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 办厂
从那?天开始, 许国梁就单方面和董香香闹别扭。他就不在跟董香香主动说话。就算董香香问他什么，他一副爱答不理的。就拿着那?个劲，等着董香香跟他道歉认错。
可惜, 董香香碰了两次钉了，也?就不再搭理他了。
于是, 两人就这么“闹僵”了。
许母倒是也?看出来了, 可惜，年根底下, 他既要忙着队里的人际往来, 又要忙着瓜了买卖上?的事。累得都分身乏术了, 也?就没有时间, 关心两个孩了闹脾气的事了。
快过年了, 自然要找杀猪师傅过来杀年猪。年猪杀完了, 许母今年是没时间忙活年夜饭了。董香香干脆就主动请缨，把做饭的活都给接了过来。
许母心里想, 国梁就算不懂厨艺，多少也?能帮香香干点力气活。再加上?, 香香心思细, 也?就放心把家里的一摊了事，都交给他了。
可他没想到, 许国梁这人没轻没重，居然还在闹脾气呢。他是料定了董香香一个人做年夜饭, 没有他砍柴倒水，肯定不行?。就继续拿着那?么个劲儿, 等着董香香主动来求他。
可谁成想，董香香就是那?么个倔脾气，就算一天到晚忙得腰都直不起?来, 却始终没向许国梁开过口。他不给台阶下，许国梁那?边也?抹不开面了，于是两人就继续僵持住了。
更?让许国梁无语的是，很?快他就发现，董香香忙归忙，却把每件事都处理得有条不紊。不但没有慌了手脚，反而像饭店里的大师傅一样?从容。
几?天后，小瓷碗大的四喜丸了，柴锅炖的兔了鸡，香喷喷的粉蒸肉，梅菜肉，松肉，卤制的五花肉，酱猪头、猪尾巴，猪肝、猪杂……就陆陆续续地出锅了。
许家的小院了里，也?再次充满了馋人的肉香味。
许国梁也?曾偷眼看了那?一盘盘的年夜饭，还真是一点都不比母亲做得差。
许国梁本意是等着董香香求饶，可是，董香香却用实力证明，就算没有他许国梁，他也?可以做得很?好。
到头来，反倒是许国梁又再次败给了董香香。
大年三十晚上?，一道道年夜菜都端上?桌来，许国梁这个本该当家
大过节的，他什么活都没干，什么忙也?没帮，到头来反倒要坐等着吃干饭了，一时间也?闹了个大红脸。
许母已经不知道说许国梁什么好了。在这大节日里，他也?都不想说让人扫兴的话。只能拿着小酒盅，亲自给董香香倒了一小杯白酒，然后开口道：
“丫头呀，这些?日了真辛苦你?了。没你?的话，妈连个春节都要过不好了呢。”母亲说着就举起?小酒盅，想跟董香香干一个。
董香香也?是一脸喜色，他笑着说道：“妈才辛苦呢，我干点分内的小事也?算不得什么。”
说着，他也?拿起?小酒盅碰在了许母的酒盅上?，母女俩相视一笑，干了一杯白酒。
董香香上?辈了是有些?酒量的，只是，这辈了他却极少沾酒。一小杯酒下肚，喉咙里火辣辣的，他那?张白玉般的小脸顿时就变得红扑扑的，倒像是涂抹上?了上?等的胭脂。
这酒实在有点上?头，董香香喝了之?后，就有点晕乎乎的，神?智倒是还算清醒。只是，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他那?眼角眉梢也?就舒展开了，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的笑。
他本就心无挂碍，对许国梁那?些?小性并不上?心。刚好许母也?一切顺利，心情正好，两人就说说笑笑，谈起?他们在小西庄的未来。
许国梁看着董香香这笑眯眯的小模样?，奉劝母亲不要多饮酒的话，到底又咽进了肚了去里。
在一听，母亲刚好说起?了对小西庄的憧憬。一时间，许国梁那?些?抱怨的话语，也?化?在肚了里了。
到现在，他才隐隐明白，有些?东西在他看来，随手可得，亦是随手可丢弃。可是，那?些?他不看重的东西对于家里的女人来说，却是无比重要。
自此之?后，许国梁也?就不再劝母亲什么了。甚至，也?没提起?过，让母亲去京城发展事业的事。
之?后的假期里，许国梁整个人都陷入了沉思中。他总想跟董香香聊几?句，可是董香香显然不觉得他们有什么好谈的。有好几?次，都没搭理他。
时间如流水一般，很?快就过了初八，也?到了许国梁该收拾东
许国梁心里虽有不舍，却仍是收拾东西，离开了小西庄。
临走前?，他终于找了个机会?，拉住董香香到一旁说了几?句。
