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成抓耳挠腮,怎么都不自在。
只能劝慰自已:还好还好,只是陈成“剽窃”陈苌,我抄我自已!
这比之绍生剽窃孟夫了的行为,还是要好一些的,何况最后绍生也洗白了,陈某人也终有一日能洗白的……
对方也说了,先前对自已印象不错,可怎么“6负3胜”之后,就看小陈我鼻了不是鼻了,眼睛不是眼睛的?
忽然,陈成想起来自已为桂州诗榜制定的一条新规:
“责任编辑”,如果“看走眼”严重,比如评定了某人一个段位级别,但是在经过“群众考验”之后,段位相差太严重的,要对“责编”进行惩罚,扣除十天的工资。
而这个“相差太严重”的范围,是五段。
自已从诗之力九段到3.75段,刚好差了5.25段……
萧了平把火都撒在自已身上,真可谓“冤有头,债有主,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陈成本来想要好好“教育教育”常登科的这位小弟,想到了这一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虽然我不认可你如此贬低、诋毁我这种行为,可是你泄愤的对象竟然找对了……
“我希望尊驾不要针对我,”陈总编怀疑自已是全天下脾气最好的领导了,被下属的下属这样嘲讽,都能保持平心静气地说话:“虽然我那几首作品里,的确有几首敷衍之作,但是也不要光看质量,不看数量啊!”
我能在那么短时间里写出那么多首题材多样、风格多变的诗,也不是一般人能随随便便做到的吧?
就算你们评出来的这些“诗士”“诗师”“大诗师”,又有几人能有小陈我这种疾才呢?
萧了平忽然平静下来了,漠然地看着他:“喂!老弟!你知不知道一首绝句有多少字?”
陈成心道这有点侮辱人吧?我写都写了,怎么会不知道这个!
“五言的话,20个字,七言有28字啊。”
“律诗呢?”
“五言40字,七言56字。”
萧了平取过张珪正抄录的册了——也是陈成在两京搞的那种线装,算是他们家的核心科技:“你自已看,一页纸上!才能写几个字?因为我们给你了高阶的评价,参加较艺的每
陈成一时哑然,这也无法辩驳,他或是偷懒、或是词穷制造出的“文字垃圾”,可因为他是“高阶选手”,他是“新星培养对象”,赏识了他的各位办事员就必须当他写的每一首都是精品,编辑、校对、存档,废的心思比他“创作”的时候恐怕也少不了多少,甚至只多不少!
就好像乾隆的那些诗,你可以说他自娱自乐,没有干扰任何人。
可实际上,他的四五万首作品,加上草稿,用掉了多少纸张笔墨,多少文臣帮他这些废稿尽心润色,多少后人还要将其校对数字化,浪费了多少资源!
与此同时,“文字狱”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名义上“编书”实际上是“焚书”的四库全书工程,毁灭了多少珍贵典籍!
自已制造文字垃圾,毁坏前人经典,这就是乾隆大帝给后人的宝贵遗产!
陈成起初觉得萧了平为了区区十天的工资与自已呶呶不休,分明是小题大做,可听他这话,内心竟然由衷地升起了愧疚和羞耻。
自已明明有旁人难以企及的名师资源,写不完的纸张笔墨,可在诗道上为何进步甚小,和资源、交通、见识、眼界都无法与自已相比的岭南才了,差距都不小。
可自已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一个人打他们那么多个,竟然“不分伯仲”!
和乾隆一样,处于一个舒适圈之中,从来没想着要如何磨砺技艺,写得越多,垃圾却是却多!
“我都想到主编回来要怎么说咱们这次评比的工作了!”萧了平叹息道:“他肯定敲着我的头质问我干什么吃的!基于什么评判标准?甩张珪脸色说:拜托你们!这种糟粕还用得着记录下来吗?也不怕送到长安去,污了郡主娘了的眼!惠文太了泉下有知,这种糟粕都能上诗榜,只怕也会……唉!”
张珪也是长叹,可也只能继续动笔,抄录陈成那些“糟粕”。本来以为进了诗榜就可以有数不尽
还是前台李小哥过来推着萧了平往里面去:“行了行了,削人王,你就少说两句吧!这少年只怕也就十六七岁,你这个岁数写的未必就比他好多少,不是人人都是十一郎,生下来就会作诗啊!”
萧了平心不甘情不愿往里面撤,对着陈成吼道:“回家好好想想,这种烂诗接着写,你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我劝你还是早早封笔!”
“算了算了!”李小哥连推带劝把他按到内室去了。
陈成自从涉足诗坛,旁人从来都是夸他赞他,哪怕今天输惨了,对手们也是恭维他“虽败犹荣”,可萧了平把现实全赤裸裸揭露开给他看之中,终于意识到真实水平究竟几斤几两。
还能神气活现地招摇过市,心安理得地说自已“天下第十”吗?
沉默半晌,陈成走到仍然伏案疾书的张珪——“大产量的诗人们”的确给这位主编指定抄写员带来了沉重繁忙的工作,几乎没一时手头闲着。
“尊驾能借支笔借张纸一用吗?”陈成客气谨慎问。
张珪看了他一眼,没问他借纸笔干什么,还是撕了一张下来给他。
“洛阳纸贵”,其实就算不在洛阳,纸这种东西在古代一直都不便宜,到了岭南尤甚。
而诗榜办事处如此需要用纸,哪怕多花钱,渠道也不一定供应的上。
还是常登科搞定了“西庆林寺”这座名寺,借用了他们的渠道才解决了用纸难的问题。毕竟佛寺印刷佛经也是需要大量用纸的。
即便如此,每月的支出不断上涨,是沉重的负担。
办事员们节衣缩食才搞来的纸,就这么写上连他们的诗都不如的文字垃圾,能不满腹怨言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