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枝将自己照着攻略画出来的图册翻出来,递给了梅格洛。
梅格洛仔细翻看起来,青枝在花毡上逗着苏麻苏圆玩,苏岚一边喝茶,一边偷偷地看着表哥的脸色。
梅格洛仔细看了一遍,将书还给青枝,又说:“我雇来的工匠虽然已经尽力,但是做出的纺织机还是比不上姑娘这台梓州的,我想着以后若是要长久做羊毛生意,少不得还需更多纹样,我这阵子可以拿了毛线过来,在姑娘的纺织机上练习吗?”
青枝非常爽快地道:“可以啊!”
牧队的羊毛衣裤好看,她才能多卖钱啊!
说了一回话,苏麻苏圆闹着要出去玩,青枝带着她们去草地上玩去了,毡房中只剩下苏岚与梅格洛两人。
梅格洛聚精会神地在织布机上小心织着某种繁复的花纹,认真的表情让他的脸微微发出光芒。
苏岚静静看了他一会,问道:“表哥,宋家表兄妹不知什么时候搬下山?”
“嗯?哦,青枝姑娘之前说过,过年之后就想回家,但是她表哥好像还要多待一阵,我觉得那表哥好像想劝青枝姑娘也多待一阵似的,所以说不准。”
“表哥……你想要青枝姑娘在山上多待一阵吗?”
“那是自然,她在的话,我们可以趁机多学学纺织机的图样。这一季羊毛所得不少,不过春天的羊毛会更好!如果我们现在用心学成好看的图案,春天能卖到更好的价钱!亏得青枝姑娘与她表哥在咋们牧队驻扎收购,我们白捡了个便宜。”
苏岚脸上微微笑起来,柔声道:“表哥,你从小就是这样为了牧队大家着想。”
“等羊毛赚到钱,牧队安稳下来了,我就可以带着山上的年轻人一起去梓州了。”
苏岚一惊:“去做什么?”
“做什么都可以啊!你们安心在山上放羊,我们若是能在外面闯出名堂来,就接你们都去梓州,若是不能,仍回来接着放羊,但我觉得我会飞黄腾达的。”
“表哥,你可以带我一起去吗?我也不想住在这山上了。”
梅格洛一向觉得表妹温柔贤淑,以为她绝不会离开山上,这是说的笑话,便逗她道:“那苏麻苏圆怎么办?你难道忍心丢下妹妹?”
苏岚安静了一会儿,又问道:“牧队生活稳定了你才离开?”
“对,牧队是梅家的责任,你们若是过得不好,我自然会在你们身边保护你们。”说完对苏岚笑了一笑。
苏岚心中砰砰直跳,她母亲想要嫁给头人,头人避嫌,一直不愿与苏家太过接近,所以她并不能经常见到表哥,但自从搬回来柯托山那日,第一眼看见他,她就觉身上如被雷击,有一种命中注定的感觉。
表哥心系牧队,他若是娶新娘,自然应该在牧队中选择,放眼牧队中二十来户人家,年纪样貌最合适的就是自己,所以苏岚心中一直以梅格洛的新娘自诩,平日做事小心谨慎,温柔贤淑,让人无可指摘。
但表哥方才的意思……是要扔下她,一个人去梓州吗?
宋青枝低声对女眷们说起过,梓州城有丽春院那样的地方,表哥若是去了,还舍得回到山上来,娶一个放羊的女子吗?
苏岚突然觉得非常恐惧。
她正要哀求表哥带自己同去梓州,哐啷一声门开了,哈大娘拿着一个大壶进来,如今青枝家的毡房天天来人不断,大家都是推门而入,跟自己家似的。
哈大娘见了两人,也并不惊异,絮絮说起昨晚天凉,哈大爷头疼咳嗽等事来,苏岚一边与哈大娘寒暄,一边后怕:还好方才被打断了,没有放下身段求表哥。
她这些年来已经发现梅格洛外表看起来虽然很随和,但是怀揣着一颗出人头地的心,他不喜欢弱者,哀求的话表哥一定不会答应的,还会讨厌她。
哈大娘用夏天挖来的蒲公英煮水,说是给大家喝了好预防咳嗽,苏岚见蒲公英中仍有一些杂土,主动提出帮哈大娘清洗,两人拿着东西去水塘边了。
苏麻苏圆在草地上疯跑,青枝陪着玩了一会儿,口干舌燥,回到毡房喝水,见梅格洛仍在织毛衣,走过来笑道:“真好耐心!坐了这好一会儿了。”
一般织毛衣都是大娘们来织的。
梅格洛笑了笑,道:“我学了好去教给她们,省得她们老来你这毡房,闹你家。”
“多谢了!你好细心!”
梅格洛笑了笑,低头整理这一排织好的毛线,青枝见他竟然织出了一朵浮起来的花,啧啧称奇:“你也太厉害了!这个图样我是连看都看不懂!”
见他手指修长,又道:“难怪人家都说手指长的人聪明,你学得真快!”
她俯下身仔细瞧那花纹,仍是称赞不已。
作为一个手残党,宋青枝真的很羡慕手巧的人。
附近牧队的女孩子们大都比较传统含蓄,梅格洛虽有倾慕者,但是很少有人这样直白地夸赞他。
青枝弯腰站在他身旁,两人隔得这样近,他能闻到她身上香味。
梅格洛心中不知宋青枝是否蓄意这样做吸引自己,但又觉得就算她是故意的,好像也不错,不知不觉心跳快了起来。
宋青枝完全沉浸在羊毛的新样式中,心中计议这种梅花图样加多少价才合适,完全忘记了古代男女授受不亲这件事,做梦也没想到梅格洛已经给自己安了一个‘蓄意引·诱’的罪名。
苏岚拿着洗好的蒲公英进屋,见到的正是这样一幕和谐的景象:
炉火烧得整个毡房暖洋洋地,阳光斜斜从天窗打入,正照在纺织机上,一束阳光的后面,宋青枝与梅格洛挨得很近,几乎头碰头,宋青枝的手在织出来的羊毛上抚摸着,一边说着什么,梅格洛有些害羞,却又很高兴的样子。
苏岚觉得心中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
还好哈大娘与苏麻苏圆陆续进门,打碎了之前毡房中有些凝结的空气。
哈大娘煮好蒲公英水,苏岚与青枝找来点心放到桌上,苏岚假做不经意地问道:“青枝姑娘,你可有定亲?”
她觉得表哥听完这句话之后有些僵硬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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