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姚没有与傅邺多说一句,看到他跟着叶凛一块出去,显然也是要到青云镇去,不禁皱了皱眉,她很想叫他不要多管闲事赶紧回京城才是正理,可显然她说什么,他都不会听进去的,这人越发像牛皮膏药了。
鲍芙看到女儿皱眉,以为她此时在担心,于是拉住女儿的手,宽慰道:“别担心,一桩小事而已,有你哥去解决便是。”
她这会儿是庆幸的,好在她早了一步找回女儿,要不然以她一介孤女的身份要撑起这一摊子事情还真的是费劲,她见识过女儿这段日子的行事,知道若是没有他们,相信女儿也是能解决的,但就是要麻烦曲折而已,毕竟一个孤女能得到的帮助是有限的。
这么一想,她更为怜惜女儿的遭遇,心中对当年的事情就更恨了一分。
叶游也赶紧发话,“万大事还有你爹在,出不了事的。”
不是他说,他对大儿子的能力还是有几分信任的,要解决掉一个陈留而已,不是什么难事。
叶凌没有自动请缨,对付一个没有什么背景的人和一个街上混混,还轮不到他们全家都出动,而且他还看到傅邺也跟去了,那这事就基本定调了,“就是,妹妹别怕,这杀鸡焉用牛刀,放一百二十个心就好了。”
陶姚看着眼前这几位至亲都急着让她放心的样子,心里顿时感动不已,离那份亲情又更近了几分,想来要弥补那曾经逝去的十多年岁月也不是个难事,亲情都是一点一滴处出来的。
“爹,娘,二哥,你们放心,我真的不担心,那些宵小之辈还轮不到我去为担心。”顿了一会儿,她又忙道,“我先去看一下青青姐。”
说完,她就反过来轻轻地拍了亲娘的手,鲍芙这才放她离开,知道她的心情没有因这事而变糟那就再好不过了。
陶姚急着出来,正好看到收拾好东西的盛青正在等叶凛到来,她上前去拍了一下盛青的肩膀,在盛青惊讶地转头看过来时,她这才看到盛青急得眼睛都通红了,遂心疼道:“你也别急,这事牵扯不到盛大夫,陈留是陈留,与盛大夫不相干的。”
盛青道:“我知道,就是觉得心里不得劲,我爹对徒弟其实都挺尽心的,哪个他都用心教了,一想到教出来一个白眼狼,这心里就恨不得捅他两刀,他想着做龌龊事,就没想过会让我爹丢了名声吗?”
她家的医馆在青云镇也算是颇有名声,祖祖辈辈都行医救人积阴德,清清白白做人,现在偏又摊上这么一个陈留,想来都呕心。
陶姚轻轻地抱了一下盛青,“青青姐,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对,确实是不值得。”盛青深吸了一口气,“放心好了,我这气估计到镇上时就散了。”
两人才说了一会子话,叶凛就骑着马到来,然后拉上盛青坐在身后,盛青还朝陶姚挥了挥手,陶姚却是站在原地看着两人一马消失在视线之外。
她正要转身回去,就看到有好几匹马从陶卫两家族长那边过来。带头的人是傅邺,他在经过时,还深深地看了陶姚一眼。
两人隔空对视一会儿,就各自收回视线,一个转身回去诊所里面,一个带着人匆匆赶往青云镇。
如果陶姚多看一眼,就会发现那被傅邺带回镇上的人是永安县的县令及他带来的人,显然这陈留与那个不认识的混混都不会有好下场,要不然傅邺催着这永安县的县令回去做甚?
