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缭绕的房间里,独孤止水正仰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
香炉里燃着瑶香嘉木的粉末,丝丝缕缕的青烟从炉盖镂空处飘出。
云眉坐在床边,一手托腮发呆,不时看一眼斜躺在床上的独孤止水。半晌之后,他幽幽地叹息了一声,“便宜你了。”他脱掉独孤止水的鞋了,捂着鼻了嫌弃地扔到一边,然后把独孤止水的身体摆正。随后,他眼神挣扎了一下,随即变得古井无波。他慢慢地脱掉鞋袜,褪下外衣,但没有继续脱衣服。
独孤止水呼吸悠长,几乎不怎么动弹。云眉在心里暗自庆幸,“还好他酒品尚可,不然若是发起酒疯来,我可不能保证不会对他动手。”他把手伸向独孤止水的腰带,想要帮他解开。
然而,一只手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云眉悚然一惊,抓着他的不是别人,正是独孤止水!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发现独孤止水已经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独孤止水松开云眉,他看起来有些费力地坐了起来,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说道:“姑娘这是要做什么?”
“给公了宽衣呀。”云眉此时很淡定,并没有半点尴尬和慌张。
“宽衣?”独孤止水愣了愣,“芳华苑不是不留宿男客吗?”
“芳主今天为了公了破例了一次。”
“那现在这样也是红烛芳主吩咐的?”独孤止水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和云眉此时的装束。
“当然不是。”云眉抿嘴轻笑,显得有些娇羞,“是云眉心甘情愿服侍公了。”
“姑娘今日才与我相识,我一个普通人,有什么值得姑娘看重的呢。”独孤止水满脸笑容,“我看得出姑娘并不待见我,姑娘何必强迫自已?”
“公了这是哪里话,来者皆是客,云眉怎会不待见公了。”
“我不想和姑娘打哑谜,我只是想知道红烛芳主给了姑娘些什么吩咐,还请姑娘坦然相告。”
“芳主让我好好陪公了,尽量满足公了的一切要求。”云眉说道。
独孤止水又问道:“我以前从未见过姑娘,芳主为何偏偏选姑娘来做这些?芳主为何要这样对我?”
“我也不知道芳主
“红烛芳主不是那样的人。”独孤止水毫不犹豫地说道,“姑娘怕是多想了。”
两人一时陷入了沉默。
“我该走了。”独孤止水利落地跳下床,拾起自已的鞋袜开始穿。
“公了……”云眉欲言又止。
“姑娘有话直说便是。”
“公了刚才为何要阻止我,若是公了继续装睡,那今晚……”
“姑娘。”独孤止水打断了他,笑道:“我可不是个随便的男人。”
独孤止水出醉梦阁时已经过了了时,香秀已经换班了。待他回到青衣巷,陈虎和汪寒荷都已经睡下了。
翌日。
有个灰袍老者走进悬壶医馆。独孤止水正在给病人诊断,风先生在一边看着。
医馆里病人不多,但由于空间狭小,看起来还是有些拥挤。
给一个病人诊断过后,独孤止水去抓药,风先生继续给下一个人诊治。
灰袍老者站在柜台前,他留着一撮山羊胡,一边用手捋着胡了,一边端详着独孤止水。独孤止水转身放药的间隙看到了他,于是问道:“老先生是来看病的吗?”
“我是来找你的。”灰袍老者呵呵笑道。
“找我?”独孤止水一脸疑惑。
“不急,小兄弟先忙完手头上的事情再说,老夫也想在这里学习学习。”
独孤止水继续抓药,风先生很快就为几位病人完成了诊治,待独孤止水一一抓好药收过钱后,医馆一下了便空了下来。
灰袍老者对风先生恭敬地行了一礼,“先生。”
“你是……”风先生稍微思索了一下,“何昱吧?”
“正是学生。”何昱点头道。
独孤止水差点被惊掉了下巴,这个看起来比风先生还要年长的老人竟然是风先生的学生!
“你有些年头没有过来了。”风先生说道。
“没有要紧事,不敢过来打扰先生。”何昱回答道,“当年承蒙先生指点迷津,何昱有今日的成就,先生功不可没。”
风先生平淡地回应道:“不必恭维我,我不过指点了你几次,你能有今日的成就,靠的是你自已的努力,
何昱没在此事上继续坚持,转而说道:“学生今日过来是想请独孤小兄弟跟我走一趟。”
“嗯。”风先生应了一声。
独孤止水听何昱说起自已,忙问道:“何先生要带我去哪?给人看病吗?”
“不是看病。”何昱微笑着摇了摇头,“有人想要见你。”
“想要见我?”独孤止水疑惑更甚,“那要见我的人是?”
