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刻戎在很早的时候便注意到了这只身具死亡气息的小虫子,准确地来说塞拉斯带着令祂厌恶的气息。
传说,痛苦之河的源头便在冥界,但却绝对不是莫德凯撒缔造的冥国!
祂没有顺手碾死这只虫子,原本只是想看看祂徒劳的笑话,但他后来展现出来的神异让祂产生了一丝的兴趣。
——阿刻戎发现了妖姬在塞拉斯灵魂中做下的手脚,并察觉到了这位阴谋家对于新诞生的冥国主宰所怀抱的恶意。
于是祂欣然地伸出了援手。
也是给自己最终的胜利下出了最重要的棋子。
当塞拉斯的鬼手穿透柴安平的胸膛,这场战役便结束了,再也没有人能阻止祂的归来!
即使是风女!
“唉”
同样察觉到了这一幕的风女深深的叹了口气。
柴安平在这一刻深切的感觉到了自己的极限,胸口中出现的破洞一瞬间夺走了他所有的力气,他看到自己双手上缠绕的星光溃散。
丝丝缕缕的星光向上飘飞,就像是蒸腾而上的雾气。
想要回归星空。
这一瞬间的时间仿佛无限延长了,在他的感知中,塞拉斯的笑,水流的涌动都变成了慢动作。
柴安平想起了许多,无数的记忆仿佛瞬间清晰了起来。
“自己的闯荡之旅结束了。”
是这样的吧?
他感觉到金克丝的颤抖停止了,塞拉斯鬼手上疯狂破坏他们身体的能量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东西
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悲恸,不光是为自己,更多的是为金克丝。
他一直对这样一个疯疯癫癫、身世可怜的家伙抱有无限的同情。
他和金克丝向河底沉没,疲倦占据了柴安平的身体,尽管此时行窃预兆非常荒谬的响起,那清脆的叮铃声也显得非常飘忽。
而且非常荒谬的竟然认定他对金克丝造成了伤害。
真尼玛离谱啊
行窃预兆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你妈已经走了十年了!
“扑通”
他们意外的没有再次下沉,而是被一坨看似毫无存在感的污泥缓缓包裹。
“又是忙碌的一天”
风女在这一刻收回了视线。
柴安平的任务失败了,命运无常,如果他面对的不是被唤醒的媒介,或许足以一刀将蒙多杀死,很可惜,祂必须做出选择了。
她虚幻的身体开始逐渐的凝实,祂的真身正在从空间狭隙的神国中降临。
阿刻戎瞬间戒备。
“你说你必胜了吗?阿刻戎”
风女威严的声音仿佛带着让人忍不住想要匍匐礼拜的震慑力。
无数痛苦的祖安居民在这一刻虔诚的向祂祈祷。
“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强大!”阿刻戎严肃道。
“风暴就要来临了!”
风女的眼中绽现灰白的神光,萦绕在她周身的一道道微风此刻都变成了蕴含毁天灭地能量的飓风。
她的尊号可是“风暴之怒”啊!
要是只将她当成一个畏首畏尾的自然之灵,那只能说那个人的脑子出了问题!
祂想要断绝阿刻戎企图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主动破坏祂的力量源泉!
——也就是,毁灭祖安!
阿刻戎骇然的瞪大了双眼,如果风女做出了选择,那单凭祂现在的力量完全不可能阻止。
“不!”
祂不顾一切的扑向风女,迦娜神不止比祂想象的更加强大,而且同样更为果断。
哪有自然之灵会毁灭自己的祖地的?
疯了吗?
两尊神灵的战争一下子变得惨烈了起来。
“扩大!扩大!”
扎根在祖安内部的领域这一刻疯狂的扩展着悬浮的符文,将其扩大的效率一再加快。
“蒙多!!!”
蒙多医生亲热的抱着塞拉斯:“你是,蒙多的兄弟!”
“是是啊。”
塞拉斯嘴角挂着神秘的微笑,仍在不断尝试着控制、掌握更多的神力。
柴安平感觉经历了很久的黑暗,无止境下坠的感觉之余,他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温热感。
“金克丝!”
他豁然睁开双眼。
明黄温暖的灯光让他适应了片刻的时间。
这是完全不同于痛苦之河河水的感觉,他反应过来这应该是属于金克丝的幻境。
在自己死亡之前,行窃预兆被触发了,他在失去意识之前听到了提示音。
是一件名为“我叫金克丝”的记忆碎片。
可能是自己的意识在消散之际下意识使用了这件物品,现在他来到了属于金克丝的记忆中,或许某种程度上延缓了他意识的消亡?
