头。她看起来不过双十年华,玉面清丽,只略施粉黛,就衬得姿容秀美出挑。
君璧身边的妇人见到她,急忙走过去躬身行礼,恭敬地唤了她一声“夫人。”
女子含笑应下,又将秋水般的双眸望向君璧,眼底清润,带着几分柔和,“你醒了?身子好些了吗?”她嗓音婉转,如同一泓清泉由耳入心。
听到妇人唤那女子为夫人时,君璧心中就升起了不祥的预感。女人的直觉总是极为敏锐的,易景珩既然决定将她们带回来,这里极大可能是他的府邸。而府中一个年华正好的美丽女子,被称为夫人……那就很可能是他的正妻,最起码也是位姨太太。
君璧心中一震,若真是正妻,这个目标人物她可就不太好下手了。她暂时收起心思,瑟缩着身子,装成一副害怕惶恐的模样,又十分微妙的透露出感激之意,怯怯地点了点头,说道:“谢谢,谢谢夫人。”说着就想跪到地上磕头。
那女子急忙一把托住了君璧,握着她瘦得硌人的手腕,眼神里满是不忍怜惜,“怎么就瘦成这般了……”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停顿片刻又忍了下来,只将君璧扶起坐下,又对她柔声说道:“你既然救了我们爷,我们自然不会亏待你,你且先安心养好身子,往后的事再说就是。”
君璧双眸微红,“夫人,夫人,那,那小初呢?您知道她怎么样了吗?”她很是担忧地问道。
那女子微愣了片刻,继而想起那个和她一起送过来的小姑娘,当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宽慰道:“她没事,在隔壁休息。”
君璧这才松了口气,乖巧地与那女子说了会儿话。
言谈之中君璧知道了女子姓陆、闺名以沫,是易五爷易景珩,也就是那位受伤的目标人物,明媒正娶的妻子。夫妻二人方成婚一年,正是浓情蜜意之时,却没想要丈夫遭此大祸。
君璧听到如此情况,对易景珩基本处于半放弃状态了。若易景珩有妾室,她心里还能舒坦些,可是人家一生一世一双人,她不仅不想介入,也明白必定很难插足。
陆以沫没有停留太久,待了一会儿就起身打算离开。临走前,她还不忘特意叮嘱了佣人冯妈两句,让她好好照顾君璧。
君璧体力不支,这样聊了会儿天,眼皮就渐渐沉重,有了几分倦意。冯妈是个懂得看眼色的,见她困顿,就喂她喝过药后,伺候她又躺下了。
服下药不久就起效了,君璧的意识很快有些迷迷糊糊。在她临睡之前,心里将复杂的想法暂时放下,准备先静观其变,待到遇上另一个目标人物再做打算。
而陆以沫从君璧的房间出来,就朝着易景珩的卧房走去。
易景珩的枪伤已经得到医治,伤口也上药包扎好,不过此时他并没有休息,而是半倚在床上,手里拿着厚厚一叠文件,翻看最近积压的事务。
陆以沫见状,立刻上前将那些文件从易景珩手中抽了出来,嗔怪道:“你就知晓看这些,身子还要不要了?”
易景珩看着空空的掌心,有些无奈,“我身体很好,不差这一时半会的休息。”
陆以沫接着又剜了易景珩一眼,将文件远远放到一边,自己坐到了床边,“总是这样胡来,这次若不是那两个小姑娘,你还能回得来?”
陆以沫虽然话里说着埋怨,可是却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后怕。易景珩知道她恼自己一意孤行,也害怕他出意外,当下牵起她的手,轻拍了两下,“怕什么,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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