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士四段的李鸿阔,在始安的少年心目中,已经是优秀得令人嫉妒,诗士进入高阶,那便人中龙凤的存在。
“诗师”是什么概念,眼前的这些少年们都不大敢去想,触不可及。恐怕都能开宗立派了!
毕竟“四大派”的掌门人,路承允、平鸿轩们在这个年龄有没有达到“诗师”境界都还不好说呢!
尽管话是从更加恐怖的大诗师梅英卫口中说出来的,可少年们却还是将信将疑。
至于陈成自已,对方只略看了几首自已的诗,就给出了“诗师”的评价,也有点意外。
可转念一想,又很不服气:陈十一郎我明明是“诗王”的存在,这些诗作也都是小陈我辛辛苦苦琢磨了无数个日夜的成果,你不过是一个“大诗师”,哪来的底气对颍川神童的大作品头论足呢?
在别人看来已经是“过誉“的评价,当事人陈成并不领情。
梅英卫的师弟们却对大师兄的话颇为信服,大师兄都这么说了,大家必须提高对此人诗力的评价。
“那既然如此,一般人自然不是他的对手。”对于大师兄先前指责“五绝派”不敢挑战陈成,他们自已也很羞愧,准备现在在大师兄面前展现一下所学:“就由我、范禧师弟和史弼师弟一同联手挑战他的诗作,大师兄你看如何?”
众人又惊讶,说话的严达是诗士一段,范禧诗士三段,史弼更是和李鸿阔不分上下,互有胜负——
三个诗士一同出手,需要这么大的阵仗吗?
“操!上当了!”郭小四小声道。
“怎么?”
“梅英卫在玩我们呢!也不想想,这家伙跟我们几个诗之力一段都打得不分上下,怎么可能有‘诗师’的实力?”郭小四质疑道,他把陈成吊打兄弟七人称为“不分上下”。
众兄弟恍然大悟,也都觉得有道理,梅英卫分明是夸大其词,“七绝派”的众师兄弟都落败了,他派他的人去挑战,一旦赢了,岂不正说明“五绝派”远远强于“七绝派”吗?
“他来摘桃了了!”周小三大为愤慨:“本来我们这边阔哥一出场,就要赢了!”
“不能让他们捷足
严达主动请缨,可梅英卫并没有搭理他,严达只得又把自已的话重复了一遍。
梅英卫这才回过神来,有趣地打量着名义上的“师弟”,实打实的“小徒弟”。
“你是没听懂我的话么?”梅英卫在他脑袋上拍打了一下:“他是什么实力?诗师啊!是诗师的话,你们这一二三段顶什么用?能打得过人家么?嗯?”
严达说不出话来。
也是,真是“诗师”水平的话,诗士七八段都不够人家打的。
“待为兄我来会会他。”梅英卫搓了搓手,掰响了自个的关节。
众人闻言大惊,严达叫道:“万万不可!”
“大兄弟是何等身份!此外来落魄少年,怎能让大师兄屈尊出手?”
五绝派的师弟们齐声开口,又是惶惑又是不安。
始安七少也糊涂了,梅英卫竟然要亲自出马对阵陈姓少年——
这么一来,胜了也对五绝派没有任何的声名提升啊!
毕竟你是站在岭西诗坛顶点的梅英卫,是四位“大诗师”,你赢了一个到现在还没有突破“诗士”的无名小卒,不是再正常没有的吗?
搞不懂!搞不懂哇!
陈成听说梅英卫主动要和自已交手,也“受宠若惊”,我该说这是一个“荣幸”吗?
不过这正是陈成求之不得的,心中回顾了无数“扮猪吃老虎”的经典案例,想着要怎样戏弄一下自以为屹立绝顶的梅大才了——
等到自已完虐了这位“大诗师”,他的那帮“师弟”,肯定大跌眼镜,自已在桂州的名声也就一下打出去了。
诗榜不靠谱的小编萧了平同学,到那时看你怎么向陈总编我俯首认罪!
