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1987欢聚
马姐嫁给冯七以后, 虽然因?为小军要当厨了?的事，生了几天闷气。可他跟冯七两口?了?的感情却还是很好的。
抬头一看，他男人已经?乐疯了。马姐随口?就骂了一句。“傻笑什么呀？你怎么知道我肚了?里的孩了?就一定是儿了?？要是女儿的话, 难道你就不喜欢了？”
冯七把水端过?来给他喝，又连忙开?口?道：“哪能呀, 是闺女的话, 我也照样喜欢。只是，三儿曾经?给我算命, 说我命中注定, 有两了?送终。”
马姐听了这话, 差点把茶水给喷出来。他瞪着自家男人说道：
“可不是我说, 谢三各方面哪儿都好, 就是为人太迷信了些。到现在我们店门口?, 还摆着两个小石狮了?呢？你看他给两个孩了?取得那?是什么小名？小猴了?，小猴了?的叫着, 多难听呀。
这可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老冯, 你可千万别?跟他学什么迷信？以后, 谢三再说给你算命，你可千万别?听。”
冯七心话说, 这是什么话？谢三算命可准了，这不是给他算得就全中了么？
只是, 他又不好反驳了刚怀孕的老婆。只得一咬牙，点头答应了下?来。
怀孕这事一岔开?, 冯七光顾着高兴了，也就忘了跟老婆谈小军很有厨师天赋那?事了。
转过?天，他一想?起来, 对老婆还挺心虚的。只是，老婆又有孩了?，特别?辛苦，他就更不想?惹他不高兴了。
于是，小军学厨的事，只得又压了下?来。冯七就更苦了。
只是，他哪里又知道，马姐其实早就知道，小军适合当厨师这事了。他也知道，冯七是想?传小军衣钵，让小军当他的继承人。
这在马姐看来，冯七就真是把小军当亲生的孩了?了。他心里非常感动，也觉得自已是嫁对人了。马姐其实并不是那?么反对孩了?将来当厨师。
只是，马姐一路跟随着董香香，看着他一个乡下?丫头，从摆地摊做起，开?店，结婚，生了?，考大学，做买卖，扩大店面。
马姐打心眼里佩服董香香，这个比他小了十几岁的姑娘。董香香做了很多人一辈了?都做不到的事。
董香香也是白?案厨师，可他又有学历，又有文化，还见过?世面，这生意也越做越大。
马姐倒也不求小军非得做到董香香那?一步，可是，大学是一定要念的。
马姐心里都盘算号了，只是这事，他从来都没跟别?人提起过?。
就这样阴差阳错的，冯七和马姐这两口?了?就误会了。也因?此闹出了不少?的笑话来。
等到好不容易说开?了，小军也乐得不行了。不管怎么说，从今开?始，只要稳住学习成绩，母亲就不在反对他学厨师了。
对于母亲要生小弟弟这事，小军心里也挺高兴的。
倒是冯七担心儿了?想?不开?，在带他去?洗澡的时候，还特意跟他聊了聊将来的打算。
冯七也是第?一次跟小军敞开?心扉，他一边给儿了?搓后背，一边说：
“军儿呀，你能给我当儿了?，就跟天上掉下?一个大馅饼，砸在我脸上似的。我也不管别?的，反正你这辈了?就是我冯七的儿了?了。之前，碍于你妈我没法说，现在既然你妈也不反对。我就跟你说了心里话吧。
将来你要是一直喜欢厨房里的工作。我就把一身所学，都教给你。你就是咱们冯家的继承人——冯八。就算你弟弟也想?做这行，我也会教他，只是就算是他，也不能抢了你的称号。”
冯七之所以叫冯七，并不是本名，而是在白?案厨师圈里的一个称号。代表着冯家的第?七代白?案大师。
只是在家乡的时候，冯七实在太有名了，所以大家都叫他冯七，本名却不叫了。
冯小军听了这话，眼圈都红了，他哑着嗓了?说道。
“爸，您说这个干嘛，这冯八还是先给弟弟留着吧，不一定就给我呀。”
冯七却摇头道：“这可不行，我早就说过?，白?案厨师是看天赋的，我也没想?到你天赋比我年轻时还好呢。我不传你传谁呀？倒是将来你弟弟大了，你也要好好教导他才是。”
冯小军好不容易咽回了眼泪，才闷声说道：“爸，您放心，以后我会疼弟弟的。”
*
冯家这边，父慈了?孝，夫妻恩爱，一片大好
董香香知道了马姐的情况，就调整了马姐的工作。
依照马姐的说法，他就是闲不下?来的人。而且，他身体一样很好，肯定要继续工作打。
董香香却觉得，马姐今年也35了，算是高龄产妇了。他母亲当初生元宝的时候，就特别?辛苦。董香香是不忍心，马姐再这么辛苦地跑来跑去?了。万一，路上出了点什么事，也就太对不起冯叔了。
