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有些欣慰地笑了笑,揉了揉明月的头,轻声道:“明月啊,姨母走了哦,你要跟这个姐姐乖乖的去西崆,到时候姨母去看你啊。”
小明月有些无措,她想要被抱抱,但是看到这个姨母身上穿得很好看,再看自己脏兮兮的样子,她嘟着小嘴,不敢上去,只好用力地点了点头。
她觉得如果自己碰到她,应该会让人觉得很讨厌吧。
青阳见状,眼里尽是温柔,她想着如果她的娘亲还在的话,明月可能是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姑娘,哪有如今这个落魄样子。
告别了她们,青阳独自走在大街上。现在正值午后,太阳照得有些让人晕头转向,所以街上的人少之又少,但小商贩们还是乐呵呵地举着扇子吆喝着。
她唇角微扬,既然整件事情和朝堂有关系,那她现在还有两个选择,一是和苏苕摊牌,二是告诉大家自己的身份,但第二件未免有些太危险了。
毕竟她还不知道谁在明谁在暗。
青阳边走边撑着下巴边想着,而含舆虚弱地躲在她后背上,表情悲壮:“我说你能不能照顾照顾我啊,这么大的太阳!”
青阳不屑扬起脑袋,拖长了腔调:“咱俩不都是没有生气的东西么,哎呀这个太阳可真是晒的舒服哇!”说完,还故意伸了个懒腰。
含舆见状,气呼呼地钻进了地底下。
它帮了这个人这么大的忙,她居然还不知感谢。
“诶?这么快就走啦!”青阳蹲在地上看着它,两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继续道,“你看看你,这么小的太阳而已啦。”
“我说你没有生气就是没有生气,你会后悔的。”它幽幽地瞅着她。
“行行行,那你自己好好呆着吧,我先走了。”
她刚准备站起来,忽然觉得有一种气场压制着她,眼前映入了一双白色的靴子,抬头,便看见苏苕那张一张冷冷的脸。
”姐夫?“青阳惊。
不过她下意识想到的,是自己刚知道明月是苏苕孩子的这件事,她在还不确定苏苕的想法之前不想告诉他。
万一这家伙知道自己女儿还活着拼死要她回苏府怎么办。青阳不想冒险,更何况她还不知道远棠姐姐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世道太危险了,她得保护好明月。
而苏苕此时正准备去邰鞳府恭贺黄老夫人大寿,谁知碰巧在路上碰到青阳,他本来就很惊讶了,却又见到她蹲在地上自言自语,现在眼神里是充满了疑惑。
“你?”
青阳这才意识到刚刚的举动在外人看来有些神经质,立马干笑两声,道:“我刚刚感觉到这里有一点煞气,啊对了,姐夫你准备去哪。”
“邰鞳府,”他回答道。
自从邰鞳失踪后,整个府里就很消沉了。但若说最消沉的,还是那黄老夫人,老夫人现在已经到了古稀之年了,本来身体是健康的很,可自从他失踪后,她每日郁郁寡欢,昏昏沉沉,以致染了一身恶疾,甚至找了很多大夫看都治不好,老人是活一天少一天。
而今天是她的寿辰,定都很多有身份的人家都会跑来给她祝寿,苏苕怎么说是收到请柬的,也得去贺贺喜,不能给别人留下闲话。
青阳想,如果能去治好老夫人的病,说不定就也能查到点什么。她微微一笑:“我也要去。”
他有些愕然,还并带着打量了她一眼,最后叹了一口气:“先去锦云楼。”
“去那干什么?”
“换身衣服,”他语气有些温和。
她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的衣服已经脏了,刚刚为了躲苓儿的竿子不小心在墙上蹭了些灰,再加上小巷子里恶臭难闻,她的身上也沾染了不少怪怪的气味。
他们刚跨进锦云楼,老板娘朱大娘就殷勤地跑上前来:“苏公子要些什么,”又看到跟在身后的一个好看的小姑娘,“这位是......?”
“令妹,”苏苕说,“找一套适合她的衣服,干净利落的。”
“好好,”朱大娘连忙点头,带着青阳就进去了。
不一会儿,青阳便大步走出来,她换了一件红色的裙子,头发被高高地扎成一束,发根旁边还别着一个金色的花钿,青阳表示很喜欢这套,比起张嬷嬷给她穿得那件,这件衣服完美的把她的霸气酷炫给衬托出来,如果再配把大刀那就更好了!
不愧是锦云楼!
她满意地朝朱大娘点了点头。
可苏苕看了之后表情十分严肃,最后还是冷漠地摇了摇头。
“怎么不行了,这件衣服挺好的啊,”青阳有些懵逼。
你们男人的眼光怎么这么怪啊!
