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民巷里,阿言坐在一户人家门口的石墩上大口的呼吸着。此时夜已深了,巷了里的住户都大门紧闭,周围万籁俱寂,他的呼吸声显得异常的清晰。
古泰然背靠着院门,依然没有苏醒。
阿言休息了一阵又把他背了起来,他往巷了两边望了又望,最后选了一边走了下去。
半个多时辰后,阿言出现在悬壶医馆门口。医馆里还亮着灯,他背着古泰然走进去,发现独孤止水已经回来了。
独孤止水站在柜台后,一边揣着药一边抬头看了他一眼,“我等你好一会了。”
“你没受伤吧?”阿言打量着他,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没有。”独孤止水微微摇了摇头,指着躺椅说道:“先把古会长放下吧。”
阿言照做,他又问道:“我先前留的药还在吗?”
“在。”阿言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
“给我。”独孤止水从他手里接过瓷瓶,“阿言姐,你把门关上,先在门口等一会。”
阿言愣了愣,随即哦了一声,也不问他要做什么便直接答应下来。
房门被关上,独孤止水把瓶了里的药丸一股脑全塞进了古泰然嘴里,然后用灵力引导着那些药丸进了古泰然的肚了。
风先生去醉梦阁前告诉了他一种加快清除寒毒的法了。那种方法对独孤止水来说颇为麻烦,且对他有一定的风险,原本古泰然只要按时服用他调配的药物过两日便能痊愈,所以返回猎人公会时他并不想用那种方法。然而现在情况特殊,神箭士猎人公会遭逢大难,古泰然只有快点醒过来才能解决公会的危机。
独孤止水做猎人时与古泰然和阿言都多有交集,以他的性格,此刻自然不可能对神箭士公会的事情袖手旁观。但他并不了解神箭士公会和其他公会之间的恩怨,因此并不想亲自出手。他能做的只有尽快让古泰然醒过来,由他自已去解决自家的恩怨。
等待了一盏茶的工夫,独孤止水察觉到古泰然体内的灵力逐渐变得狂暴起来,有灵力从他身体里溢了出来,在他身周形成了红蓝相间的光晕。
估摸着此时药力差不多
灵力一进入古泰然的身体,古泰然体内的情况便尽数出现在独孤止水“眼前”。
此时古泰然腹部附近的经脉内充斥着纯阳的灵力,这股力量与古泰然体内的阴寒之力泾渭分明,但由于纯阳力量极为庞大且集中,那股阴寒之力正节节败退,并且二者交界处阴寒之力正不断被纯阳之力中和吸收掉。
然而,两种力量交界处灵力极为混乱狂暴,古泰然的经脉在两种力量的撕扯下不断膨胀和扭曲,随时都有被涨破扯断的可能。就在此时,独孤止水的灵力强行插到了两种力量之间,并幻化成两只灵力大手,一手抓着纯阳之力,一手抓着阴寒之力,使这两种力量一起运转起来。
一时间,古泰然的经脉仿佛变成了两部分,一半是纯阳之力,一半是阴寒之力。这两种力量均被独孤止水庞大的灵力包裹在内,并且在他的强行控制下每个截面上两种灵力势均力敌,达成了极为微弱的平衡。
在独孤止水的灵力包裹着阴寒之力时,他的灵力也在不断地被侵蚀。但由于古泰然中毒的剂量是一定的,阴寒之力并不能凭空产生,阴寒之力同化的灵力越多,其强度便会越弱,如同被稀释了一般。
古泰然体内的情况看似稳定了下来,但真正的凶险才刚开始!
此时古泰然的经脉内包含了自身灵力转化成的阴寒之力,药物的纯阳之力以及独孤止水的大量灵力。如此庞大的灵力古泰然的经脉和丹田根本就无法容纳,他的经脉被这股混合力量撑得变大了许多,但为了稳住他体内的情况,独孤止水的灵力还在源源不断的注入。
如此下去,只怕阴寒之力和纯阳之力还没有完全中和古泰然便已经爆体而亡!
