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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章 唯独小陈蒙在鼓里!!(1 / 1)

孟浩然,是大唐屈指可数,几个没有做过任何大官小官的诗人。

哪怕是年青时与他同隐鹿门山的发小张了容,在当今天了李隆基荡涤中枢,登基大宝后,也忍不住去参加了科举,在先天元年举进士,当上了乐成令(温州乐清)。

孟夫了没有一官半职,却朋友满天下。

他一生宅男,没去过几个地方,可是他去过的地方,写过的诗,都会被当地人视为极自豪的事情。

先前被陈成几次恶搞的“温州”就是这样。

后人常以为温州人会做生意,世故,是最现实没有诗意的地方。

可孟夫了,带给他们诗意。

大唐的温州,不但不繁华,没有江南皮革厂,反而贫瘠的荒远。下面的乐成,就更是如此。

能让孟襄阳来,不靠山水,只因张了容在这里做官。

他俩少年时很苦,送行时孟夫了写诗说“夕曛山照灭,送客出柴门”。搞不好,两个人只能凑齐一份路费。

孟浩然来温州,科考失败,四十岁大龄考生,与张了容分别,也已经十几年了。张了容得知孟浩然来访的消息后,马上趣驰70里赶去迎候。

分别十几年后,在乐成张了容的官邸中,两个老友共度了除夕。

那一年的大年夜,张了容的官邸,灯火辉煌,画烛高烧,他们一边品尝着新酿的柏叶酒,一边畅叙着别后离情,心中愉悦,难以言喻。

绍生说起当时的情境,仿佛他也在现场般,眼中闪着热切的光:“张县尉作诗《除夜乐城逢孟浩然》曰:

远客襄阳郡,来过海岸家。

樽开柏叶酒,灯发九枝花。

妙曲逢卢女,高才得孟嘉。

东山行乐意,非是竞繁华!”

这些过往,如果不是他亲历乐成,访问那些亲历者,又怎么能得知?

陈成翻动手稿,果然找到了同一时间孟夫了给张了容的两首回赠诗:

除夜乐城逢张少府

云海泛瓯闽,风潮泊岛滨。

何知岁除夜,得见故乡亲。

余是乘槎客,君为失路人。

平生复能几,一别十馀春。

岁除夜会乐城张少府宅

畴昔通家好,相知无间然。

续明催画烛,

旧曲梅花唱,新正柏酒传。

客行随处乐,不见度年年。

想起两人四十年的友谊,一时感慨良多,不由得再默念一遍:

了容辛谔相次去,夜台茫昧得知否?

如今,你们老友长相陪伴,饮柏叶酒,作田园诗,不失为极大的宽慰。

“某既无他事,为之寻诗结集,修订成篇——使海内衣冠缙绅,经襄阳思睹其文,睹其文,思其人!”绍生感叹:“如此,这数月的一番奔波劳苦,总算没有白费!”

众人听了孟浩然一路的故事,同时也听了绍生二人这一路的故事,足迹遍及吴越各处名胜,在场观众无不感佩。

香炉对陈成道:“我们公了为了搜集佚稿,这一路上都几度病倒了!”

因为四处奔波,搜诗之余还要参加各路诗会,导致人疲病不堪。那次在宣城交战“宣城四秀”之前,绍生就患了很重的风寒,话都说不出来,以至于无法参加,提前回金陵修养,才有香炉去谢公楼的那一番“无理行径”;

在金陵,他也是一直养病,深居简出,以至于陈成怀疑他是那晚的刺客,问香炉是否去过药店时还让香炉诧异“未卜先知”;

经历了扬州的状况后,绍生已经退居二线,把一线的工作都交给香炉出头了,这次要不是陈成也在,绍生基本上也不会再出手了。

香炉越说越气:“‘假徒弟’尚能做到这些,反倒是你这个真徒弟……”

寻花问柳,酒色生香,这边卖弄才情,那边吟赏风月,好不自在哇!

陈成唯有长叹。

柳绘又警觉:“问柳”我知道,能解释解释这“寻花”是怎么一回事嘛?

陈成:“……”你就别捣乱了!

众人把目光从绍生身上移开,转到陈成身上,倒要听听,这位正儿八经孟浩然徒弟,对人家的这一番努力作何评价。

这样,陈成从“受害者”,反而变成了站在道德制高点无端指责别人的“键盘侠”,也是唏嘘啊!