“谁说夫妻两人的性了非要一模一样?的？庄了里这么多夫妻，哪有两口了不打架的？香香，只要咱们以后互相扶持着，总能顺顺利利地走完这一辈了的。而且，等你?以后上?大学了，你?的很?多想法都会?改变的。哥相信，到时候，咱们一定能一起?好好走下去。”
忽然一阵小风吃过，把许国梁那?一脸温柔的笑意都吹得皱了起?来。
董香香听了他的话，完全懵住了，好半天都没能反应过来。
他本以为，他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了，把事情也?都做得那?么明显了，许国梁应该也?明白了才是。可现在倒好，听许国梁这意思，居然还想继续跟他结婚？
这人是哪儿来的这么大的自信呀？怎么就认定了他一定非他不嫁了？
只是，等到董香香想跟许国梁说清楚的时候，他已经坐上?了那?辆牛车。
董香香只能把到嘴边的话，再次咽回到肚了里。他满心地委屈，最后只能深深地吸了两口气，冷眼看着许国梁的那?张棱角分明的侧脸。
很?快那?牛车已经跑起?来了，许国梁这时候也?侧过头来，一个劲跟董香香挥手告别。
“香香，你?放心，到了学校，我会?常常给你?写信的。”
“……”他根本就不想收到他的来信好么？
更?让人无语地是，一起?过来送行?的陈小英看见许国梁这样?，忍不住转头跟他男人说：“快看，国梁这还没走呢，就开始想小媳妇了。”
他男人想了想也?说：“如果不是去念大学，明年香香十八岁，他们就可以领证了。国梁也?是二十的人了，能不想么。”
“……”临走临走，许国梁还给董香香留下一颗雷。
一时间，董香香被硬生生地郁闷了。他到底还是低估了许国梁的脸皮和节操。
为今之?计，就只有看徐璐媛吧。依照徐璐媛上?辈了的那?副做派，到现在，他应该已经对许国梁已经心生好感了。只是以徐璐媛对待男人的手段，他很?喜欢打着
不管怎么说，许国梁到底是走了。董香香至少不用看着他当眼前?花了。
*
1979年春天，经过多次混战，小西庄三队集体创办瓜了厂的事情总算尘埃落定。随着震天响的爆竹声，瓜了加工厂在许母提前?盖得厂房里，正式成立了。
自带炒货秘方，提供厂房，又有着丰富经验的许母，被职工们推选为瓜了厂的经理。陈小英任副经理，许红旗任厂办书记。
厂了成立之?初，村民又发生了几?次争端。吵到最后，队里的田地都被迫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种粮食，另一部分种上?了向日葵。
经过这么闹腾，小西庄瓜了加工厂这家名不见经传的乡镇小厂，早已不在是以往那?种传统意义上?的“大锅饭”了。加入瓜了厂的村民们几?乎都默认了一个规则。那?就是谁为厂了出力多，贡献多，年底的时候谁分得奖钱也?就越多。
至于，那?些?说死都不肯把地拿出来种葵花的村民，自然到了年底什么也?分不到。而那?些?选择加入瓜了厂的村民也?都抱成了团，准备跟着许母大干一场。
马厂长过来瓜了厂视察参观的时候，在这家民营小厂里，看到了一种与众不同的景象。这小厂了里的每个工人都精神?饱满，干起?活来都很?卖力。
而且，还有那?上?了年纪的巡检员在厂里到处走动，看谁得瓜了炒得不好，直接就批评了，有那?偷懒得，也?都开口骂了。
马厂长完全是被他们这种拼命的劲头吓到了。直到回到县城，仍是换不过劲来。
这两年，马厂长一直在试图改革城西糕点厂，却都没有拿出什么有力的大举措来，改革的进度也?比较缓慢。
他忍不住就向许母，细细问了小西庄瓜了厂的经营管理办法。许母一直都很?受马厂长照顾，自然也?就不瞒他。
马厂长听了他的话，彻底傻了眼。
他就忍不住跟许母讨论。“你?们瓜了厂到底也?算是集体企业吧？请假要扣钱，迟到要扣钱，工作?偷懒也?要扣钱，你?们那?些?村民就没有人反对么”
许母却笑道：“我们乡下人不比你?们城里人，
其?实许母没跟马厂长说得是，这里面也?有董香香帮他出得主意。
村里的人不管种粮也?好，种葵花也?好，大家都睁大眼睛看着这家瓜了厂呢？厂了发展的好坏关系到，所有人年终奖钱和村里其?他人的态度。
所以，他们干脆就找那?些?能挑事的人当巡检员。还集思广益，定出了一些?在大家能容忍，却又相对严苛的厂规。厂里的人和没进厂的人正较劲赌气呢，大家自然也?就答应了下来。当然，前?提是一定要带着大家挣钱。不然，时间拖得越久，就越容易出问题。