马匹走得很快,不过是个把时辰就到了青云镇,盛青坐在叶凛的身后被马颠得显些要吐,好在强行压抑住,等回到自家的医馆附近,她就要求下马了,她不好让父亲看到她是坐着别人的马回来的,只是她一下马就忍不住找了一个墙角大吐特吐起来。
叶凛看得头皮有些发麻,他与盛青不熟,不过却是知道陶姚这个手帕交其实有几分男儿习气,但没想到身子还是弱成这样,在马上颠簸了才不过个把时辰就受不了,实在是娇气得可以。
“我没事,叶公子可以先去处理事情。”吐了一会儿,盛青才掏出帕子抹了一下嘴,直接就朝叶凛挥了下手,急速地往家的方向走去,可那脚步还是有些歪扭,显然她还没有恢复过来。
叶凛不好说什么,只好站在原地看着她跑到盛家医馆去敲门,没一会儿门就被打开,然后一个年轻的男子探头出来,看到意外出现在门口的盛青,难掩惊讶地道:“师妹,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大师兄,先别说话,等我进去缓缓我们再详说。”盛青跨步进家门。
葛白没有多话,让盛青进来之后,这才将铺门给关上,刚才油灯下他就看到盛青的脸色有些发白,而且靠近身上有股馊味,显然是吐过了,遂赶紧去柜台找止吐的药给送到急脚就往后院去的盛青。
叶凛看到盛家医馆关上门后,知道盛青安全到家,这才重新骑马转身离开。
盛青意外回来了,还没有歇息的盛大夫被吓了一跳,再一细看女儿的神色不对,遂以为她发生什么大事,脸色都变了,一上来就给女儿把脉,好在没病没灾的,就是身体略有不适头晕而已。
“爹,我没事。”盛青反手就扶着父亲坐下,“我这次没打招呼急着回来,就是有事要与你说。”
葛白忙过来将药递给了盛青,“先吃颗药丸。”
盛青接过一闻就知道是止吐的,这才看了一眼葛白,大师兄就是心细,接过他递过来的水碗,一口就将药丸子吞了进去,这才觉得五脏六腑好受了一些,至少不再火烧火燎的。
“大师兄也坐下,这事你也来参详参详。”
听到小师妹发话了,本来准备离开让他们父女说话的葛白这才坐下。
盛青没有过多的开场白,直接就将陈留准备算计陶姚的事情说了出来,然后皱着眉头道,“也不知道他从哪里认识来的混混,居然帮着他做缺德事,我早说这人看着就不是好人,没想到居然坏成这样。”
盛大夫与葛白听后,脸现怒色,他们当然知道陈留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人心思浮躁,总想走捷径不劳而获,但没想到这人会卑鄙到如此。
“这个孽畜不能再留在医馆里,迟早会被他败坏名声。”盛大夫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葛白到底更谨慎一点,毕竟与陈留也算相处了挺长一段时间,遂还是小心地求证了一句,“这事当真吗?”
盛青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起陶姚找回亲生父母了,然后自然提及亲生父母的身份,这些听得盛大夫与葛白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怎么听起来像戏文似的?”盛大夫感慨道,“可惜陶姚那一身医术了,我就没见过她这样神奇的人,而且听说她那诊所经营得还不错,这下子是真可惜了,以后怕是要关起来了。”
他不是稳婆,也做不来陶姚那个行当,只是可惜这么好的接生术从此就要消失,他的心情比听到二徒弟做坏事还要糟糕。
自家女儿其他医术尚可,但跟陶姚学这接生术却是时日有限,在这上面有大作为是很难的,这都是经验的问题。
葛白的心情也跟自家师父是一样的,陶姚转身一变成了公侯千金,再也无须辛苦讨生活,这稳婆的行当自然是不会再做,他还记得那诊所窗明几净的样子,那环境之干净卫生就连城里大户人家都是比不上的,这样的生产环境对于乡下地方尤其重要。
他虽然对于接生一徒只知道个大概,但也知道一个好的环境对于初生儿来说至关重要,现在的婴儿存活率之低是让人心痛的,他做为大夫也救治过初生婴儿,但能救回来的概率是很低的,这还是镇上的情况,乡下那地方只怕死得更多,当然对于乡下妇人来说,她们也生得更多。
“这个诊所有点可惜了,师妹,要不你问一下陶姑娘要不要卖?我想着若是接生,请陶姑娘培养这方面的人才或许也可为,对了,还有那位卫娘子,我记得她的接生技术就不错,可以继续聘请她……”葛白道,他想着若是按照陶姚这经营理念,或许能做到收支平衡,若是这样就有可为之处,至少这是一桩善事。
盛大夫看了眼大徒弟,欣慰地点了点头,那被二徒弟伤到的心瞬间就得到治愈,这才是医者仁心,这才是他的好徒弟,遂伸手轻拍一下葛白的肩膀,“好,有志气,有仁心,这才是我的徒弟……”
葛白对于师父会大力支持他并不感到意外,盛家医馆在青云镇上经营百年了,在这地方人脉还是很充足的,给一个小小的妇产科诊所撑腰还是可以的,这样在那一片十里八乡应该也能畅通无阻。
盛青看得一愣一愣的,被这对师徒走题的话都不知道带到了哪里,这不是在说陈留的事情吗?怎么扯到陶姚卖诊所去了?“你们这是在说什么啊?我怎么都听不懂,夭夭何时说要卖了诊所的?我都不知道,你们怎么就知道了?”