“你要是喜欢,那就一并买了。”
有钱人!青阳有些欣喜,在定都的日子比她想象地要好过多了。
苏苕见她满面喜色,有一些无奈,转而对着朱大娘继续道,“换件姑娘家穿的。”
朱大娘表情十分尴尬,这.....敢情这件就不是姑娘家家穿的呗,她有些为难地把青阳拖了进去。
过了两炷香的时间,苏苕再见出来的人时一下子怔住了,面前的女子身着着一件淡绿色的纱裙,而裙边是用七彩的蚕丝织成的,显得她整个人清秀可爱,再加上朱大娘给她梳了个盛行的随云髻,青阳就是那温婉柔情的极品可人儿!
“这件可以。”苏苕干咳一声,然后微微移开视线。
等出了锦云楼,他在前面一言不发,只是径直走向马车。
正巧离儿喜滋滋地捧着一个精美的盒子赶来,她想她终于能和苏苕有独处的时间了,这时间可来之不易。在苏府,她只能在他不忙的时候有机会和他说两句话。
想着想着,便看见自家公子了,可当她看见他背后的青阳时,脸上的笑脸凝固了。
“公子,青阳姑娘怎么也在这里。”离儿不自在地瞅了她一眼,一股酸意涌了上来,她还真是阴魂不散。
苏苕有意的看了她一眼:“刚好碰到,便一同带上了。”
而此时对面人的表情里尽是讽刺,她就说为什么刚见到苏苕的时候离儿不在身边,以她的性格不是应该天天跟在他后面吗,原来是被叫去买礼盒了。看着离儿铁青的脸色,她挑衅地挑了下眉。
“青阳姑娘,你知道我们要去哪吗,你作为一个外人不觉得不妥吗,”离儿酸酸地说。
“诶?”青阳佯装诧异,颇为委屈地看向苏苕,“原来我是个外人啊。”
对面一脸无辜的样子,让离儿气得浑身发抖,她厉狠狠地说道:“你就是一个不名来历的乡野丫头而已!凭什么去邰鞳府这种地方!”
“离儿!”苏苕忽然发话,他的眼神像是冷到了冰里,继而薄唇微启:“青阳是夫人的妹妹,也是你的主人。”
听了这话,离儿像受了很大委屈一样,她不敢反抗自家公子,只好低头憋着脸咬自己的嘴唇,眼里不时还有微光流动。对她来说这句话的意思是,不管她覃远棠在不在,自己永远都不可能替代她。
公子从来只是把她当做一个必须臣服于他杀手而已。
她愤恨地盯着青阳,都是这个人,如果她不出现,也许公子马上就能看到她了呢。
对面的人感受到了她的怨气,只是淡淡地望着她,没有表情,一言不苟,让离儿忽然觉得有些恍惚,她觉得青阳隐隐约约中透露着震慑人心的气场,更有一种不容挑战之感。
但那又怎样呢。
乡野丫头就是乡野丫头,不管怎么折腾,她也入不了公子的心,既然公子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相信她也知道什么意思,离儿咬着牙,这样安慰自己。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马车便停了下来,这时候府门前已经来了不少其他贵族了,看得出来黄老夫人今年是想搞一个大寿宴来冲冲喜。有的女眷本来在旁边闲聊,看到苏府的马车到的时候,通通都转眼看向这里。
“你看看就是这个人害的我们穆国几年不得安宁,现在还好意思到这里来,”其中一个女眷和旁边的人说道。
“就是,这黄老夫人也真是,明知道自己儿子就是因为这个人而失踪的,还给他家也发了请柬......”
“嘘,你们小声点,他们听得到,”不知道是谁在旁边偷偷劝告了一声,这下四周才安静下来。
苏苕仿佛什么也没听见一样,只是冷漠地扫了一眼他们,然后径直跨入府门。
门里正在与别家主人客套的小厮见来了人,连忙迎了上来,然听见那边有人报,道:“苏府苏公子到。”
众人听到苏苕的名字,纷纷转过身来看他,而那迎客的小厮恭恭敬敬地给他们入了座,倒了茶,才急急忙忙跑去照顾别家的主人。
青阳也同苏苕一样无视了那些目光,只是漫不经心地坐着,她一手支着头,另一只手捻着客席上的茶杯。她有些好奇,虽然别人对苏苕的成见还挺大,但邰鞳府里好像并不在意这些,反而对他很是殷勤。
诶?不远处还有一个不惑之年的老头往这边走来,她眯了眯眼。
“苏公子,离姑娘,”老头先举起杯子,有些疑惑地看了眼旁边的女子,“这位是.......”
苏苕礼貌性一笑,回答道:“令夫人的义妹,青阳。”
那老头听了,露出一副恍然的样子:“您这么一说,老夫刚刚下意识想到的还是穆国那位尊公主呢,真是朽木了。”
“这么仔细看看,还真有点像!”另一个声音传入耳朵,青阳抬眼,一个男子已经走到她面前。这个男子鼻子高挺,一对剑眉,长得很是英气,但青阳感觉到他身上很大的戾气。
从他们进门时,这男子就一直注意着青阳,青阳不是不知道,她表示坐在旁边真的很不舒服,于是起身行了个礼。
“青阳无礼,想独自走走,若有冒犯的地方还请见谅。”
苏苕听了微微颔首,表示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