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开始,在青枝的坚持下,松液酒酒坊三人开始每日去清风楼守着。
青枝原本担心律子川身为一个豪门流落在外的孩子,可能会非常不屑这种卑微的讨债行为,但是他并没有。
他每天和青枝、苏大一起站在掌柜的柜台前,美其名曰‘等待杜董家过来对账’,青枝有时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律子川非常施施然的样子。
才过了两天,掌柜的就扛不住了:三个大活人整天在柜台前站着,酒楼不好做生意啊!
他请示了东家之后,将三人带到了账房。
清风楼的主人杜万是一个微微发福、满面油光的男子,三人进房,他笑着招呼,青枝心想这人倒是挺有服务行业老板的样子嘛。
可是说到正题,杜万的态度就开始变得和他的脸一样滑溜。
“律老板,我们清津镇一向的习惯都是先货后款的,你们大约是不知道吧?等松液酒都卖完了,我自然会将银票给你们。三百两银子,难道我清风楼还会瞧在眼里?”
律子川冷着脸道:“我家酒坊习惯是钱货两清……”
宋青枝见他一副霸道总裁的样子,心里急了:律老板咱们是供货方,又是讨债人,霸道总裁这一套行不通啊!
生意场上,以和为贵!
她笑着插话道:“杜老板,我们酒坊一向都是钱货两清,之前清风楼与苏大说好了十日后付款,我们信任贵店才将货物留下。
二来,我们此次将账目对好了,款项结清,以后也好继续合作……”
杜万冷哼一声:“松液酒又贵又难喝,买的人根本不多,你们这样的态度还想继续合作?”
律子川正要发话,宋青枝挡住他道:“如今正是秋季,松液酒爽口解暑,算是淡季时候,等到天气转暖,松液酒一定会销路大增的,到时候杜老板大发其财岂不是极好?”
杜万哼了一声,站起来道:“我还有事。”一下子走出去了。
苏大赶紧追上去,可是却被店中的人挡了下来。
律子川沉吟片刻,道:“这人是真不想付钱,难道?……”
他蹭蹭蹭也走了出去,青枝与苏大在后面差点追不上。
宋青枝:呵呵,腿好长。
律子川走到后厨外面等着,没过多久就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掌柜的正在安抚屠户,说东家人不在,等几天回来自然会结清账户。
宋青枝恍然大悟:“这清风楼会不会是没有钱了?怎么到处欠账啊!”
律子川点点头,道:“咱们再打听打听。”
回到客栈,苏大与律子川出门打听了一番,这才知道杜万好赌,这一阵连家中祖宅都已抵押了出去,手上无钱了。
宋青枝欲哭无泪:那十来桶松液酒卖价三百两啊!成本也得将近一百两,我钱还没赚呢!就已经亏了!
一抬头,见律子川正笑笑地看着她,心中怒火更甚,道:“你笑什么?你手中有钱自然不慌,哪里知道我们穷人的焦虑?”
律子川没理她,对苏大道:“苏大哥,我看这三百两是收不回来的了,不过还好他家松液酒卖得并不多,不如我们将余下的酒运回丽山算了,至少能挽回一点损失。”
苏大连声称是,连宋青枝也气平了许多。
三人围追堵截,在清风楼后面截住了杜万,律子川非常有礼貌地说出了要搬走余货的要求。
杜万已是走投无路,能多赖一笔算一笔,叫道:“哪有余货?你们那酒木桶保存不当,早已酸掉了,自己不知道吗?”
木桶是特制的,酒坊开业以来从未有过发酸之事,宋青枝正要上去给他两个大耳光,律子川冷冷道:“你要命的话现在就去把余货搬出来。”
他声音中充满了威胁之意,全身也突然笼罩戾气,律家世代征战,守卫周、蕃交界一带,所向披靡,律子川虽从小随沈叔隐居,身上却仍有将门威压。
宋青枝以前在宋村总觉律子川像猎犬,现在又总觉得他是帮工,当下被他的这一面吓得后退了一步;苏大也惊得目瞪口呆。
杜万倒是最先反应过来,麻利道:“现在就去拿!现在就去拿!”
三人护着几大桶松液酒走在牛板车两侧回丽山时,宋青枝与苏大远远走在另一边,仍是不时看向律子川,眼神非常复杂。
律子川仍是施施然走着,每次与青枝视线相对时都会对她一笑,非常老实的样子。
宋青枝:呵呵,还想在我面前艹无辜清纯猎犬人设?不可能了!拿回去骗丽山镇的大娘们吧少年!
晚上歇在来时歇过的一家客栈,旅途中沐浴不便,只是大桶热水擦身罢了,青枝擦洗完出来倒水,路过律子川的房间时发现一桶热水纹丝不动放在门前。
她奇怪起来:这人不是有洁癖吗?
她敲了敲门:“律子川,你的热水不用会凉的!”
“我知道!一会儿就来拿。”
青枝想着自己反正力气很大,道:“没事!我给你端进来!”
她轻松拎起一大桶热水,顶开门走了进去。
律子川半躺在床上,苦着脸光着脚,脚底外侧都磨破了,正在流血。
青枝赶紧放下水桶上前查看:“怎么回事?!”
“苏大说这种草编的鞋子穿着走路合适……”
宋青枝明白了:律子川虽然是没落富二代,肌肤还是比我们穷人娇嫩,穿不了草编的鞋子。
你特么以前不是长期装猎户吗?怎么养得比个美人还娇嫩!
她有点想笑但是非常不敢笑出声来,只问道:“有布鞋吗?没有的话我去买,我现在去给你买药。”
“不用!我有鞋子,你不用管,快去睡吧。”
“还是要抹药才行……”
“不用了,”律子川竟然烦躁起来,“你也不要告诉别人,不要让苏大知道。”
“为什么?”
律子川扭过脸去,非常艰难地道:“因为很丢脸。”
说完脸还红了起来。
宋青枝非常想笑但是觉得笑出来可能会伤害少男的玻璃心,于是她非常镇定严肃地道:“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没人会知道你的脚这样娇嫩!放心。”
律子川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宋青枝突然觉得他变成了一只炸毛的猎犬,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道:“那我先去睡了,你有事叫我。明日记得穿布鞋。”
律子川点了点头,青枝觉得他很乖,满足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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