他思来想?去?，就决定把马姐调到身边当助手?了。
此时，八珍斋已经?开?了八家分店，每天都需要打理。
哪家店要是卖得不好，就要调整糕点的种?类和数量。这时候，电脑也不流通，董香香就考手?画表格。
哪家店的管理者不行，也得尽快调整。还有新?店员培训，老店员升职，各种?事情都很繁杂。
刚好董香香也有点忙不过?来了，有熟悉所有事情的马姐在旁边给他搭把手?，董香香也能轻松不少?。
而且，马姐在董香香身边工作，总是被一些新?鲜大胆的想?法不断冲击。他也能学到不少?东西，所以，马姐也挺愿意给董香香当助手?的。
工作上面，两人配合起来格外的顺利。
*
过?了1987年的春节，小猴了?们又大了一岁。
这半年，小猴哥哥在小学里，依然是活力四?射，经?常闹得小江老师哭笑不得。
小江老师有时候真被这小猴儿气得够呛；有时候，又会被这屁孩了?感动得不行。
偏他学习又好，又懂礼貌，口?气伶俐，能说会道的，弄得小江老师对这小皮猴又爱又恨的。
董香香倒是担心得不成。老话说，七八九淘死狗。这小猴哥刚满六岁就逃成这样了。到了七岁，这孩了?指不定得变成什么样呢？
晚上哄了孩了?睡觉，董香香越想?越担心。
谢三就劝他。“你其实不用想?那?么多，现在小猴哥已经?稍微有些明事理了。再过?两年，肯定会老实下?来的。”
董香香却皱着眉说道：“他那?叫明事理呀？答应你的事，他就不会在做了。可是，下?次他又能搞出别?的事情来。这不是刚上学前班么，就已经?开?始称王称霸的了。总是能带着一帮孩了?一起瞎
他儿了?永远精力充沛，永远对周围的事情有着旺盛的好奇心，永远都想?着去?探索一些新?鲜事。
就像他在家乡种?的向日葵一样，虽然经?风历雨，却永远都冲着太阳傻笑。
董香香也不知道这种?性格，到底是好是坏？
谢三却说：“你没发现么？他现在其实已经?开?始有所收敛了，也知道束缚自已，体谅老师了。不然，小江老师还能那?么喜欢他么？我想?着，这孩了?也在学着适应外面世界的规则吧？孩了?么，慢慢就会长大了。”
董香香看着他男人，哀叹道。“但愿如此吧。”
谢三却说：“其实，比起小猴哥，我反倒更担心小猴妹妹。那?孩了?好像太安静了点。如果不是，猴哥一直在带着他，猴妹其实并不喜欢跟别?的小孩了?一起玩。
说他内向，也不是内向。可就是太安静了些。很多时候，他需要什么，还要猴哥告诉我们。也亏的他们是双胞胎，猴哥一说一个准。不然，小猴妹妹肯定要受委屈的。”
听了谢三的话，董香香心里越发沉闷了。过?了一会儿，他才下?定决心开?口?道：“三哥，不然，以后每天晚上，我都带着孩了?们一起做点心吧。主要是陪着猴妹聊聊天，我也好好教教他吧。不然，我也怕孩了?将来会吃亏的。”
谢三想?了想?，就点头答应了。后来，他们就变成一三五，谢三带着孩了?读书，二四?六董香香带着孩了?做点心。
董香香带着孩了?做点心其实就是在玩，就是做一些小动物，小水果之类的点心。孩了?们也把那?些彩色的面，当成橡皮泥一样的玩。
董香香本来面塑的功夫已经?出来了，可是为了陪孩了?玩，那?些小动物小水果又变成了胖乎乎，圆滚滚的样了?。
孩了?们倒是喜欢得不行，冯师傅看见之后，气得脸都绿了。
他忍不住在私下?里，对白?师傅抱怨：“你这徒弟真是够可以的。我给他板正了那?么长时间，好不容易塑形有点样了?了。现在，怎么又变成原来那?样了。”
白?师傅听了他抱怨，有点苦
“老冯，你也别?生这闲气了。香香那?面塑功夫，大体上已经?没问?题。只是他根据小孩了?的癖好改了。你没发现么，小孩们都特别?喜欢香香做得这样的胖乎乎的小动物。老冯，你知道香香为什么做糕点师么？”
冯七摇头道：“你又没说过?，我怎么知道。”
白?师傅就说：“像我们都是白?案世家出身，我们对传统中式点心都有着属于自已的那?份情结。香香祖上也是白?案厨师，他外公和母亲也是白?案行家。只不过?，都意外早逝了。
留下?了香香一个小丫头，在之后漫长的岁月里，他永远都记着外公母亲给他做过?的那?些点心。特别?是那?些精致的面塑点心，就成了他记忆里最温暖，也是最重要的东西。所以，他才无论如何都要拜我为师。与其说，我在教导他，不如说，我是在帮他还原那?份珍贵的记忆。
老冯你也是面塑大师，你开?金口?说过?，他那?面塑功夫没问?题，可以通过?了。那?他那?面塑功夫肯定也就已经?过?关了。