盛大夫和葛白这对师徒这才看到盛青惊讶到睁圆的眼睛,三人这才你看我,我看你的,似乎感觉到气氛有些诡异。
“这,这不是陶姑娘找到身份显赫的亲生父母嘛,这样的人家哪里还会让女儿继续当稳婆的?”盛大夫道。
“对啊,我也是跟师父想得一样才会这么提的……”葛白正想往下说,结果看到自家师妹翻白眼,这才一脸大惊地道,“难道是我与师父会错意了?这不该啊,按常理来说陶姑娘肯定要回到闺阁中才是,京城贵女都是这样的……”
盛青看到父亲与大师兄那尴尬面容,这才哭笑不得地道,“你们真是爱瞎想,夭夭没有要卖诊所的意思,而且她也没有就此收手回到闺阁当贵女的愿望,”顿了一会儿,看到他们似乎有话想说,她伸手示意两人先不要说话,等她说完再说也不迟,“而且我看夭夭的亲生父母也没有要她停手的意思,尤其是叶夫人,她很是支持夭夭,那夭夭就可以继续做这行。”
她曾经也有过这样的忧虑,与陶姚详谈之后,陶姚很坚定地告诉过她,鲍芙十分支持她做任何事,这当然包括当稳婆,她也是惋惜陶姚的接生术,不该被埋没的。
“而且夭夭那边现在还在添人,她还说要把这种妇产科诊所开到镇上来,显然是想大干一场的。”最后,她还补充道。
盛大夫与葛白这才知道两人之前想岔了,现在想来是他们小看陶姚了,没想到她能有这样的魄力,就算现在有了高门贵女的身份,稳婆这身份也会拉低她的行情,将来的婚事怕是会受到影响,可这姑娘依旧选择走下去,这就是义无反顾了,由不得他们不敬佩。
“倒是我想得狭隘了。”葛白苦笑道。
盛大夫却是一脸欣慰,“以前认识陶姑娘的时候,就知道这女娃娃有股侠义之气,现在再看,方才知道她是真的侠义之人。”换成他是陶姚现在的处境,很可能未必能坚持下去,毕竟有谁愿意放弃安逸的生活不要,反而做着不受人高看的工作。
盛青对于自家手帕交那是当然自豪不已,其实她这段时间在诊所里面跟陶姚吃住都一块,早就发现陶姚在教授接生技艺的时候是没有留一手的,不像她爹对徒弟总喜欢留一手,厉害的医术那是一概不教的,就境界来说,她爹是比不上陶姚的。
不过,他们在讨论这话题是不是走题得太厉害了?于是她道,“爹,大师兄,你们还记得二师兄吗?”
这话一说,正处于敬佩陶姚为人的盛大夫和葛白的脸色一红,他们确实都忘了这孽畜,师徒二人尴尬一视,然后又迅速分开视线。
盛大夫轻咳几声掩饰自己走题的尴尬,“这孽畜是不能再留了,明天我就宣布将他逐出门去,只不过,这得看陶姑娘的亲兄长那边打算如何处理,我们才好配合。”
“师父,我去一趟处理这事吧。”葛白立即起身道,他是大师兄,比师父出面更合适,自家师妹到底是女流之辈,不适合掺和进这事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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