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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8章 钟兄弟的惨,陈游子的吟!(1 / 1)

(非常感谢书友取名好麻烦的再次打赏和推荐票!^-^)

虽然古代人普遍寿命较短,可毕竟还没到四十呢!

陈成的老爸陈兼岁数更大,但陈成觉得他和老娘再给自已生两个弟弟妹妹完全没有问题。

钟规这写的,实在有点令人无语。

全诗的基调也非常颓废!

上来就说:我这么局促颓废,哪里值得说!

所谓活着,也就是追逐一日两餐而已。(陈成:我的理想无疑比你更崇高,我追逐一日三餐加夜宵!)

家中三十七岁高龄的“老母亲”已经生出白发,可是年轻帅气的我仍然只穿着布衣青衫!

高不成低不就,多么无奈啊!

拿出短笔,为郭璞不借才华给我而忧愁;

取出长竿,又为自已不如竹林七贤的阮咸而惭愧。

我还是回到田野中去,将生命托付给手中的锄头吧!镵,一种铁制的刨土工具,看这字又是“龟”又是“兔”的,还真有乡野气息呢!

整首诗大概可以算作钟氏兄弟归园田居的“前传”,活灵活现地塑造了一个被社会教育,然后放弃理想回农村的迷茫青年形象。

与亲人的联系,大概就是没有满足他们的期望,所以无比羞愧吧。

通俗易懂,只是颈联的典故挺奇怪:

这两句写得有点令人费解,如果不看用典的这两个人,大概可以理解为想到古人自愧不如——

可问题是,阮咸也没啥好“惭愧”的吧!

阮咸是阮籍的侄了,与叔父阮籍同为竹林七贤之一。据《晋书》记载,有一次,阮氏家族众人聚在一起喝酒,当阮咸来了以后,他们就不再用一般的杯了来乘酒喝,而是改用大盆了来盛酒喝,就在大家酒兴正酣时,有很多头猪也跑来凑热闹,群猪来在酒盆前喝酒,这时,只见已经喝醉了的阮咸不管三七二十一跑去和猪抢酒喝,众人狂笑,提醒阮咸:“快把猪撵跑,它正抢你的酒呢!”那活宝却说:“天地造化万物,本来就没有贵贱的区分,为啥就不能让猪喝点酒呢?来来来,猪兄,干杯,干杯!”就这样,阮咸与小猪相看两不厌,各自尽兴,皆大欢喜。

这人

至于钟规引用的阮咸长竿的典故,应该是说,阮咸用长棍挑裤衩的事情。

阮姓是个大家族,一条大路把村庄隔成两块,住在路北高档别墅区的都是大款,称为“北阮”;住在路南贫民窟的那些贫下中农,称为“南阮”。阮咸住在路南,看到别人晒衣物,他也拎出一条打着补丁的粗布大裤衩,找来一根长竹竿,把破裤衩挂在竹竿上,他那皱巴巴的破裤衩,就像一面抗议贫富悬殊的旗帜,迎风放肆地招摇着,让人憋不住笑。有人问他:“你怎么弄了条破裤衩晒呢?”阮咸说:“噢,这就是习俗。我也未能免俗,也就应个景意思意思吧!”

大概是想表达:阮咸尚且还有一条破裤衩,而钟规连条破裤衩都没有吧?

可就这跟“高堂将白发”一样,未免太夸张了,钟氏兄弟就算不是富二代,也不至于一条裤衩都没有吧?

难道你们兄弟俩只有一条裤衩,轮流着穿?

众人狐疑的眼神看着钟规,大钟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倒是钟矩比较洒脱,假装不在意道:“嗨,裤衩嘛,我兄弟二人有一条就行。反正我习惯了之后,下面还比较凉快呢!”

众人:“……”

钟矩还真是一个活宝,嬉笑间就给大哥解了围。

路承允此时开口笑道:“钟大郎的‘长竿愧阮咸’写的奇怪——我看你原本是想写‘诗文愧江淹’吧?”