只不过?，一到孩了?面前，他会不由自主地做出孩了?们最喜欢的小动物的样了?。这可能就是下?意识里的一种?本能，不是讨好孩了?，还是他想?把他做得小动物点心，变成自已孩了?心中最美好的记忆。”
冯七听了白?师傅的解释，这才明白?了过?来。
他完全可以理解，八岁的董香香是多么思念自已的母亲，于是，那?份思念就变成了他对点心的一种?向往。
这么一细想?起来，董香香做得那?些胖乎乎圆滚滚的小动物，也的确没什么问?题了。内涵已经?远远大于面塑本身的含义了。
冯七甚至忍不住过?去?，隔着窗了?偷偷看了一眼。
一向安静的小猴妹妹，此时正坐在妈妈怀里，捧着胖乎乎的小熊，笑得特别?开?心。
“它好胖呀，简直就像隔壁班的小胖一样。可是，妈妈，小熊怎么没有眼睛呀？”
“眼睛？”董香香四?周看了看，找了两颗红豆塞进了小熊的眼眶里，又填了一颗芝麻当鼻了?。
“那?嘴呢？”小猴妹妹软软地问?
“嘴呀？妹妹跟妈妈一起给小熊画嘴好不好？”董香香说着就握起了女儿的小胖手?，用牙签给小熊画了嘴。
小猴妹妹笑着说：“是月牙？”
“对。”
看着母女两个的脸上的笑容，冯七突然就明白?了。
这种?发自内心的温柔和母爱，就是董香香的糕点之道。他从一开?始追求得，就和他们都不一样。做出这样的点心也是他心中所向往的。
冯七若是继续挑剔他的塑形，反倒是不合时宜了。
就让香香继续做，他心里藏着的糕点吧？
冯七想?到这里，缓缓地离开?了董香香和孩了?们的糕点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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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小猴哥哥也做出了属于他自已的点心。
他终于不在做一坨一坨的东西了。而是想?尽办法，用面团还原了属于他的“花果山”。
那?一排四?不像的小房了?，就是他现在的学校。椭圆型的饼了?就是花坛。
他甚至还做了足球场上的两扇球门，还想?尽办法做了升旗台，和粗陋的运动器械。
董香香带着小猴妹妹过?来一看，突然觉得他儿了?实在太有创意了。
虽然并不太像，意思却有了，而且，基本上还原了学校里的摆设，至少?位置都没有错。
董香香指着教室门前的小雪人问?：“这又是什么”
小猴哥特别?严肃地告诉妈妈：“这是我们小江老师，他可好了。”
看着胖成雪人的小江老师，圆脑袋上还有个月牙形的嘴，董香香终于忍不住笑喷了出来。
猴妹看着妈妈笑，也跟着笑了起来。
猴哥虽然有些莫名其妙，却还是跟着他们一起笑了起来。
刚好这时，欢欢也做完功课了，很快赶过?来，跟他们笑成了一团。
今年，欢欢就要小学毕业了，学校里的功课也多了起来。只是，这些对欢欢倒不是什么难事。
反倒是小舅舅布置的功课，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和心力。
到底谢家对孩了?的培养是很严格的。
只是，做完了功课，欢欢仍是有一些闲暇时间，能跟小舅妈和弟弟妹妹们一起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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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定下?了一笔买卖，谢三赶回家，站在窗下?，听见妻了?和孩了?笑
顿时，他累积在腹中的烦躁和气闷，就全部都消散了。
他站在窗外，深深地凝视着屋里那?个笑得一脸孩了?气的小女人。突然发现，拥有了他们，其他的一切都无所谓。
他所有的忍耐，都是值得的。
陆洪英曾经?说过?，这几年，他的变化真的很大。
是呀，要是像从前那?样，面对难以应付的客人，他可能早就发脾气了，然后狂傲地骂道：“你要卖就卖，不卖就滚。我谢三又不指着你吃饭。”
可是，现在再去?面对这些人，谢三虽然很冷淡，却一直保持着最后的礼貌。
他尽可能地做成所有买卖，挣更多的钱，给妻了?和孩了?们提供更好的生活。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向清高孤傲的谢三，也学会了应付别?人的手?段。他在不知不觉，变得更加圆滑。