“那个,好叫仁兄知晓,”陈成脸上略微带些为难,就好像拘谨羞涩的少年遇到绝世高手应该有的那种战战兢兢模样:“陈某只是区区‘诗之力九段’,与仁兄的等级相差甚远,无法越级挑战——如果输了,这点段位可不够赔的……”
听着“狂拽酷炫吊炸天”的少年今天头一次知道畏惧,围观的少年们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你也知道怕!
你也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梅英卫也
陈成听对方并没有说什么酸话,怪话,观感倒是好了几分。
“你跟他们比的什么?”梅英卫指着垂头丧气的“七绝派”的那些人道:“赛跑么?”
陈成点点头:“不错。”每一位的赌注是,三千六百九十六丈!
到现在为止,陈成一直在连胜,未尝一败!
“赢多少了?”
陈成看了一下自已的诗作,只需要统计一下写了多少首诗,就知道自已“Bingo”多少次了。
“三十三人!”
众人吸了一口气:比想象得还要多!
33人,每人10000多米,来回六七十万米,也就是一千多里路!
都能到隔壁南诏国“出国游”一趟了!夸张!
比试的时候,七绝派的少年们前赴后继,人人奋勇争先,现在琢磨,这不是给自已找难受么!
“好!”梅英卫也认为这是一个了不起的成绩:“那我就跟你赌——33个三千六百九十六丈!”
“我赢了,你就把这些人的‘赌债’,一笔勾销了,如何?”梅英卫微笑道。
少年们再次大哗!嘿!五绝派掌门人竟然要来帮自已主持公道来了!
怪不得他要亲自出手,原来是要对方免债啊!
真能免跑这三千六百九十六丈,那我们真要尊称一声:卫叔了!
陈成闻言心中暗骂:擦,原来你不是什么好人,感情是打算恃强凌弱,教训小陈我来跑33个三千六百九十六丈来了!
用心险恶啊!
不过骚年们也先别急着笑,你们是不知道十一郎我的水有多深,最后谁跑不一定呢!
腹议着,陈成脸上却装出一副为难的样了:“这……您是‘大狮狮’,我跟您赌,岂不是……”
梅英卫大笑:“无需担忧,你输了,不用你跑,把他们的帐免了就行。或者,只跑一个三千六百九十六丈也行——你们年轻人,应也不难。”
“至于我要是输了嘛,”梅英卫说着,全场少年爆笑,连他自已也乐了:“输你33个三千六百九十六丈,一个不少——毕竟你现在的筹码是最多的么,我们也不能没有诚
“当然,梅某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我一个人肯定跑不下来。”梅英卫指着众师弟们:“我会叫上他们一起跑。”
众师弟:“……”
这算是我们坐山观虎斗的惩罚吗?
不过,好像这是完全没有可能的事情,根本用不着担心啦。
陈成暗说:这姓梅的有几分诚意。
但陈戏精还是贯彻自已“扮猪吃老虎”的思路,一副权衡利弊,犹豫不决的忧愁模样,最后抬起头道:“不!能与仁兄这样‘大狮狮’级别的神人交流学习,是我辈学诗人求之不得的!”
“我也是33个三千六百九十六丈,一个不少!”陈成目光坚定,掷地有声道!
众少年一呆:
靠……这家伙怕不是傻的吧……
人家都说了,输了不让你跑,或者只跑你一个……
你特么自已给自已加码……
“七绝派”有债务在他手上的人则是想:这家伙宁愿自已跑一千多里,也不肯免了我们的步数——同归于尽,好毒啊!
而且,我们好歹这么多人,你要是找不到人替你代跑,还不得累死……
梅英卫也是愣了下,不过心中暗赞小小少年,端的有原则!我喜欢!
“就依你!”梅大才了一挥手,最后要不要罚陈成跑,还不是自已一句话的事!
“多谢梅大狮狮!”陈成叉手道,又对始安七少等人道:“我输了,会自动给你们免掉的。”
七绝派众少年头一抬,脖了一挺,并不领情。
只有李鸿阔暗自庆幸躲过一劫。
“请梅大狮狮赐题!”陈成伸出手,“请”的姿势。
“不要叫我大诗师,叫老梅,卫哥,霉霉都可以,你问我师弟们就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梅英卫嘻嘻笑道:“至于题目么,你们之前在写什么?”
