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梦心并没有为青枝打探到什么新的关于案子的信息,但是她问过玄璟的第二天,青枝到点心铺发现仁王府的人亲自送来了更多的抚恤。
她有些失望:这就是玄璟给沈梦心的应答?我不会帮着破案,但是会给受害者更多补偿?
青枝走到后院,将从东大寺听来的线索都告诉了李方。
李方红着眼,捏紧拳头,低语声几乎听不见:“我会找出那个凶手,我会给惜云报仇。”
青枝没有劝他放下仇恨之类不痛不痒的话。
过了几天,她在酒坊遇到律子川,他将她拉到一边:“你好友的未婚夫,最近好像经常去蕃国厨房送饴糖,还有各种甜食蜜饯,与使团关系密切。”
“李方?他去那里做什么?”他应该痛恨蕃国使团才对吧?
律子川脸色深沉:“不知道,但是他最好小心一些,以免惹上危险。”
青枝奇道:“对了,你怎么知道这事?你最近也去了蕃国使团?”
“对啊。”大喇喇的。
“你不是说可能会惹上危险?”
“哦,我就不会。”
……态度不要这样桀骜好吧?
柳依依原本一直在旁边装空气,这时也撑不住笑了出声:“律兄弟是特使,使团间来往大约没事,青枝你不用担心。”
嗯?我才没有担心他。
惜云下葬那天,计家的人果然没有赶到京城的,潘家倒是来了几个人,但都匆匆看一眼就走了,反而是点心铺旁几家街坊和东大寺康家留下来吃葬礼酒席。
酒席开在街上一家酒楼中,因为潘家的人已经开始改造惜云的点心铺,里面乱七八糟,都是灰土。
青枝感慨良久,但也无话可说,只坐在人群边上发呆。
李方突然走过来,带着一股酒气坐在她身边,他最近憔悴难安,唯一一只眼睛全是血丝。
“我从第一眼看见她就开始爱她,再过三天她就嫁我的时候,她却死了!”
青枝真的是非常同情李方,“节哀顺变,我们能做的就是努力找到凶手……”
“是,我最近常去蕃国驿馆,”蕃国是大国,有专门的驿馆,不像勃昂国只能包下一家客栈,“宋姑娘,以前那个姓梅的把你关起来的人,那个禁军统领,我在那里见过他一次,他没穿着制服,我差点没认出他。”
梅格洛常来那一阵,李方见过他一两次。
青枝皱起眉头,梅格洛那时说过结交了‘贵人’,那个贵人大约和周大将军一样,想来插一脚,派他去蕃国驿馆查消息,跟律子川一样,都是给人打工的。
不过……这些朝廷党争,我们老百姓管不着,也不用管。
所以青枝也没在意,只劝解了李方几句,让他保重身体,尽量多吃饭多休息,身体好了,才能报仇啊。
然后她踌躇片刻,告诉了李方酒坊隔壁是勃昂国使团,律特使正在帮着调查惜云一案的真相,李方若有什么疑惑,可以过来酒坊,寻人去找他一起商讨。
人多力量大嘛。
日子很快过去,青枝仍是每日来找律子川打听消息,但案子进展缓慢,官方好像已经放弃找凶手了,让董湛孙二娘等人非常不满。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勃昂国使团的极力推荐,近来松液酒销量增加,这日酒坊众人都出门忙碌,青枝一人在院中等青豆下学,她越来越喜欢这个早慧的孩子。
正懒洋洋晒着太阳,突然有人跌跌撞撞走进院子,青枝以为是醉酒的客人,仔细看时那人只有一只眼睛。
李方喝醉了来酒坊做什么!
“你怎么大白日里喝得这么醉?”青枝赶紧过去扶他,想起上次在惜云葬礼上,他也是这么醉醺醺的。
一把托住他肋间,双手全湿了,正疑惑间,低头看见掌心殷红。
啊啊啊啊是血!!!
青枝尖叫着呼唤搬酒的帮工赶紧去找郎中,扶着李方就地坐下,掏出手绢,慌乱按在他腹部伤口上,“怎么回事?谁把你伤成这样?!”
李方面如金纸,口不能言,瞳孔渐渐散开。
宋青枝害怕得心中砰砰直跳,不停喃喃自语‘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宿主,这是失血性休克,要急救药品吗?】
要要要!
【你上次完成柯托山致富支线任务还有奖励待领,确定换成急救药品?】
我确定。
这个待领奖励算是她穿越后最大的金手指,青枝原本想要留着憋大招的,但是……难道眼睁睁看着人死?!我一个文明社会的现代人,做不到。
【成功兑换肾上腺素注射液一支。】
青枝手上出现了一支小小的注射剂,她不知道如何使用,闭上眼睛,冲着李方臀部侧面扎了进去。
现代药剂,很快就生效了,李方瞳孔聚焦,脸上也恢复了些血色:“梅格洛!”
他一开口就狠狠地叫了这个名字。
“是他伤的你?你别急,郎中一会儿就来了,等你好了咱们报官去。”
李方摇摇头:“我活不久了……”
他断断续续,说一句歇一句,告诉了青枝这一阵子发生的事情。
自从惜云出事,他就常借故去蕃国驿馆伺候奉承,一次蕃人酒后,有人不防,告诉了李方杀害惜云的凶手是谁。
李方回去就托铁匠打了一把最锋利的匕首,怀揣匕首又回了驿馆。
宋青枝恨铁不成钢:“你怎么没先告诉官府?!”这事舆论反响这么大,官府肯定会给出个让人满意的说法的!
李方摇摇头:“我要亲手杀了那人,为惜云报仇。”
青枝叹息。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李方虽然只是一介平民,却也凭一番蛮力缠斗住了那个蕃人,周围的人想要阻止,但李方来时已存必死之意,拼命搏斗,一时竟无人近得了他身。
眼见得匕首马上就能刺进那蕃人脖子,大仇就要得报,握住匕首那只手却被人用利器砍来,李方一时吃痛,匕首掉在地上。
梅格洛拼命拖开了那蕃人,李方发了狂,拼命冲上去要厮打那人,梅格洛转身就给了他一剑。
李方毕竟是太平年代的小商人,被刺后疼痛不已,又见梅格洛双目狠戾,竟是要灭口的样子,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奔向门外。
他紧紧捂住伤口,希望能在死前将凶手的消息带给宋青枝和勃昂国帮助查案的那特使。
对青枝说出那蕃人姓名和相貌特点之后,李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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