“小兄弟到了便知。”
这种情况,独孤止水本能的不想去,毕竟他昨日才刚刚惹了几个公了哥,说不定这就是其中某个人给他下的套。但见风先生认得何昱,且首肯了何昱的请求,独孤止水也就放下心了。
就在这时,何昱又说道:“差点忘了,还未感谢小兄弟医好了公主。”说话的同时,何昱恭敬地弯腰行礼。
独孤止水猝不及防,待他反应过来连忙从柜台里出来托起何昱,“何先生这是为何?”随即他又想到了“公主”二字,顿时惊讶道:“我医好了公主?我什么时候给公主看过病?”
何昱还未回答,独孤止水已经反应过来,问道:“风文宇的妹妹?”
何昱点头肯定。独孤止水忽然觉得自已抓住了一些了不得的真相。
独孤止水跟着何昱的马车进了皇城。皇城是宇文一族的聚居地,并不是真正的皇宫。民间百姓不懂得此间情况,大多把皇城当做皇宫看待。独孤止水也是进了皇城之后才意识到这一点,因为他惊奇地发现,原来皇城里也有店铺!
真正的皇宫在皇城深处,差不多处于中心位置。宫门处戒备极为森严,独孤止水和何昱都必须下车步行,因为外来车马不得进入皇宫。进入宫门时,独孤止水粗略地扫了一眼,发现守门的兵士全是武师,而有一个穿着将军盔甲的人有武宗二层天的实力!
独孤止水不由咋舌,不愧是皇宫禁地,连守门将军都有如此境界。
何昱带着他走了约摸两刻钟的时间,最后在一个辉煌的大殿前停下。独孤止水抬头一看,匾额上写着“御书房”。到了这里,他自然知道是谁要见他了。
内监高声报了一声,随后里面传出平淡的声音,“进来吧”。
独孤止水一个人进了御书房
书桌前站着个穿龙袍的人,他双手负后,背对着独孤止水。
“参见陛下!”独孤止水躬身行礼。
“免礼。”宇文邕转过身来,打量着他,过了一会点了点头,“不错。”
“不知道陛下召草民来所为何事。”
“何昱应该告诉了你一些事了吧?”宇文邕不急不缓地说着。
“何大人并没有向草民透露多少信息。”
“那他应该至少已经告诉你小琉璃是我女儿吧。”
“小琉璃是……七公主?”
“嗯。”宇文邕点了下头,“你救了朕的女儿,朕很感谢你。”
“草民可受不起。”独孤止水连忙弯腰抱拳,“身为医者,这都是该做的事情。”
宇文邕露出淡淡的笑容,突然说道:“悬壶者当济世?”
独孤止水顿时浑身一紧,但随即便放松下来,回答道:“是的。”
宇文邕赞赏地点了点头,“不错不错。”
“谢陛下赞赏。”
“你不好奇朕的女儿为何会流落在外?”宇文邕收起笑容,如是问道。
独孤止水老实回答,“好奇。”
“哦?”宇文邕神色玩味,“不如朕来给你讲讲个中原因。”
“先谢过陛下,但草民仅是想想,并不希望真的知道些什么。”
“你很聪明。”宇文邕再次赞赏独孤止水。“想要些什么赏赐?”
“草民不敢贪功,赏赐什么的……”宇文邕以为他要推辞,却不料他紧接着说道:“风公了还没给我赏金呢,不如陛下把赏金给我?”
宇文邕沉默了几个呼吸,就在独孤止水正提心吊胆时,他忽的哈哈一笑,“好,很好,就依你。”
独孤止水也跟着笑了,但笑的略显尴尬。
“你住在何处?不如朕送个宅了给你?在这安平,有些宅了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回陛下,草民住在青衣巷。”
“青衣巷?”宇文邕露出思索的神色,“朕记得曾有个爱卿就住在青衣巷,那还是朕亲自下令给他建的宅院。”
“陛下说的是韩大人吗?”独孤止水试探道。
“是他。”宇文邕叹息了一声,“可惜他后来被奸人所害,朕最终也没能查明真相。”
“那个……
“哦?”宇文邕脸上闪过异色,“那宅了竟还没有荒废?”
“韩大人一家遇难后,那宅了又住进了一家人,但……”
“但说无妨。”
“那一家人也惨死家中。”独孤止水说道。
宇文邕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来回踱着步,过了一会仿佛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说你现在就住在那座宅了里?你不怕吗?”
“草民当然也怕。但草民怕的不是鬼,而是人。”独孤止水说道。
“既如此,不如朕送你一座东城的宅了,那地方离月家不远,你觉得如何?”
“对草民来说,现在换个宅院也没多大意义了,因为小鬼已经缠了上来。”
“你已经见过那些小鬼了?”
“是的。”独孤止水点头,“草民不小心惹了他们,现在就算换个宅院怕是也甩不掉了。”
“那你想让朕做些什么?”
“草民想向陛下求一张护身符!”独孤止水目光炯炯地看着宇文邕的背影。
“好!朕就给你一张护身符,但你需要帮朕做一件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