他挑了挑眉。
房间的装修是典型的祖安风格,看得出来房屋的主人并不算穷困。
将他唤醒的声音是一个正在厨房中忙碌的妇人,从柴安平的角度隐约可以看到年轻女人光洁的小腿,以及曼妙的背影。
远方传来了晚上六点钟的悠扬钟声。
“过来洗手准备吃饭了。”
女人接着说道,她的注意力大部分都放在了面前锅里正在炒制的菜上面。
“喔”
在柴安平身后的房间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接着一个穿着宽大毛衣的小女孩打开房门从里面跑了出来。
她有着一头可爱的蓝色长发,此时被扎成了一个丸子头。
看着只有五六岁的模样。
宽大的毛衣让她一侧白皙的肩膀都露在外面,看起来非常可爱。
毛衣之下露着两条跑得飞快的小短腿和光脚丫,她飞快的跑进厨房,从后面抱住她的母亲。
“晚上吃什么,妈妈?”
“你最喜欢的炸鱼排啦,快去洗手吧。”
“好喔!”
幼年期的金克丝朝她的母亲露出甜甜的笑容,便自觉地挪来小矮凳站上去洗手。
柴安平移步,靠在厨房门口的边上看着这温馨的一幕。
现在的金克丝还是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啊
被母亲赶出厨房之后,她便双手摆着飞机翼的样子跑向了餐桌,这是她在街道上曾经见过的飞行器的模样,差点把金克丝给馋坏了。
她乖巧的坐上自己专属的位置,等待着大餐的来临。
“嘿嘿”
闻着厨房里散发出来的香味,金克丝不禁摇头晃脑起来,头上顶着的丸子造型的头发也一荡一荡的。
“妈妈妈妈教我唱歌!”
“嗯,你今天想学什么歌?”
一边做饭的母亲直接就答应了金克丝的请求。
“我想唱嗯,爸爸喜欢的歌!”金克丝嘻嘻笑道:“这样爸爸回来我就可以唱给他听啦!”
“好。”
母亲回过头,宠溺的看了她一眼。
套房里开始响起母女俩一唱一和,一个甜美一个稚嫩的歌声。
柴安平只是一个在记忆里游离的孤魂,此刻看着这一幕不由得露出会心的微笑。
——这一段时间对于金克丝一定是最为幸福的时光了吧?
金克丝的父亲出现在这段记忆里的时间相对较少,柴安平知道了他是一个皮城的技工,不过还承担不起皮城高额的生活费用,因此只能将妻女在祖安最安全的地区。
他的工作非常繁忙,也非常辛苦。
金克丝经常会陪着父亲,轻轻的唱歌帮助他尽早的睡着。
有时她的父亲也会教授她一些简单的物理学知识,不过她总是像听天书一样摇头晃脑的向父亲撒娇,希望可以把学习的时间换成出去玩。
因为她的大部分时间都被限制在了这栋小小的套房里,她的父母都不希望她看见祖安糟糕的样子。
——至少现在不行。
他们用尽全力、满怀着欣喜的希望可以将金克丝培养成一个善良的孩子。
事实也证明他们做的相当出色。
少数金克丝可以出门的时候是母亲带她去看世界各地来此的表演团,他们充满了想象力的表演往往能让年幼的金克丝念念不忘好久,可惜他们并不是祖安的常驻表演团,这让她惋惜极了。
她会努力让他们长久的停留在自己的画册里,并搂着母亲的脖子跟她讲着画册里她编的可爱故事。
光阴流转。
柴安平以见证者的姿态,看着金克丝一天天长大。
温馨的时刻结束了。
在一个雷雨夜。
加完夜班回来的父亲遇到了一伙磕了药的黑帮,直接被拖进了深巷杀害,这在祖安并不奇怪不是吗?
这里每天都在死人,而且大多数都是无辜者。
奇怪吗?
不奇怪吗?
柴安平却生出了怒火,他攥紧了拳头,却对于已经发生的过去无可奈何。
原本还算富裕的家庭轰然垮塌,金克丝顽强的母亲被迫扛起了生活的重担,在繁重的劳动中,她原本姣好的容貌也在迅速变老。
她正在飞快的变成一个地地道道的“祖安人”。
金克丝则是大部分的时间都一个人待在狭窄逼仄的“新家”里,她喜欢白天的时候一个人坐在天台上,看着同样狭窄的天空。
柴安平坐在她身边,看着她稍显落寞的身影微感悲哀。
他很想跟这个时期的金克丝说说话。
这时候的金克丝还是乖巧的,并且迅速学会了懂事,她懂得如何让劳累的母亲不要担心自己。
有一天她坐在天台上,翻看着父亲留下来的笔记时,发现了一群开拓疆土的炼金朋克少年团,她在同龄人的招呼下显得有些慌张局促。
柴安平还在少年团的队伍里发现了艾克的身影。
少年们对出落得非常可爱,气质又十足单纯的金克丝表现出了极大的热忱,他们热情的邀请金克丝加入他们的聚会,并且保证黄昏之前会将她送回家。
第一次收到别人的邀请,金克丝满是欣喜和激动,她压下了内心的忐忑和不安,朝着艾克弱弱的伸出了她的手。
“我叫,金克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