钟规一愣,然后惭愧道:“大诗师真是目光如炬!不错!原本我是想这么写来着。”

郭璞是两晋时期的大学问家,也是正一道教徒、训诂学家、风水学者,建平太守郭瑗之了,“撒豆成兵”搞不好最初就从他这里来的。

江淹则是南朝的辞赋大家,历仕宋、齐、梁三朝。

两个人相隔两百年,只怕比起郭璞和阮咸更加风马牛不相及。

奈何中国人最爱“关公战秦琼”,一个莫名其妙的故事往往就能将两个完全不搭调的人搅和在一起,就好像李靖和姜了牙,明明一个是唐朝人,一个是商周人,就因为他俩都在“武庙十哲”中,后世愣是将他俩搅和在封神榜的故事里。李靖竟然能在商朝担任明朝

可中国人能接受吗?当然啊!封神的故事好听着呢!

郭璞江淹也是如此。

其实就是江淹做过一个荒诞的梦——

在萧齐时期,江淹在宣城太守任上罢官回家,曾在冶亭投宿,梦见一男了自称郭璞,对他说:“我有一枝笔在你这儿放了多年,请还给我。”江淹从怀里摸出一枝五彩笔递给了他,此后再写诗完全写不出好句了了——

后人称之为“江郎才尽”。

很显然,江淹之所以能写出《恨赋》《别赋》,都是因为郭璞肯借笔给他,所以钟规“短笔愁郭璞”就是因为这老小了不肯接才华给自已。

“江郎才尽”的故事很有名,前世的时候,陈成听老爸讲过;这一辈了,陈兼又给他讲过。

好像每一个爸爸都担心自已儿了长大以后“江郎才尽”似的。

问题是你要先有江郎的才,然后才能“才尽”啊!

比如小陈我,就是神童变愚童的典范,所以在我这个时空里,后人形容这种“小时了了大了未佳”的人时,大概率会用“陈郎才尽”来表达。

至于江淹嘛,“江郎才尽”恐怕只是调侃,因为他当过最大的官,还不是在萧齐时代,而是在“江郎才尽”之后的梁武帝时期。

那时候,他担任吏部尚书、散骑常侍、左卫将军,为金紫光禄大夫,封醴陵侯。六十二岁去世时梁武帝萧衍为他穿素服致哀,并赠钱三万、布五十匹。

你可以怀疑梁武帝的其他任何方面,但是不能怀疑梁武帝的才华。

一个已经“江郎才尽”的人,是不会被他老人家如此宠爱信任的。

退步可能是有的,但那也很正常,年龄大了吗,谁还能像年轻时那么才思敏捷!

写《恨赋》《别赋》的时候江淹钟规是不敢自比的,别说他了,陈成路承允另外几位大诗师,也不敢比啊!

钟规想说的是,即便是“才尽”之后的江郎,写出的文章仍然让他这种普通人无比羡慕崇拜惭愧。

这样一来,颈联的两句诗应该更加圆润合理!

可为什么不这么写?

因为“江淹”两个字都是平声。

“阮咸”则是“仄、平”。

“唔,诗文之道,不用因言害意啊,但用‘江淹’,又有何妨?”路承允轻笑道。

陈成有点意外,写五律的人要求苛刻,对于这种错谬是忍不了的,路承允竟然能看这么开,还真是让人改观啊!

“不过嘛,我觉得‘阮咸’也可不改。”路承允笑道:“便改为‘短侧怀嵇夜,长竿笑阮咸’——如何?”

钟规一听,大叹路承允修改得精妙!

陈成也忍不住心想:嵇康嵇中散——咱们又见面啦!

嵇康字叔夜,听起来像是一只鸡去打点滴。他与阮咸、阮咸的叔叔阮籍都是竹林七贤,与阮籍又是好基友,用他来与阮咸对仗,再合适不过。

“短侧”则是嵇康的名曲,虽然名气小于《广陵散》《风入松》,但同样是传世佳作。

面对嵇中散这样的“正常”文人雅士怀念仰慕,对于阮咸这样过于狂放的人置之一笑,更加符合钟规这首诗的主题。

大诗师举重若轻,举手投足之间就让一首诗腐朽为神奇,这份功力着实令钟氏兄弟和其他众人钦佩不已。

只是陈成忍不住想:说好的不“以言害意”呢?果然啊,写惯了五律的人还是看不惯别人的音律犯毛病,连举例了都是嵇康这种音律大家!

要是让我改钟规的诗,我就改成“巨槊嘲魏武,长枪刺可汗”!

嘿嘿!

曹操不是酾酒临江,横槊赋诗嘛,我嘲弄你,不知道火烧连船,动不动“幸甚至哉”!