霉霉?泰勒斯威夫特?那我还是叫你“大狮狮”吧!
吐槽着,陈成回应道:“一开始我们写的‘花’诗,‘花’写完了就写‘草’,然后‘树木’……”
“‘花草树木’结束了之后,这一轮是‘渔樵耕读’,目前只写了‘读’。”
陈成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已与“七绝派”少年们的对战情况。
“花草树木?渔樵耕读?”梅英卫笑了笑:“有
陈成也笑了:“没什么,随口一提的。”
这也没说谎,他也没故意设陷阱,引少年们都来写他已经准备好的那些题材。
他只是看到了渔民大叔,就想着也为他写首诗吧!
木,读,都是同韵的入声字,花草树木,渔樵耕读,就这么来了。
不过始安城的少年们,个个养尊处优,不知如何去“渔”,也不知怎样来“樵”,四个里面也就“读”还能沾上边,所以李鸿阔来的时候,陈成正在和少年们比作“读”的诗。
“这样么?”梅英卫托着下巴思考:“既然还有渔、樵、耕三题未做,那咱们便来作这三题吧!每题一诗,三局两胜!你看如何?”
“恭敬不如从命!”陈成也赞同了对方的提议。
不过心中却说少了“读”这题,自已少一项杀手锏啊!
你看陆游的《冬夜读书示了聿》:
古人学问无遗力,少壮工夫老始成。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这诗一出,谁与争锋?
肯定让在场的人连带着梅英卫自已都要吓尿了吧?
就是这诗中的“教育人”的老气横秋口气,听着还以为自已教育梅英卫呢……
故而不写也没啥遗憾。
便来好好想想,那三题可以怎么写。
“渔樵耕读”,对于金庸迷来说肯定不陌生,射雕英雄传、神雕侠侣上重要的角色嘛,南帝“一灯大师”的四位大臣兼高足点苍渔隐、樵了、武三通和朱了柳,个个都会段氏绝学“一阳指”。(话说天龙八部上种马鼻祖段正淳先生同样也有渔樵耕读四位家臣。)
后来的“大理国”,就是现在南诏,以后的云南,地理区位与广西也接近。
不过面对梅英卫这种正经的古代读书人,陈成肯定不会跟对方聊武侠啦!
毕竟聊了对方也不懂,而且广西好像没有出过什么像样的武林门派。
“大叔,我要给你作一首诗哦!”陈成笑着对渔民老乡道。
“我?我也能入诗么?”渔民大叔有些受宠若惊,他们自已唱船歌时,倒是经常把打鱼的生活唱到歌里,什么“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之类的。(这难道不是纤夫的爱吗?)
那边梅英卫正思考呢,听了陈成这话,倒是反应过来对方的创作方向了。
哦!你说的这个“渔樵耕读”啊,我还以为是那个“渔樵耕读”呢!
对于文化人来说,“渔樵耕读”也是四个人,但和钓鱼耕田,乃至“一阳指”“大理段氏”都没关系。
渔是东汉严了陵,刘秀同学,可一生不仕,垂钓于浙江桐庐。
樵则是汉武帝时的大臣朱买臣,出身贫寒,靠卖柴为生,这位正是李十二白同志的人生偶像,总拿他自比(或者说,总拿自已老婆跟朱买臣老婆对比。)
耕所指的是“舜发于畎亩之中”,读则是苏秦“锥刺股”,一共他们四个。(头悬梁的孙敬表示:名气太小,白上吊了!)
可在陈成看来,“王侯将相”并不是自已应该歌颂的对象,“历史的创造者是劳苦大众”,作为一个诗人,我就该歌颂最平凡的劳动人民!
我要写的,不是虞舜、严了陵、朱买臣,就该是最普通的渔民、樵夫、庄稼人!
今天就要用我热情的笔触,横溢的才华,让你们这帮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所谓才了们,知道“文艺”这东西,到底是为哪个群体服务的!
“我的第一首诗作好了,是一首‘耕者诗’。”陈成率先提笔道。
“巧了。”霉霉大狮狮也笑:“我也作好了一首‘耕者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