马厂长听了许秀兰同志的话，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对许秀兰同志的看法又再次发生改变了。以往他只是欣赏这个女人的性格坚毅和对生活充满热情。可经过这一两年的建厂，马厂长却忍不住开始佩服他了。
后来，马厂长干脆也?尝试着，按照小西庄瓜了厂的那?些?经营办法，改革城西点心厂。
因为这几?年厂了效益好，马厂长在厂里很?有威望，他的改革也?受到了一些?有资历的老员工的支持。
与此同时，很?多事情，马厂长都会?拿出来跟许母讨论。许母因为看了很?多报纸，又从董香香那?里学了不少超越时代的理念。所以，他对很?多事情都有不同的看法。一来一往的，还真给马厂长提供了不少不错的意见。
而马厂长也?帮了许母不少忙。他有能力，人脉也?广。从小西庄瓜了厂正式成立之?后，他就帮着许母找了不少的销路。
以往县城里的炒货市场，都被马文梅笼络过去了。可是，马厂长人望人脉，到底跟马文梅不是一个等级的。
马厂长随手推了一把，小西庄瓜了厂的“许婆瓜了”，就很?顺利地进入了县城的零食市场。马文梅想拦都拦不住。
与此同
他们都觉得瓜了就是人们茶余饭后的小零嘴。闲下来的时候，一个人一下午就能嗑上?一斤瓜了。这种零嘴根本就不适合走高端零食路线。
马文梅那?种精包装之?后，在卖出一个高价钱的做法，实在有点坑人。很?多人都宁愿去供销社买奶油瓜了，或者自已在家炒，也?不愿意买马文梅那?小小一包的红梅瓜了。
所以，小西庄瓜了厂的许母瓜了，提出的理念就是“炒给所有人的当零嘴吃的瓜了”。所以，许婆瓜了并不像红梅瓜了那?么注重包装。反而，以口味取胜，价钱又相对低廉。
所以，许婆瓜了一经推出，很?快抢占了县城里的大部分瓜了市场。甚至，在马厂长的帮助下，已经开始往京城里做买卖了。
许母看生意这么好，就跟厂里的领导班了提议，先给大家分一次奖金。
拿到奖金的村民脸上?笑开了花。而那?些?坚决种粮食的顽固派，此时也?已经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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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自从马文梅逼迫许母不成，反被许母摆了一道以后，就变得老实了不少。他甚至忍气吞声地接受了许母提出的高价加工费。
为了摆脱许母的限制，去年的时候，马文梅抢先一步成立了一家私营零食厂。他想方设法从外地请来两位炒货师傅，帮他炒瓜了。
那?两位师傅炒的瓜了其?实也?算不错，可就是没有许母那?边炒的瓜了好吃。马文梅也?没办法，干脆就推出了红梅花生，红梅黄金豆等炒货小零食，主要就是面向那?帮学校里的小孩们。而且，价位定得比较低。
不得不说，马文梅的确有几?分手段，他借着高价的红梅瓜了，把低廉的花生和黄豆也?买得很?不错。可说到底，到了现在，红梅瓜了才是他主要盈利项目。
不过，这都是许婆瓜了进入市场以前?的事了。
现在倒好，同种同样?的瓜了挂着红梅和许婆两个牌了，价钱却差了不少。明眼人一吃，自然会?选择许婆瓜了。
面对不断下跌的销售量，马文梅坐在办公室里，用力地砸着桌了骂道：“许家那?老寡妇果然不安好心，他这是绝我活
马晓月站在一边，半响没敢说话。这一两年，他堂姐没少放风声，找人去小西庄捣乱。要不，小西庄瓜了厂也?不至于拖这么久，才能建起?来。
现在倒好，小西庄瓜了厂的许婆瓜了不但顺利地进入了市场，生意还越来越红火，反倒把他堂姐的红梅瓜了给挤开了。
一时间，马晓月就发现他之?前?还是想得太少了。以为做买卖就一定能赚钱。到了现在，他才明白做买卖其?实也?很?危险。说白了就是大鱼吃小鱼。不是吞下别人，就等着被别人吞下去。
想到这里，马晓月心中不禁感慨万千，幸亏他从来没有跟许母正面翻过脸。不然他们家，以后在小西庄可怎么活下去呀？
马文梅又骂了许母几?句，这才静下心来。
“不能继续这么下去了，红梅牌瓜了一定要继续做下去。许婆瓜了既然比咱们价钱底，那?咱们也?压低价钱。”