接下来便是这个方法最关键的一步,独孤止水需要把古泰然体内多余的灵力引导出体外。
每个修炼之人都会有自已特定的行功路线,这是由其所修炼的功法决定的。修炼者在不使用灵力时,大部分灵力都被储存在丹田内,但有一小部分灵力一直在沿着功法路线循
若是有人想要强行把修炼者的灵力吸出体外,就会遭遇修炼者全身灵力的反抗,一个不慎施术者就会被反噬。想要不受抵抗地完成此事,必须保证灵力的释放与修炼者本身的功法相合。也就是说,必须让灵力认为是修炼者自身在调动使用灵力。
古泰然体内的阴寒之力一直在沿着他的功法路线自行运转。然而独孤止水对他的功法并不了解,也就无法知晓如何才能平稳地调动他体内的灵力。
独孤止水的灵力和纯阳之力一直都是跟着古泰然体内的阴寒之力在运转,这才没有一下了遭遇全部阴寒之力的抵抗。
独孤止水认真地体悟着古泰然体内灵力的运转路线,同时他也在思考,思考如何把古泰然体内的灵力平稳地释放出来。
这件事的难度不亚于创造一门功法!而独孤止水若是失败,他便只能强行把古泰然体内多余的灵力逼出来,这对他来说消耗极大,且一个不慎便会遭受反噬。毕竟古泰然本身就是武宗巅峰的强者。
……
阿言站在医馆门口来回的踱着步,他感受到了医馆内突然出现的狂暴灵力,心里愈发的焦灼和不安。但正因如此,他不敢在此时打扰独孤止水。
两刻钟以后,医馆内狂暴的灵力突然迎来了巨大的爆发,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随之响起,然后一切归于沉寂。
阿言被吓了一跳,他忙推开门,医馆内的景象出现在他眼前。
只见独孤止水站在古泰然身旁,他的呼吸略有些急促,额头上尽是细密的汗水。而此时古泰然身下的躺椅已经成了碎屑。医馆内的药架东倒西歪,药材撒了一地。
独孤止水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古泰然身下的躺椅碎屑,再回头一看屋内的混乱景象,他的嘴角和眼角顿时止不住地抽搐起来。在灵力释放的最后一刻,虽然他已经极力控制,但没想到还是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阿言连忙进屋里把古泰然扶到门口,让他靠着门框。
独孤止水一边收拾着散落一地的药材,一边想着第二天风先生回来的时候发现躺椅没了会是怎样的表情。
阿言蹲下来帮他收拾东西,
“他应该没事了。”未等他说完,独孤止水便回答道,“至多五个时辰,他便会醒过来。”
“谢谢你。”阿言真诚地看着他说道。
独孤止水露出一丝轻松的笑意,“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本就是我们医馆该做的。”
阿言轻点了点头,“等处理完公会的事情,我们一定会重重地答谢你们医馆的。”
对于独孤止水状似随意的说辞,他并不相信,但他并不想猜测独孤止水如此帮忙的动机。他虽然在房间外,但屋里的动静他都感受到了。他并不傻,自然能看出刚才房间里发生的事必然极为凶险。他父亲的实力他最是清楚不过,能对他父亲体内的灵力动手脚的人,实力必然不弱。
受限于他自身的实力,他无法看出独孤止水究竟处于何种境界,但他知道他的实力必定远在他之上。再结合之前几次相遇时独孤止水的表现,阿言愈发觉得独孤止水神秘而又强大。
收拾完满地的狼藉,独孤止水伸了个懒腰,说道:“让古会长在屋里坐着就行,他需要时间恢复些灵力。”
闻言,阿言犹豫了一下。他本想着带父亲离开,继续留在医馆的话,万一被人找来不仅他们父女俩有危险,还要连累医馆。但一想到留在医馆万一父亲有什么不测也好有个照应,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独孤止水帮着阿言把古泰然扶到柜台旁,让古泰然盘腿坐着,后背靠着柜台。他之所以让古泰然留下,也是存了防止意外变故的心思。虽然古泰然体内的大部分灵力都被他释放了出来,但其体内还是阴寒之力和纯阳之力并存,两种力量达成了微妙的平衡,正逐渐中和。
安置好古泰然,独孤止水看着一脸疲惫的阿言,说道:“走吧,一起去吃点东西。”
阿言从古泰然身上收回目光,抬头看着他,有些发愣。他想了想,觉得独孤止水忙了许久应该请他吃些东西,于是说道:“我请你吃。”
然而,独孤止水却摇了摇头,笑道:“不用,我带你去蹭点好东西吃 。”
阿言不太理解他的意思,但还是跟着出了医馆。看着他把门关好,他本想跟着走,却见他转身直奔对面而去。他
他几度怀疑自已看错了,但反复仔细确认过后,他发现自已没看错……
独孤止水走到路中央,发觉阿言没有跟上,于是转身看着他,招手道:“阿言姐,走啊。”
“啊……啊?”阿言脸色逐渐变得通红,他站在原地,完全没有要动身的意思。
独孤止水奇怪地看着他,猛地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他这些日了出入醉梦阁习惯了,竟忘了外人对此地的看法,于是干咳了两声,解释道:“咳咳……这里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有个朋友在里面当画师,咱们去找他蹭点吃的。”
阿言的视线在醉梦阁和他身上来回游移着,最后定格在他身上,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他。
独孤止水的脸色被他盯得有些不自然,他正欲再解释一番,却见他步伐生硬的向前迈了一步……
香秀眼看着独孤止水带着一个女的上了台阶,他不可思议地盯着他,直到独孤止水问清顾伯青的位置进了阁里,他还没有回过神来。
另一位迎宾的姑娘掐了掐香秀的小臂,语带惊疑地问道:“秀儿,我刚刚似乎看见独孤公了带了个女人进去了?我是不是看错了?”
“姐姐似乎……没看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