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修延没有带沈茹回常住的小区,而是直接回了江家别墅。
沈茹有些忐忑,更多的是内疚:“修延,我刚刚说那些,是……”
江修延又伸手在她头上揉一揉:“我说过,你在我面前不必那么小心。你说得很有道理,我也太久没有回去了,正好你在,我带你回去看看。”
管家显然是没想到江修延回来了,激动得很,连忙引着他们往里走,一壁说:“修延回来了,江总一定会很高兴的,这算一算,都有大半年没回家了。”
江修延顿了顿:“我爸在家?”
管家一愣,点点头:“这阵子江总身体不太好,医生嘱咐要多休养。集团的事情移交了一部分给秀清,江总也有空就在家里休息。”
江修延点点头,没有多说,进了屋,倒是一眼就看见江母端着一碗汤准备上楼。
沈茹见江修延没有开口的意思,主动喊了声:“阿姨,修延回来了。”
江母一愣,回过头脸上满是欣喜,连忙把汤碗放到保姆手中,迎上来问:“修延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说一声,吃饭了没有?”
江修延上次电话里跟江母起了纷争之后,两个人都别扭着,江修延借口忙,电话不接微信也不回。江母也气他为了个女人处处跟她对着干,干脆也不理他。
沈茹回答:“他中午赶回来的,估摸着就随意吃了点东西,这会儿该是饿坏了。”
江母赶紧说:“我去给你们煮面,你们先坐下歇歇。”
江修延冷冷的说:“不必了,我们一会儿出去吃。刚听曹叔说爸爸身体不舒服?爸爸在房里吧,我去看看他。”
他一个人上了楼,留下江母和沈茹尴尬的站在楼梯口。
江母勉强笑了笑:“那个,小茹啊,来来来,坐下坐下,我去给你煮面。”
沈茹摆摆手:“阿姨真不用麻烦了,我中午吃得多,下午还吃过下午茶,这会儿一点都不饿。”
江母与她一起坐在沙发上问:“他是担心他爸才回来的?”
沈茹迟疑了会儿:“我……听秀清姐说了叔叔的身体,但修延他不太乐意
听我说那些。”
江母叹一口气:“唉,这孩子就是倔强。不过他爸爸做事也太过分了些,不怪孩子生他的气。可是这父子哪里有隔夜仇的,你看看修延,长大之后连家都不乐意回了。”
沈茹低着头,也没应声。
江母顿了顿,讪笑着又说:“小茹,之前的事儿,是阿姨不对,阿姨跟你道歉,希望你不要怪我。”
沈茹无奈的摇摇头:“阿姨,我若是说我不怪你,恐怕你也觉得是面子上的应付罢了。其实……这些客套话真没必要说,我喜欢修延,跟修延在一起也不是为了他的家世什么的,所以你对我说的那些威胁都不存在。只是,我真的希望阿姨能替修延好好想一想,这么多年,你与叔叔强加在他身上的压力,不是一点点,他的逃避只是本能的趋利避害而已。”
江母许久才叹一口气:“我知道,说来说去,他是怪我们亏欠他……”
沈茹觉得跟她说不通,就只喝茶也不再做声。
江母絮絮叨叨:“可是小茹,我是为了他好,他不回来继承家产,这家业不久拱手让人了吗?商场如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他性子好,还以为别人跟他一样,可其实要是家业被别人抢了去,他就真的一无是处了。小茹,你总不希望嫁给他之后,他被人扫地出门,跟着他过苦日子吧?”
沈茹侧头去看她:“为什么阿姨觉得修延会被人扫地出门?即便扫地出门,以修延的能力,怎么着也不至于让我过苦日子的。”
江母无语的看了她一眼,觉得她到底还年轻,实在是太天真了。
“更何况,还有我家,还有我。”
江母心中堵着一口气,索性也不理她,两个人静静的喝茶,默默听楼上的动静。
楼上的江修延进了房,江宏儒还没醒,保姆把汤放在床头柜上,见江修延进来,就出去了。
江修延坐在床前看着江宏儒,年轻的江宏儒意气风发不可一世,他从小就惧怕他,别人家的孩子都以自己父亲为骄傲,只有他,从来没有因为父亲是江宏儒而高兴过。他怕爸爸,后来就把这种怕伪装成一种
盔甲,久而久之,成了他能抵御胆小的能力。
他早就不怕他了,只是现在看着他才发现,他头上已经有了白发,睡着的时候没有冷漠眼神,只有疲惫的川字纹和沧桑的面庞。他老了,不知不觉中就老了。
江修延靠在床边,思考沈茹的话,沈茹说得不错,他是第一次为人父,有姐姐那么个优秀的孩子,他不满足,觉得姐姐不是儿子,就想要得个儿子,跟姐姐一样合他的心意。
有时候他想,到底是他不如姐姐,还是爸爸对他的要求高于姐姐?
其实,他拼命离开家,想要证明自己,未必不是想要证明,他的能力不逊于任何人。只可惜这么多年来的努力,爸爸一点都没有看到。
江宏儒迷迷糊糊时睁开眼,眼神浑浊,还有些不清醒,疑惑的喊了声:“修延?”
江修延抬起头:“爸,你醒了?阿姨煲了汤,喝一点吧。”
他扶起江宏儒,让他靠得好一点。
江宏儒皱皱眉:“是什么汤?”
江修延打开来看了看:“鸽子汤。”
江宏儒摆摆手表示不喝:“跟你妈说了好多次,不能喝汤不能喝汤,你妈总是这样,说也说不听。放着吧,去倒点水我喝。”
江修延倒了杯温水过来。
江宏儒喝了水,觉得精神好些了,又问:“你不忙了?听说你之前跟银行签的协议,提前都完成了?”
江修延不喜欢跟他说工作上的事情,草草应了问:“你生了什么病?怎么不去医院,在家里休息不好,饮食你也不满意。”
江宏儒说:“胰腺炎而已,就是不怎么能吃东西,别的都还好,你不用担心我。要是有空就去集团看看,那些总是要交给你的。”
江修延撇过脸。
江宏儒有些生气:“我跟你说话,你就这副样子,怎么?非要我把你那家弹丸般的公司挤兑没了才肯回来不成?”
江修延站起来,忍了忍没继续,只是说:“爸既然没事,我就先走了。我公司还有两个项目,明天一早的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