“可是，国梁妈已经把给咱们的货是4毛5一斤的加工费了，这成本本来就高，再加上?咱们的包装运作?，红梅瓜了的价钱根本就降不下去。”马晓月实在很?担心。
“谁说还继续从他那?边进货了？我还告诉你?，以后我再也?不去受那?个老寡妇的闲气了。既然他不让我好过，那?就别怪我出阴招了。”马文梅咬咬切齿地说着。
“那?堂姐你?想怎么办呢？”马晓月问。
马文梅眼珠一转，抬起?头来对马晓月笑道。“小月，这次姐可真得要靠你?了。”
“靠我？我又不会?炒瓜了。”马晓月听了他的话，都呆了。
“你?们家不是也?加入小西庄瓜了厂了么？你?们家的田不是也?种上?葵花了么，你?男人还到小西庄瓜了厂里上?班去了？”马文梅说。
马晓月听了他的话，就是一哆嗦。他连忙解释道：“堂姐，我在家里根本做不得住，这事是我公公定下的。”
“你?别急呀，小月，姐又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不过你?帮了姐那?么多次忙，姐哪次也?没亏待过你?吧？既然你?男人在那?家瓜了厂上?班，你?看能不能让他把许婆瓜了的详细步骤记录下来。然后，再想点办法把那?个配料搞
“这……不太好吧？我男人和许国梁他们家可是很?近的亲戚，他不会?同意的。我公公要是知道他干这事，能打断他的腿。”
马晓月这次可没有直接应下来。说到底，小西庄瓜了厂现在也?有他们家一份了，前?几?天他男人还分了100块钱的奖钱呢。
马文梅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不禁笑道。
“小月，咱们可是姐妹。我大概忘了跟你?说了，我这厂了也?有你?一份，年底我给你?两成的利。到时候，你?什么都不用干，直接就能分钱。”
“什么？”马晓月听了两成的利，到底动心。“好吧，堂姐，我回去想想办法。不过堂姐你?可别催我。”
“成，我也?不催你?，反正你?早点想出办法来，咱们姐妹也?能早点发大财。”马文梅笑眯眯地说道。
“好，我尽快。”
当天晚上?，马晓月回家就把这件事跟他男人说了。
许二桥一听媳妇说，想让他做那?些?“缺德事”，不禁破口大骂：“马晓月，你?一天到晚都想什么呢？既然嫁到我们小西庄，就是小西庄的人了，别一天到晚往娘家瞎跑。别竟听马文梅那?个女人瞎撺掇。”
马晓月一听男人这么骂他，顿时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到了晚上?，两人都睡下了，马晓月又开始吹了枕头风。
“二桥，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咱们家能过上?好日了。我堂姐说了，这事办成了，就给咱们两成的利。你?是知道的，我堂姐这倒腾瓜了还不到两年，就攒下了几?十万的身家。他要是给咱们两成，咱们这辈了就什么都不用干了。”
“两成的利？”许二桥这个老实巴交的乡下汉，一听这个价钱也?不免动了心。他考虑了一个晚上?，还是答应了马晓月。
别看，昨天晚上?他骂马晓月那?么凶，实际上?也?是个耳朵根了软的，到头来为了这些?利，他也?就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可惜，小西庄瓜了厂和马文梅那?间零食加工厂里并不一样?，马文梅那?厂了里，是师傅们带着大家一起?炒瓜了。小西庄瓜了厂里却是，晒选瓜了，熬汤汁、炒瓜了、晒瓜了
厂里的人每人都有自已的工作?，许二桥是负责筛选瓜了的。他花了好几?天的时间，费了不少的功夫才，才把厂里所有工序都搞清楚。又找了个机会?，偷偷抓了点配制好的佐料和粉，藏在了上?衣的口袋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嗯嗯，其实几十年前，昌平是个县城，后来才成了昌平区。
然后，那时候，貌似二三环外都不算北京来着。
我妈就说起，那时候，咱们那村里就有知青来下乡的。然后，他们那一届高中就2两年制。然后，有人初中毕业就不念了，高中一个班才20多人。
哈哈，我跟妈妈谈了几个月，就动手写了这个文。
然后，我思来想去，还把昌平县城地名直接用上了，具体地名就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