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妃看着蕊心,脑海中全是被澜泱与宛姝揭发时的场景,以及在静安宫时和文锦所说的那些话,随之而来的便是数不尽的消极情绪,它们占据了她的每一根神经,一步步地毁灭着她。
宜妃握紧了拳头,脑中一步步盘算着,随后听到蕊心继续道:“还有一事,听小福子来报,说墨婕妤今日去长乐宫贺喜,见瑄妃封妃,似是心中不快。”
宜妃突然看向蕊心,眯起双眸,疑惑道:“她不是瑄妃的姐妹?应该是最为她高兴的,怎会不快?”
蕊心笑了笑,“她的两个姐妹,瑄妃与婧嫔都有皇子,她却没有。纵然她知晓是我们所为,可到底不能奈我们如何,如今瑄妃已然为妃,墨婕妤心中又如何能舒坦?”
宜妃转了转眼珠,心中已然有了盘算。
凤仪宫
皇贵妃闭着眼睛躺在贵妃榻上,绿意在一旁为人按着太阳穴,缓缓道:“娘娘又头痛了。”
皇贵妃极力化解着心中的怨气,淡然道:“瑄妃怀有身孕得以晋封,本宫心中如何能安?”
“可如今最尊贵的位置还是您的。”
皇贵妃缓缓睁眼,慵懒道:“只是一时罢了。”
绿意的手劲又大了些,“后位空悬,依奴婢看,终究会落在娘娘身上的,娘娘得陛下宠爱多年,又有和嘉公主在侧,如何坐不得皇后之位?”
“坐得坐不得,自然是陛下说得算,也不必我们在这里杞人忧天。”阳光倾在她身上,美得仿佛一个误入凡尘的仙子,“只是若非本宫,终究是不甘心罢了。”
转眼已入了四月,绿草地在淅淅沥沥的雨水冲刷之后,微微泛着亮光,朦胧之间,甚是好看。
此时的宛姝正在御花园逛着,五个月的身孕让她的腹部微微隆起,陪伴在她身边的阮苏荷浅浅笑道:“瞧娘娘这胎,怕又是个皇子也说不定呢。”
宛姝微微含笑,柔声道:“妹妹又没有生养过,怎的就确定本宫这胎便是皇子呢?”
阮苏荷扬起唇角,笑道:“嫔妾是在家中与母亲学的,说是从胎形和身形便就可以判断。”
宛姝刚要开口,只见棠音从长乐宫的方向疾步走来,略一迟疑,半带愁容道:“娘娘,方才皇贵妃身边的绿意来传,说让您前往凤仪宫一趟。”
宛姝与阮苏荷对视了一眼,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试探道:“可说了是什么事?”
“并未。”
宛姝思忖了片刻,最终还是来到了凤仪宫,只见偌大的凤仪宫聚集了不少人,皇贵妃坐在正坐,宛姝缓步上前,垂首恭谨道:“参见皇贵妃娘娘。”
一同到来的阮苏荷也微微俯身,皇贵妃目光锐利道:“阮良媛也来了。”
“是。”阮苏荷刹那间冷意翩飞,“嫔妾与瑄妃娘娘同游御花园,便就收到了绿意姑姑的消息,所以不敢不来。”
皇贵妃似笑非笑道:“来了也好,正好你们都来看看瑄妃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话出,宛姝脸色一变,语气中隐有严厉,“皇贵妃此话,臣妾听不懂,还请娘娘明白示下。”
皇贵妃轻哼了一声,说话的仪态也多了几分妩媚,“好,那本宫就明白告诉你。有人向本宫告发,你曾多次出入过太医院的御事房,有这回事吗?”
宛姝垂眸思考许多,诚然道:“臣妾没有,且不说臣妾无事为何要去太医值班的地方,如今臣妾已怀胎五月,出入极其不方便,又怎会去太医的地方。”
皇贵妃看向宛姝,似有恼羞成怒之状,“既有人来告发,那自然不会是捕风捉影,本宫在你来之前派人去打听过,值班的侍卫与宫女皆看到过你入御事房的身影,且只在江太医值班时,瑄妃!你如何能说得清楚!”
听到江太医三个字,宛姝眉心微动,这才知晓此人的用意,她眉头紧蹙道:“皇贵妃此话说得不明不白,臣妾实在是听不懂。皇贵妃的意思是臣妾夜半时分前去江太医值班的御事房,您这话,将臣妾置于何地,又将陛下置于何地?”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皇贵妃面露冷笑之色,嘲讽道,“你深夜前去御事房做什么,只有你自己知晓!就连你腹中之子,恐怕也脱不开关系!”
“娘娘!”阮苏荷连忙跪下,焦急道,“瑄妃娘娘怀的是陛下的子嗣,这话是万万承担不起的!”
皇贵妃微微皱眉,冷言道:“子嗣一事,本宫暂且可以先不作定论,那瑄妃就说说你去御事房做什么吧。”
“臣妾并未去过御事房,一次都未去过。”宛姝冷眸一转,瞥过在场的所有人。
“那这就奇怪了。”随后皇贵妃将目光落到了宜妃身上,淡淡道,“可是你的消息有误?瑄妃并不承认她去过御事房呢。”
宜妃把玩着手上的玉镯,眼眸闪过一丝玩味,“若说臣妾消息有误,倒是也可以理解,毕竟臣妾与瑄妃的交情也是不过尔尔。但若是她的身边人出来作证,那便是可以信服的了。”
话音刚落,只见棠音走到正殿,恭谨道:“回禀皇贵妃与宜妃娘娘,奴婢跟随瑄妃娘娘这么久,并未见她出入过御事房。”
宜妃笑吟吟着看着棠音,并未将她的话放在心上,“你只是一个侍女,难道瑄妃去哪儿还要告知你不成?你自然也是不知晓的。”
皇贵妃冷冷一笑,“那宜妃你说的身边人是?”
宜妃嘴角微翘,并未说话,只是眼神淡淡扫过几个人,最终停在了她身上。
只见那人缓缓起身,腰上的流苏发出细微的碰撞之声,清脆而优雅。
宛姝不可置信地看向她,见人原本温和的神色,如今看来也渐渐变得有些阴森,宛姝脱口而出道:“姐姐...”
澜泱神色显出一丝不自然,听到宛姝的呼唤,反倒是将头扭到了另一边去,沉声道:“回禀皇贵妃娘娘、宜妃娘娘,臣妾不仅亲眼看见瑄妃去过御事房,甚至还陪同她一起,臣妾是可以作证的。”
“澜姐姐!”潇月忍不住大吼出声,她竭力咬住嘴唇,一字一字道,“你为何要说这些莫须有的事情!瑄妃何时去过御事房!明明长乐宫与华阳宫更为相近,怎么我却不知道!”
澜泱眼里有些畏怯,但又有些不可忽视的坦然,她的手紧紧握着,整个人看上去忽明忽暗,脸上的表情是宛姝从未见过的隐忍与压抑。“你与她的情分自然是不比我,她又怎会告诉你。”
宛姝扶着桌子的关节用力到发白,她发现她一瞬间什么都说不出来,她发觉时间像是静止了,像是有谁在她心里撒了一把钢珠,又冷又硬的疼痛感缓慢地滚过心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