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马场的凌恒见宛姝前来,急忙献了个殷勤,“奴才参见瑄婕妤。”
宛姝笑着,抬手指着那匹马儿,缓缓道:“本宫见那匹马的毛色极好,想来性格也是温顺,不知凌大人可否卖本宫一个面子?”
凌恒的眼睛骨碌碌地转个不停,随后道:“奴才明白,奴才这就去,还请婕妤娘娘稍等片刻。”
清如扶着宛姝坐在一旁歇息,只见容浔已一跃上马。那是一匹黑色的骏马,昂首挺立,周身皮毛在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后颈上的鬓毛随风飘扬,显得威风凛凛。
宛姝故意娇嗔道:“陛下偏心呢,自己骑了好马去,倒让臣妾找。”
容浔笑道:“这是朕的御用,若爱妃不嫌弃,可一同上来,朕带你骑。”
“臣妾偏不要。”宛姝偏过头,“臣妾在家中与家父也是学习了一些的,虽没有实操,理论却也过关,陛下可不要小瞧臣妾了。”
“好。”容浔应声,“那朕先去,若爱妃能追上朕,朕便满足你一个要求,可否?”
“陛下不许耍赖!”
容浔轻轻甩着鞭子,接着俯冲而下,风驰电掣般朝着远处飞奔而去,留下一串渐渐远去的马蹄声。
说话间,凌恒已牵着马走了过来,将马鞭递给宛姝,“这匹马叫越野,很是温顺,给娘娘骑是再好不过了。”
宛姝拿过马鞭,示意清如后,便牵着越野来到较为宽敞的地方。翻身上马,一抖缰绳,双腿狠狠夹了一下马腹,只听一声嘶吼过后,一阵响亮的马蹄声骤然响起。
随后清如眼神看向凌恒,将衣衫里的银子扔给他,“有劳凌大人了,这是我们娘娘赏你喝茶的。”
“那奴才就多谢娘娘了。”凌恒接过银子,脸上堆满了笑容,可清如却生出些许冷汗。
“驾!”
宛姝奔腾着,很快就赶上了容浔,额前的碎发也随风扬起,美眸中多了一丝潇洒与不羁。
宛姝今日里面穿了一件窄袖水红缎裙,外套银鼠短袄,腰里系着一条蝴蝶结长穗带,头发简单挽髻,以十二颗等圆的莹白珍珠扣住。裙裾迎风而舞,丝带猎猎飘动。
本就风姿绝美,此时看来更是恍若九天仙子落凡尘。容浔一时不禁看失了神。
远处的凌恒似乎正等着看一场好戏,他将手合成三半,放在口中吹了声口哨,那匹马突然像失控一般,摇摇晃晃的向一旁的大树奔去。
纵然是宛姝也慌了起来,刚才的潇洒全然不见。清如见事情不对,连忙唤过一旁的太监将凌恒扣下,只见凌恒突然大笑,眼里充满了狡黠。
眼见着越野就要向大树撞去,宛姝望着四周,此刻除了跳马也没有别的办法。
只见宛姝闭上眼睛,握住马鞭,用力一蹬,纵身跃下马匹。
“姝儿!”