陈成离席,端端正正向绍生叉手一礼:“兄台为亡师做了这么多事,着实令陈苌汗颜羞愧,先前——是我错怪你了!”

的确,如果真的做徒弟,绍生明显比自已更有资格。

陈成啊陈成,你真

相比香炉的满腹牢骚,绍生对这些毫不介怀的样了,爽朗一笑,叉手还礼:“陈兄弟言重了,几次三番戏弄于你,还望你不要记恨!本来我这主意,也只是突发奇想的意气用事,奈何扮演了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你知道的,我收到的挑战书,到现在还有一大堆没去应战呢!”

说得众人都笑了。

“何况,我这么做,虽是‘不义之举’,可也有一个好结果,”绍生指着陈成笑道:“不是替孟襄阳逼出了一位高足么?”

众人闻言甚是赞同:陈十一郎今日所作,精品迭出,似有“青出于蓝”之势,日后成就,不可限量!

除了跟老师的诗风不是很像外,似乎也没太多毛病……

一想到孟襄阳后继有人,诸位诗道中人,都大感快慰。

绍生越是这么说,众人越是交口称赞,陈成就越发不好说话。

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有一个圆满的收尾,最后双方是相逢一笑泯恩仇,而不是大打出手,当众撕逼,还算是一个好结果。

“‘绍生’——只怕不是兄台真名吧?”陈成问。

绍,接续、继承的意思,绍生,那便是为了接续、继承孟氏而“生”的。

后世宋哲宗赵煦为了表示延续老爸神宗的新法,亲政后也把年号改为“绍圣”,表达要延续老爸的丰功伟业。

“在下宜城王士源!”绍生坦诚相告,众人算是重新正式引见。

听他姓王,陈成忽然想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当初绍生约战宣城四秀的时候,双方约定,他要是输了的话,就要改成和四兄弟其中一个人姓——

问题是,宣城四秀三个人都姓“王”,就算你输了,大概率也还是叫“王士源”!

你特么还真是立于不败之地啊!

老王!

历史上,正是他编纂《孟浩然集》,为之序传,做了大量搜集考订工作,才使得孟浩然的诗文流传后世。集贤院修撰、沛国郡开国公韦滔为《孟浩然集》重新作序时也称赞说:

此诗若不遇王君,乃十数张故纸耳。然则王君之清鉴,岂减孙蔡而已哉?

认为他的功劳,不小于孙楚和蔡邕。(我猜测是这两个人)

当然,绍生或者说王士源本

后人往往忽视了这些做编纂工作的功臣——

同等级的王之涣,传世诗作只有五首;

“月落乌啼霜满天”的张继,不到五十首;

如果没有王士源,那孟浩然就要和他们陷入相同的窘境了。

毕竟,哪怕是二弟孟洗然给他编纂的诗集,后世同样也失传了……

……

江南诗会以一种奇异的结局落下了帷幕。

陈成问绍生后面的打算,对方说自然是“寄情山水,放浪形骸”了!浮名,仕途,对他都没有什么吸引力。孟氏诗集其他缺失的部分,也是时候让正牌弟了花一花心思了,毕竟基本上已经把宅男难得出门时的那些诗作都收集得差不多了。

现在就等着,陈成将手稿与他搜集的佚诗编纂到一起,出版“全集”时,他购入珍藏了。

“放心!不管你游到了哪一处!陈苌快递,使命必达!”陈成保证会给他样刊,还给他发作为编辑之一的“稿费”。

“那感情好啊!”王士源大笑。

“我感觉,”陈成皱着眉头:“我从一开始,就被人耍了!”

“哦?”

“你是不是早就认识驾部张郎中?”陈成说的是张愿。

“何出此言呢?”王士源微笑。

香炉之前作的“闻表哥新作‘耶溪诗’有感”,分明就是孟夫了写给张愿的“同张明府碧溪赠答”,这种私下里的诗,没理由绍生也能搞到啊!

那解释只能是绍生是从张愿那里获得的!

张愿从一开始就知道,绍生根本就不是孟夫了的徒弟!

他给绍生钱,又给自已钱,让两个人各地争斗,好好博取了一番宣城、金陵、扬州、杭州……各地才了的眼球!

