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儿子的询问,欧阳修摇了摇头道:“你的想法很好,但你可能不知道这次的灾情有多么的严重,那可是几十万灾民,你怎么救得过来。”欧阳辩笑了笑道:“当然不能全部是我啊,那把大宋官家往哪里放啊,二期项目启动之后,工地上至少需要几万人,其实可以惠及的家属加在一起至少都有十来万的数目了,剩下的就得朝廷来解决了。”欧阳修豁然开朗:“也对,你能够帮十几万人,已经是帮朝廷解决了一个很大的问题了,不过……”欧阳修有些好奇:“……这二期项目究竟有多大啊,竟然需要好几万人,我记得之前修建外汴京外城的时候,也不过是几万人而已。”欧阳辩笑道:“二期工程我计划融资一千万贯,这一千万贯有至少一半的资金都会投入到这个项目里面。”欧阳修倒吸一口凉气:“你说多少?”欧阳辩伸出一个巴掌:“五百万贯!”欧阳修有些懵。这个数字究竟有多大,皇祐年间,国家财政年收入总共才三千九百万贯,而自家幺儿,才仅仅十岁的年纪,就掌控了这么大的一笔财富?欧阳修知道自家幺儿有钱,但总觉得再有钱,哪也不过是几万贯就了不起了,没想到竟然是千万贯级别的!这是真正的富可敌国!欧阳修感觉有些不太现实。“那你现在有多少钱?”欧阳修道。欧阳辩顿时警惕起来:“你想干什么?这钱我有用的,可不能捐出去!”欧阳修哭笑不得:“拔一毛而利天下,有何不可?”欧阳辩不屑道:“钱在我手上,我能够帮助更多的人,把钱撒出去,才是对天下的不负责呢!”欧阳辩心道,我的志向岂是你们能够理解的,眼前的灾民苦则苦矣,但得用更好的办法去帮助他们,而不是单纯的给他们钱花,这不是什么好事。欧阳修对于欧阳辩的说法倒是认可的,笑道:“我逗你的,我只是好奇而已。”欧阳辩笑道:“其实现金并不多,只是理论上的资产而已。第一轮融资100万贯,送出去四成的股份。也就是说,整体估值是250万贯,我持有六成的股份,这一次融资一千万贯,依然还是按照四成来算,也就是估值两千五百万贯。股份稀释以后,我手上持有是三成六的股份,估价是900万贯,看着多,但只是理论上的钱而已。”“九百万贯……那也是很多的钱啊!”欧阳修还是一副被惊吓到的样子。欧阳辩摇摇头道:“比起海商,我这点钱还是差了点意思。”宋朝海商是真正的有钱人,北宋立国之后,北方面临辽国的压力,传统的陆上丝绸之路又几乎萧条,于是海商贸易反而火热起来。外加宋朝对沿海商民出海的限制,比起唐朝来大为放松。于是海商群体迅速扩大。凭着当时大宋强大的造船业与手工业经济,“每十贯之数可以易番货百贯之物”。这巨大的利益诱惑,自然惹得大宋各个阶层,只要有钱有机会,都是纷纷“下海”。汴京城离海虽远,但作为官场的食物链顶端的生物聚居地,他们的触角早就涉及到了,那些世代的世家大族,哪个没有在海商那里占股,不然怎么支撑得起汴京的繁华。欧阳修对此也有所耳闻,闻言点点头道:“他们那都是几代人的积蓄,你这是白手起家,这是不同的。”欧阳辩只是笑笑不语。在父子俩谈话的同时,皇宫里也有一场谈话在进行。对话者是仁宗、文彦博和富弼这三个掌控着大宋朝的最高统治者。富弼道:“……此次受灾面积很大,受灾百姓估计有百万百姓之多,淹没农田不计其数,陛下,我们得准备赈灾了,这是臣草拟的赈灾方案,请陛下过目。”仁宗接过方案,仔细地看了一会,揉了揉眉心,叹息道:“也不知是朕做错了什么,以至于让百姓遭此大祸,唉,就依此执行吧。”文彦博和富弼对视了一眼,文彦博道:“陛下,现在赈灾是第一要事,然则陛下也应下诏令群臣上书,共论时政阙失。”仁宗纳谏如流:“理应如此,朕一会就下诏。”所谓共论共论时政阙失,是每次自然灾害发生时候朝廷必须要做的事情,因为他们笃信天人感应,他们认为,自然灾害意味着上天的警示与责罚,如果更严重的,皇帝还得下诏自省。这也是所谓的题中应有之意,所以仁宗也不认为文富二相在针对他,很痛快地答应了。诏书很快下达。欧阳修摩拳擦掌,在新的书房中一挥而就,写就一篇《论水灾疏》。欧阳辩就在旁边看欧阳修书写。“臣伏睹近降诏书,以雨水为灾,许中外臣僚上封言事,有以见陛下畏天爱人、恐惧修省之意也。窃以雨水为患……”欧阳修下笔历来汪洋恣肆,这道《论水灾疏》认为:“水灾至大,天谴至深,亦非一事之所致;灾谴如此,而祸患所应于后者,又非一言而可测”。当欧阳辩看到“灾谴如此,而祸患所应于后者,又非一言而可测”这一句的时候,便知道欧阳修又要放炮了。果然下面欧阳修便认为。‘仁宗皇帝年近五十,在位三十年,尚未立储。这在封建宗法时代是最令天下人心不安的一件大事。仁宗原有三位皇子,但都相继夭亡。欧阳修建议在宗室之中选择一人作为皇子,以安定人心。然后,假以时日,一边考察他的为人,一边等待新的皇子的诞生。’又认为‘应大力进用贤才。在《论水灾疏》中,欧阳修特别推荐了知开封府的包拯、知襄州张瑰、崇文院检讨吕公著、群牧判官王安石,他认为这四人都是难得佳士,希望朝廷能够予以重用。’欧阳辩点点头,这没什么问题,督促仁宗赶紧立皇子,是如今大臣们的共同想法,欧阳修估计是和富弼文彦博等一起合计过的,问题不大,推荐贤才更是欧阳修干惯了的事情,问题不大。只是欧阳修还不罢休,再写了一篇《再论水灾状》,欧阳辩一看,顿时有些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