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很快逶迤着到了西湖小筑。
赵重幻随着廖莹中下了马车,卫如信与两个皇城司的校尉骑马跟随,也“嘚哒”着马儿到了跟前。
她微微眺看了一番眼前的朱门府邸。
春光里,重甍飞檐,亭台楼阁,依旧不着一言地伫立,乌瓦隐隐泛着油亮的光。
高耸的围墙上攀援的藤萝随着春风微微飒响,莺鸟婉转,愈发显得高门大户的庄重典雅与不可直视。
不远处南高峰青碧如洗,偶尔有云影落在上面,透出几分春色里幽邃的碧色,亦衬得山脚下这座豪门府邸若方外造化之地,教人不敢轻易亵渎。
看来前日的那一场大火,并未对这高门阔院有多少影响。
它仍然还是临安城里人人忌惮却个个巴结的独立一方、傲视群雄的平章府。
平章府的门子一见是廖莹中回来,赶紧打开侧门,恭敬地候着一行人进去。
几个门子见到卫如信,虽然有些奇怪,却也都礼貌地称呼一声卫三公子。
他们刚进了大门,穿过前门阔达的庭院,往一侧的水榭而去,就忽然听见一阵尖锐的孩子哭叫的动静,那哭声断断续续,高亢而气短,仿佛被什么掐住了脖颈般,痛苦莫名。
随着孩子的哭声,后面还跟着几个大人的声音,隐隐混着斥责劝慰之意。
赵重幻走在廖莹中身后,听闻此声,目光蓦然一动。
平章府的孩童,除了贾子贤,似乎没听说还有比他年龄更小的。
那么这一大早会在西湖小筑的园子里哭得如此风云变色、昏天黑地的,想来不会是其他人了。
她心中思及那孩子的病,不禁骤地生出一分担忧来。
贾子贤的病,如此情绪激动,很容易引发喘症,
廖莹中对这哭声似乎见怪不怪,埋头领着他们往前走。
赵重幻明白,他是要将她带去禀报贾平章。
过了晨风微漾的水榭,那孩子哭声随风而来,越发清晰,也越发让人听得触目惊心。
而那厢伴着倔强坚持的哭声中,是一个男中音似正在疾言厉色地教训着什么,声音也稀稀落落地传来。
“------什么师父不师父,你要找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子当什么师父?你一个平章府的嫡亲公子,就这么不懂事?------”
她闻言眉心一跳,忍不住侧目眺望了下,一片幽篁森森挡住了视线,她垂眸,心底莫名生出些许伤感。
小柱子还惦记着要寻她吗?
那小娃娃确然真心视她为师父,想要与她有一番来往。
她明白,贾子贤与贾子敬,皆与她交了心,可惜,他们注定连普通的友人也做不得。
她正默默伤感,一阵异常纷扰的嘈杂传来。
“子贤、子贤!”
“小公子!”
“小公子,你别吓阿巧啊——”
突然,孩子的哭声遽然一停,继而是一群女子慌张呼叫的动静。
“快去叫大夫——”
“快去!”
赵重幻一听此动静,心里一紧。
莫非贾子贤的旧疾又发作了?
想到前夜小娃刚中了毒,哪里还受得起这番折腾,赵重幻有些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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