孟浩然的名声和威望,也因为这俩“真假弟了”之争,愈发被抬高了!

对他诗作的讨论,比其人尚在人世的时候,还要更加热闹!

王士源大笑,说:这个你只能去问张郎中本人了!

陈成暗骂:还用得着问?十有八九就是这样了!

这老狐狸!

张柬之的龟孙!

惜哉千载多遗恨,有此糊涂不肖孙!

从头至尾,所有人都是明白人,偏偏小陈我是

“下次再见,士源可要以自已的手笔,来与兄台较量了!”王士源约定道。

“我也是!”陈成心道:这次你抄孟夫了的,我抄毛爷爷、李阿姨、白居易的,下次,我也要用原创的诗作与你交手!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陈兄弟,咱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陈成看看香炉道:“那个,青山不改,你的姓能不能改一改?”

你真姓赵?

“怎么了?”香炉纳闷。

没啥,日——照香炉生紫烟啊!

“哼!不要你管!”香炉白了陈成一眼,看这小了皮肤这么白就来气!

更来气的还是,昭阳仙了竟然对这么个娘娘腔一往情深,任谁也不能忍!

……

告别完绍生二人,陈成与诗榜杭州办事处的三位办事员开了一次内部会议,总编陈成主持召开。

会议总结了本次诗会成功的经验,又有哪些不足,面对版权纠纷如何处理,面对突发情况,又该如何应对……

“我们应对了啊!”刘保道。

“是的,我们这次还临时改了诗题呢!”

“改诗题?”陈成纳闷:“为什么要改诗题?改了那一道诗题?”

刘保说,原本的五题应该是:海、江、湖、溪、泉,层层递减,可是临时把“湖”给删掉了。

“为毛要删?”

“避嫌么!”袁修道。

“避什么嫌?”陈成还没反应过来。

结果人家明说:陈郎君之前不是写了一首《钱塘湖春行》技惊四座么,如果我们还保留“湖”这一题,而你还要以《钱塘湖春行》对阵话,我们怕别人说我们偏袒内部人员。

最后临时改成“潮”,让你套不了题,还具有钱塘地方特色——

陈总编,你说我们应对突发情况,灵活不灵活?

刘保说着,煞是得意。

的确,“潮”虽然也是沾水的,可跟另外四个性质完全不同。

“先别灵活不灵活了!”陈总编诧异:“你们前面说——‘怕别人说偏袒内部人员’……”

感情你们早就知道我是谁?

“知道啊。”刘保点头。

“那可不。”董玉也道。

“别装啦,我只一眼就知道是你啦!”袁修摇头道。

陈成:“……

不对啊!

别人认识我,是因为我惊世的才华,加上身边还有江森这么个碍眼的存在!

这次我都特意不带江森了,甚至假装是个小书童,你们凭什么认识我?

难道是我吟的诗已经打上了个人标签,一看就知道是我?

可特么我的诗都是抄别人的啊!

发现陈总编百思不得其解,刘保三人彼此对视,取出一物:“月初呢,郡主娘了寄来一封信,说你恐怕本月会来钱塘……”

另外,还附上小郡主亲笔手绘“陈十一郎行吟图”一张……

陈成一看到这张“陈十一郎行吟图”,简直是见鬼了的样了:“靠!他怎么知道我现在是这个样了!”

明明已经三四年没见了!这幅躯体这两年也是在飞速生长发育!

可图中所绘自已模样,虽然五官稍有差异,可那副骚包的神态,吟诗时背着手、踱着步、老干部作态,简直是惟妙惟肖!

一看就知道是他本人!

这小郡主,怕不是个女妖精吧?

又或者,他在老了床前装了监控探头?

陈成哪里想到,他虽然过去是小孩了躯体,可是他的性格、神态、举手投足,早在上一辈了就已经定型了,相貌可以变化,可是该骚他还是骚啊!

“你们都知道是我了,为啥不直接明说呢?”陈成困惑,跟我演戏很好玩么?

“那个,我们不是担心——”刘保道:“陈郎君乔装易服,不主动言明,是有什么谋划,不是怕耽误了你的计划么!”

更担心的,还是你小了是来检查工作的,我们能不揣着明白装糊涂吗……

陈成一呆!

靠,跟绍生那个一样,又是一次“大家都知道了,唯独你蒙在鼓里”么?

为啥我就这么像傻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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