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机默然再次见到绿鸢还是在四方客栈,
她开口:“想通了吗?”
绿鸢面无表情抬头,没回答她,脸色还有些憔悴,
两人之间,不可能回到之前了,但她还是问了一句——
“你还记得师父吗?”
千机默然抿嘴,摇头,
绿鸢别过视线,似是带着嘲讽:“连最疼爱你的迦音师父都忘了,清念,你回不到过去了。”
千机默然的心被狠狠扎了一下,下意识的握紧笛子,嗓子涩得发疼,
“既然如此,为何不好好活这一世呢,清音派现在由我看着,你还有什么惦念的呢,以为自己是拯救天下的大善人吗,你只是一个连记忆都没有的引灵人而已。”绿鸢盯着她,有些干涩的嘴唇中吐出一句句话,直戳千机默然的心窝,
“绿鸢,我知道你怨我。”
“我不怨你,就连我这条命都是在你的怜悯下才捡回来的,你说,我有什么资格怨你呢,从开始到结尾,都是我自己在跟我自己较劲而已。”绿鸢说着笑着,泪水溢了满眶,
千机默然猛然抬头看向她,旋即又迅速低头别开视线,心口闷得难受,就像是被什么堵住一般喘不过气来,
绿鸢自顾自的说:“清念,你不知道我有多嫉妒你啊,从襁褓之中就被迦音捡到,从小就生活在清音派,还有你的归人笛,你的名声,你的一切一切,我再努力也比不过你的一句话,在清音派里甚至在灵生大陆上,我始终是那个屈居于清念之下的绿鸢,我不甘心,直到断崖一战,你死的那一刻,我觉得无比畅快……”
千机默然看着她,半晌苦笑:“未料到我们的渊源是这样的,我……已经全然忘记了……”
一滴滴泪水落下来,绿鸢很快恢复情绪,像是一块冰冷无比的铁块,打磨之后成了一柄铁剑,能尖锐的刺入心脏,毫无感情……
“我会让你进清音派。”
“我说的事情,你相信了吗?”
绿鸢走到门口,侧头:“我说过,我永远不会相信你,这两件事,毫不相干。”
千机默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嘴里喃喃吐出几字:“迦音,师父……”
没有得偿所愿的欢乐,千机默然跟着绿鸢进清音派的时候,心口像压了一块千斤重的石头,掌心都被汗水濡湿,这里,是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她又猛然响起绿鸢说的话,自嘲,千机默然,你还真想当拯救众人的大善人啊,
不过与其这样说,还不如说,冥冥之中,她怎么也躲不过去,从她重生的那一刻就开始了,这是命数吧。
她终于走进了正确的竹林之路,
这片竹林还是同以往一般无二,不同的是,当她头脑眩晕倚在旁边的竹树上时,猛然闪过一些无比清晰的画面,画面中,一面色淡雅的女子拉着两个孩子站在竹林中,笑意莹莹的看着她们,
半晌后,她平复情绪,
“绿鸢,”她叫住前面的人,
绿鸢并未转身,一身绿衫好像要与周围竹色融为一体,见后面没有声音才顿住脚步扭头,
千机默然沉默的站在原地,扶住旁边竹树:“我想起来了一些画面,其中有个女人,”
绿鸢嘲笑反问:“所以呢?”
“……她要我……好好……照顾鸢儿……”
绿鸢愣在原地,鸢儿,鸢儿……
这是师父在叫她,让……清念好好照顾……她吗?
千机默然走近:“是……我们的师父吗?”
“别自作多情了,清念,多说无益,我永远不会相信你的。”绿鸢狠狠别过头,立刻掩埋了眼神中的亮色,转而一脸冷漠的继续往前走,脚步疾速,转眼消失在了竹林尽头,
千机默然心里叹息一声,拉紧了自己衣衫,时隔引灵重生的一段时光后,她终于再次踏上了清音派的这一片土地。
“我引你去你的房间,这清音派里,它是你唯一的联系了。”绿鸢抬脚往前走,
千机默然突然感觉自己思绪万千,心中无味杂陈,刚重生那会儿她和清音派的弟子们结了不少梁子,可万万没想到,现在会是这个场景,
她站到那扇门之前,轻轻抬起手却停留在前面,她,在犹豫,
“我就在外面等你,别想耍什么花样。”她明白,这是绿鸢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她点头,终是推门,抬脚进去,然后关门,
现于眼前的是两幅画,
她盯了半晌,视线突然模糊,眼中泪光乍现,喉中酸涩,眨眼,泪珠掉落,
她往前走了两步,迦音那副画中的竹林翠绿欲滴,好像在朝她轻轻摇晃着叶子,画中人她毫无印象,可是莫名觉得思念如潮涌上心头,情难自抑,
“你是……我师父吗?”她站到了画前,抬手轻轻抚摸,泪珠如线,
绿鸢攥紧手,听屋里毫无动静,她甚至想冲进去,可脚步挪挪退退终是又停在了原地,时间渐渐过去,
一刻钟,两刻钟,三刻钟……
她皱紧眉头,正要伸手推门,门却自己打开了,千机默然面无表情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千机默然一下,没感觉出来什么,冷冷:“看完了吗?可以走了吧?”
“多谢。”千机默然轻呼口气,慢慢走下台阶,突然又停住脚步,想起了什么:“绿鸢,”
绿鸢站在她身后,猛然觉得千机默然离她有些太远,下意识问:“什么?”
“……清音派以后就交给你了,从此以后,大陆上再无清念,只有一个千机默然。”
绿鸢看着她远去,直到背影彻底消失也没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霎时眼睛酸了下,然后恢复正常,再无情绪滋生……
千机默然径自回到客栈,还是和往常一般去找了帝铭,帝铭正在和诡面说着什么,见到她进来两人都不做声了,眼神各异的看着她,
她感觉好笑:“都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长花啦?”
诡面犹豫,最后还是问出来:“千机姐你没事吧?”
“没事。”她摇头,看向帝铭,
帝铭看了诡面一眼:“你出去。”
千机默然笑着摇头:“不用,我只是……想通了。”
诡面眨眼看着她,显然在等着她的下文,
“看到我师父画像的那一刻,突然想明白了,就是这样。”她描述的极为简单,可帝铭看她脸上的释然便知道这个过程有多艰难,
“千机姐,你想通便好,我都要去找你了,都是他拦着我。”诡面嘟囔,
千机默然摸了摸他的头,笑着看帝铭:“阿铭,别担心我,我没事,还有,谢谢你。”
“你我之间别说这些,过来。”帝铭招手,
千机默然坐到他面前,觉得内心无比畅快,她也不知为何,在房间里待的时候看着迦音的画像突然豁然开朗,这些日子的执念烟消云散,
如果她是我师父,千机默然想,一定是大陆上最好的师父。
“阿铭,我想到一个办法可以帮你压制体内的怨灵之力,就是笛曲。”
她的笛音本就有镇压怨灵的力量,结合之前的经验,这个办法绝对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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