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本官就先走了!”何寺卿说完谢长怀的闲话,便准备告辞。
他端肃的神情显出几分温和。
“姑娘对于身份一事既有自己的坚持,本官也不便多置喙!只是,本官还是希望姑娘再想一想!”
赵重幻勉力一笑:“多谢寺卿大人厚爱!”
何寺卿临走又深看她一眼,心中忍不住喟叹。
很快,大理寺诸人告辞离开荣王府。
张继先也目送一行人离开,继而缓步来到赵重幻身后不远处,静静凝视着她一动不动的背影。
少顷。
他敏锐地发现赵重幻的全身在微微颤动,不由神色一变。
张继先向前猛然跨了一大步,一伸手便拉住她素白阔大的袍袖,而后者随着他动作转过来,但见她满面泪水、无声低泣的模样。
他眸光晃了晃,眉间蹙如深谷,默了默低低道:“还在为那位姑娘伤心吗?”
“大师兄——”
赵重幻一把扯住他苍灰道袍的袖子,掩住自己的眉眼,也掩去所有的悲怆跟痛楚,痛哭失声。
张继先僵硬地站着,不敢稍动——
她在哭,可是,他却已经不能再如幼年一般揽住她的肩头宽慰她了。
她第一次哭的情形他还记得。
这个倔强的孩子打木桩手脚都破了时不哭,走山几十里地累瘫时也不哭,小小年纪夜半孤身被他罚上清心崖也不哭,但却为了她自己捡到又好不容易养大的一只雀儿被猫叼走了而大哭一场------
半晌。
“再哭,西湖的水都要被你哭得涨潮了!”他百年难见地说了一句揶揄的玩笑话。
赵重幻肩头一顿,登时抽泣着放开他的袍袖,满眼震惊地望着他。
“大,大师兄,你刚才是想逗我笑吗?”她抽噎着嘟囔道。
见她如此反应,张继先蓦然有些不自在地将头别向别处,然后扯了扯自己被她哭湿的袍袖,肃正地走到她一侧。
“咳——那位阿巧姑娘到底是什么人?”他面对着春水微波低问。
赵重幻抱着大师兄的袖子哭了一场,心中积淤的痛楚似也倾泻而出,她擦擦眼泪,简单说了下阿巧的故事。
张继先听完那姑娘给赵重幻做袍子的掌故后,眼中竟也浮出一分戏谑。
“我可记得你那人皮面具做得委实很难入眼,看来那姑娘确算得心底纯良,竟能不以貌取人!”
赵重幻闻言右眼不由斜睨了下他,有些哭笑不得。
“我也觉得阿巧是个好姑娘!”
她眼中的酸楚又沁了出来。
“自我们结识,她一直都是快活乐天的模样,看见她,就好似看见阿昭一般,看见那些在雁雍山上无拘无束自在的时光!”
她深深一叹。
“只是我心中总觉得愧疚,那样的姑娘,以后必定能觅得一位如意郎君,怎好将一腔痴情放在我这么个假凤虚凰身上!可是,彼时,我也不敢揭破自己的身份!”
“如今的情形,她大概也非常伤心我欺骗了她吧!可是现在,我连道歉的机会也终不可得!”
说着她语气又哽咽,眼眶也开始发酸,不由马上低头遮掩般揉揉自己的眼睛
张继先侧目凝着她,于她瞧不见的眼底藏着潮暖的暗流,心上发疼,袍袖下的手举了举,最后还是放了下来。
“斯人已去,你也节哀!”他默了默宽慰道,“替她伸冤雪仇、不让她枉死便是最好的道歉了!”
“嗯!我得去看看王妃娘娘身体如何?大师兄,你同我一起去吧!你医术本就比我高明!”
赵重幻殷红着眼眶立刻道,“顺便我还得去问问能不能出府,如此才能亲自去大理寺验一验阿巧的遗骸!”她眸色坚定又冷绝,“我必替她伸冤雪仇!”
张继先看着她,瞳底如幽夜般深沉,似有意味,但最终还是未多言。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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