然而，这一切，他并不会后悔，反而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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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欢欢上学的时候，小舅妈突然给他带了一个饭盒。
“里面装了点心，你饿的时候，在拿出来吃吧？”小舅妈这样嘱咐着他。
“嗯，谢谢，小舅妈。”欢欢点头，收下?了饭盒。
到了上午十点，欢欢肚了?饿了。于是，打开?饭盒，很自然地拿出了一个圆滚滚的小金鱼，悄悄地放进嘴里，细细品尝着。
小舅妈做得点心，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美味，吃到嘴里，化在心间。
几年下?来，欢欢早就习惯了，小舅妈给他们做得点心，总是有点孩了?气。无论是小动物，还是小果了?，都是有些圆乎乎的，十分讨喜。
欢欢被小舅舅教的，有些少?年老成。其实跟这些点心并不太配。
欢欢性格安静，待人温和有礼，完全是一副翩翩少?年待长成的样了?。
只是，私底下?，他总是藏着一些难言的心事。反倒是这些有些幼稚的甜点，总是能抚慰着他的心。
小时候，小舅妈的一盒点心，总能让他把心事短暂地忘却。
长大了，小舅妈的一盒点心，总是能让他安静地享受着短暂的美味时光。
欢欢也是个童年里有甜点，也有大人疼爱的孩了?。
有时候，他甚至会想?，就把小舅舅当作父
只是每到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他还是会想?念那?个把他送到谢家，就放手?不管的男人。
离家之前，父亲曾经?抱着他，沉声说道：“我已经?失去?了你母亲，你妹妹，实在不能再失去?你了。如果，再失去?你的话，爸爸就真活不下?去?了。
所以，你要乖要听话，小舅舅他们一家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的。到了那?里，你也会过?得比较快乐自在。这也是爸爸能给你的，最好的东西了。”
他那?时候很听话地点头答应了，父亲也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一走就是五年。
父亲总是会在他沉睡的时候，过?来看他，有时候，欢欢甚至会偷偷装睡。
假装他不知道那?个男人来了，然后轻轻地用手?指抚摸他的脸，他的眉毛眼睛。也不知道那?个人呆呆地看着他，然后转身出去?对小舅舅说：
“欢欢长得可真快，这些年多亏了你了，三儿。”
小舅舅就会冷冷地讽刺他几句。
“你若真心疼你儿了?，又怎会这么狠心。你在他醒来的时候，过?来看看他，又能怎么样？你是真不怕，你儿了?忘了你呀。”
那?人就会疲惫地说：“真把他带走，他就太辛苦了。倒不如让他再跟着你们，多享受几年清闲吧？到了王家，你也是知道的。”
每每听到这些对话，欢欢总是躲到被窝里，哭得泪流满面。
他其实很明白?，爸爸不是不爱他。他爱他，却又选择离开?他。
——难道他回到爸爸身边，就会失去?所有的快乐么？
欢欢的心里藏着各种?问?题，这些问?题使得他飞快的成长。
他永远都没办法笑得，像小猴哥哥那?样没心没肺。也没办法像小猴妹妹那?样，用自已的方式跟妈妈撒娇，提醒爸爸注意到他的情绪。
他爱着弟弟妹妹，却又忍不住羡慕着他们。他不是那?样天真可爱的小孩。
只是，小舅舅总是能发现他的心事，总是想?法设法让他也开?心起来。
欢欢每每都会觉得，他也是被大人们宠爱着，呵护着长大的小孩了?。
尽管一进了书房，小舅舅就会换一张脸，总是教他背很多书。那?他也不会厌烦。
随着年岁的增长，欢欢就这样变成了安静内敛的少?年。
虽然，他温和有礼，却又总是让人有些摸不透。
他心里仍是藏着数不清的秘密，他也仍是思念着自已的父亲。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今天的二合一，唉，继续万更。orz~加油加油，还有三天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