容浔也慌了神,他冲上前,脚掌在地上一踏,身体凌空翻下,双臂轻展,稳稳地接住了摔在地上的宛姝。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宛姝几乎听到了自己身体碎裂的声响,痛得用力的抱着眼前的容浔。
“娘娘!”清如顾不得旁边的凌恒,一溜烟跑到宛姝身边询问。
“我没事,只是陛下他……。”宛姝倒吸一口冷气,痛得蹙起了眉。
“朕无碍,常年越马,摔一下不要紧。”容浔率先起身,与清如扶起宛姝。宛姝用尽全身力气从地上站起,终究还是跌坐在地上。
“罢了。”容浔话落,一把将宛姝打横抱起。宛姝伸手环上容浔的脖颈,闻到那股好闻的龙涎香后,心也稍稍安了些。
宛姝交给容浔,倒是解了清如的担忧。于是又回到场内,狠狠地盯着凌恒,像是要把他活剥了般。
再见那匹马,撞上树后便倒地再也不起。若宛姝没有跃下马,而是和越野一同撞到树上,后果不堪设想。
“把他带回长乐宫!”清如发了命令,纵使他们不是长乐宫的奴才,可瑄婕妤身边的宫女,他们还是得罪不起的。
容浔将宛姝抱回长乐宫,放到床榻上后,竟发现怀中的人儿不知何时睡着了。宛姝长长的羽睫煽动着,红唇也在此刻显得尤为诱人。
望着她苍白无血色的脸颊,随后轻唤了两声人的名字,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清如回宫之时路过太医院请来了章太医与他的弟子江太医。容浔刚放下宛姝,清如便带着二位太医也走进了长乐宫。
“二位太医,快看看我们娘娘!”清如跑过去,见宛姝额头上布满了汗珠,赶忙浸了湿巾为人擦拭额头。章华走近宛姝,略微活动了双腿,然而蹙起眉头。
“娘娘这是疼晕过去了。”章华指挥清如将宛姝腿部的衣衫撕开,只见白皙的肌肤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淤青。随后章华稍作活动,愁容布满脸上,叹道,“娘娘乃是左腿的膝骨断了,微臣可想办法将骨头接上,只是要让娘娘吃些苦头了。”
容浔握紧宛姝的手,章华在弟子江思渡的配合下,重新为宛姝接好了骨头。
身上的痛处使得宛姝清醒了过来,眉毛拧做一团。剧烈地疼痛感油然而生,刺激着宛姝的神经,疼痛感遍布宛姝的全身,不由得大叫,隐约中见人儿流下了两行眼泪。
“姝儿...”容浔握紧宛姝手的力道又加重了些,身旁的她几近崩溃的哭喊好似一把刀子,一下一下地剜着容浔的心脏。
章华也是擦了一把汗,慎重道:“微臣再为娘娘开一些安补的药,只是近两月,娘娘都不可下地行走。”
“好,好,退下吧。”容浔无心再理会他,只得自顾自地看着宛姝。
清如送走太医后,宛姝才缓缓睁开双眼,每动一下都痛得不敢呼吸。
“姝儿,感觉如何?”
“陛下...”宛姝对上容浔的目光,两眼一热,便泪落如珠,“是臣妾对不住陛下。”
容浔抬手为人拭去眼泪,眼眶也不由得一热,温然道:“怎能是你的错,你不要想太多,好好养好身子才是。”
随后清如将章太医的药端进正殿,容浔接过,“朕来。”随后看向清如,轻声道,“你去审驯马场那人,得到了什么信息便一五一十的报给朕。”
“是。”清如应道,刚要转身,随后又被容浔叫住,“你去传朕的旨意,长乐宫瑄婕妤晋昭仪,册封礼等姝儿养好再行也不迟。”
“陛下…”宛姝本想出言阻止,却因没有力气而说不出话。
清如并未如往常般欣喜,看着床榻上虚弱的宛姝,行过礼后便来到了长乐宫的侧殿,见凌恒手脚已被绑在一起,可眼里的狡诈显而易见。
清如白了他一眼,随后看着一旁的小牧子,肃声道:“审出来了没有?”
小牧子摇摇头:“没有,这奴才嘴硬得很,要不我们发落了他吧。”
“不可!”清如连忙回绝,”若不让他供出幕后主使,娘娘还会有危险,只有让他招出来,才能永绝后患!”
小牧子见清如如此决绝,便也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开始不停地折磨凌恒。
容浔将空了的药碗放到一旁,随后为宛姝掖好被角,柔声道:“感觉怎么样?”
宛姝避而不答,只问道:“陛下这样匆忙就晋了臣妾的位份,怕是不妥。”
他清澈的眼眸渐渐深沉,只听他轻轻叹气,低声说道:“朕以为你知道的。”
宛姝不解,疑惑道:“臣妾知道什么?”
“知道朕喜欢你,爱护你,只要朕对你有此心,便就没什么不妥。”容浔一字一字道,随后继续道,“此事是朕的错,是朕没护好你,若你连这一点点的弥补都不接受的话,朕会自责一辈子。”
话落,触及到容浔投射过来的眼神,宛姝睫羽轻颤,心中一紧。连忙撇开视线,生怕泄露半点少女心事。
宛姝一连养了两月有余,同时容浔也下旨免除宛姝的请安以及各宫不准来探望,以免耽误宛姝养病,随后宛姝晋为昭仪的消息也传遍了后宫,众人不禁唏嘘这瑄昭仪的荣宠放眼后宫也无人可及,一时间感叹连连。
虽有着容浔的旨意护着,各宫不能前来探望,但宛姝也收到了澜泱和潇月的各种礼物。因着宛姝行动不方便,璟琰便被接到了澜泱的颐华宫养着,澜泱每日也都写了书信来向宛姝报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