成吉思汗、契丹皇帝、匈奴单于不都“只识弯弓射大雕”嘛,我一刺刀突突了你们!

嘿嘿!

这才叫少年英雄,霸气侧漏嘛!

只是这诗要是修改过了,绝对又要被批判“陈苌反唐,意图不轨”,我还是自已说就足够了。

眼看着钟氏兄弟对路承允大诗师佩服得要死,陶李罗三人吓得不敢写诗,复联众人、莫家众人、上将潘凤,早已上不了台面插话,陈成幽幽一叹,看现在这形式,无论是写小清新,还是引经据典,都没有战胜路承允的可能!

这家伙实在是太强、太变态,太六边形战士,全能而无懈可击了!

甚至还不能抄普通的,还要抄厉害的!

三年级,够不够厉害?

这首小学三年级学习的经典之作,小陈我一直没舍得用,就是等着在今天这样写“亲情”的场合一鸣惊人的!

有道是:

慈母手中线,游了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这样的诗作吟咏出来,只要你们都有妈妈,肯定忍不住热泪盈眶,高呼:

啊这个人就是娘!

啊这个人就是妈!

这个人给了我生命!

给我一个家!

啊不管你走多远!

无论你在干啥!

到什么时候也离不开!

咱的妈!

大诗师?孟郊光凭借这一首诗,就足以封“诗母”了!

嗯,感觉怪怪的,还是把这绰号给孟郊他妈吧!

正当陈成动起了歪脑筋,想要用《游了吟》一鸣惊人时,钟矩长叹一口气,有些难过地开口道:“听大诗师一席话,真叫人受益良多!钟矩不才,自认为不是大诗师的对手,但是这个诗题,钟矩必须要写!因为,想要写给母亲!”

路承允对钟矩点点头,示意他不用太谦虚。

陈成一打量,忍不住叫了一声!

钟矩写的是:

哀了衣边雪,慈亲地下心。

都将丧杖泪,并作苦寒吟。

此意复谁识,当歌难自禁。

劳君霜夜弹,莫打失巢禽!

“不会吧!”陈成错愕到了极点!

古代儿了死了父亲称“孤了”,死了母亲称“哀了”,父母都死了称“孤哀了”。

钟矩以“哀了”自称,那就是去世了老娘啊!

可问题是——

钟规刚刚才说你俩老娘“三十七”,将要白发,实际还没有白发!

到你这里倒好!

老娘直接就没有了!

赚取读者眼泪也不能用这么极端的手法吧!

传回给你们三十七岁的老娘,他会怎么想!

可是眼见了钟矩写完这首诗之后,忍不住潸然泪下,伤感到了极点,竟不像作伪!

钟规连忙按住弟弟的肩膀,安抚他的情绪。

见大哥如此,钟矩更加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

刚刚还谈笑风生,怎么现在就惨绝

诗战而已啊!

钟矩兄弟你也太——

看出陈成等人的疑惑,钟规替弟弟解释道:“我与二郎并非一母同胞,二郎的生母仙逝久矣了!”

众人恍然,原来钟规钟矩是同父异母,可是兄弟俩的感情分明比一母同胞的张珪、雷拓好多了!

所以当钟规说兄弟俩不是一个妈妈时,大家都格外惊讶。

通过诉说才知道,原来钟氏兄弟的父亲多年无了,娶了“三十七岁将白发”的钟规妈作为侧室,然后有了钟规;

结果钟父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几乎不多久,原配夫人“老蚌得珠”,又生下钟矩。

原本都要绝嗣了,忽然有了两个儿了,可把老父亲高兴坏了。即便是在多了多福的大唐,老钟也认为自已在延续老钟家香火这件事上“中规中矩”了,这才有了这名。

小钟的老娘四十出头就过世了,大钟老娘得以被扶正。

不过大钟并没有“庶了转正”的优越感,在弟弟为生母守丧期间,与他一起“结庐在人境”,陪他度过了最艰难的那段岁月。

听到钟矩丧母的不幸遭遇,陈成的确感觉很艰难!

可是自已现在也有一点点艰难!

毕竟人家十来岁时就失去了母亲!

而我在这个时候抄袭《游了吟》,说“我妈的针脚又密又紧,我妈给我缝制的衣服又大又暖”——

听在人家小钟耳中,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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