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珠给蘸火擦拭完,已经累得够呛,腰杆右侧和大腿的肌肉尤其僵硬。
带着一杆长矛长途跋涉对骑士和马匹都是个负担。
那杆长矛的矛尖向后,前段架在雁翅环上,后段勾在鞍带的U形铜扣里,赵骥说那叫得胜钩,一路上他不断调整那个钩子,生怕矛杆磨到蘸火的肩膀或者后腿。
他牵着马从小溪返回空地的篝火时,问陆寒要不要帮忙。
陆寒的手脚很麻利,独自收拾五匹马和一头骡子,正在逐个检查马蹄,赞许地抬头看看他,挥手示意不用。
他找了一棵不错的矮树,把缰绳绕在树上,让蘸火享受树旁柔软的枯草。
艾瑞克已经四肢张开躺在了那里,矮马的鞍具凌乱地抛在身边。
根特指挥着修士,两人已经把帐篷支了起来。
那个空间够容纳几个人?
赵骥侍弄着火堆,火上架着一条腌肉和一个铝锅,锅里烧着菌汤。
骊珠把鞍具和行李放在一起,瞄了一眼毡卷,走向赵骥。
赵骥抬抬下巴说:“修士很卖力,但愿他这次能有收获。诺伊去四周查看了。小伙子们都不错,话不多,心细,还都是领主家的孩子,应该都是庶出。”他看看天色,“但愿雪来得晚点儿,我们还有一段险路要走。
骊珠问:“怎么不走河道?”
“我们走不了河道,小子,因为我们是人,人总有做不到的事。木材才走那条河,落差太大了。没人从雪峰下沿河道上过嘎玛错。”
河道有三个大的平台,上游在嘎玛错,中游在双耳河,下游在河曲,上游河道只有嘎玛错才是人呆的地方。放木季节,伐木场的人会从龙鳞崖坐吊索下去,穿过密林,到嘎玛错大概有两天的路程。他们在湖面收集上面放下来的原木,运气好的话要待几天的时间,不好的话会在那儿呆上一个月。
“嘎玛错,好名字,月亮湖,哈?没谁见过月亮,也没人喜欢那儿。曾经有人因为吊索损坏被困,后面下去的人找不到他们,别说尸体,连个毡片也没留下。扯远了,总之出门就听向导的准没错。”
骊珠问:“会下雪吗?”
“一场雪之后总有另一场雪,根特担心就在这一两天。去,再找些树枝来。带上这把刀,在山里它比剑有用。”
那把刀平头、宽腰、厚背,像根铁尺。这片空地四周的松树很多,骊珠用它来对付一棵倒在地上的枯树。
“我来吧。”诺伊走过来,解下披风和长剑,接过柴刀,利落地肢解那棵枯树。
诺伊说:“要是有把斧头就好了,陆寒应该带着呢。”
“他在收拾马匹。”
“他总和马在一起。如果让他选择,我想他会选择做一匹马。”诺伊回头笑了笑,“或者做个酒瓶。”
骊珠想起瑟尔,他冲和气的蓝眼睛笑了笑。
“他说马车的时候你没觉得奇怪吧。他喝醉了。我们头一天在断层附近遇到过女士的马车,可她昨天换了坐骑。老陆把两次记忆混在了一起。”诺伊边干活边摇头。
骊珠说:“我相信他见到了。我以为是我错过了。”
“你怎么会错过,你睡得最晚。”诺伊踢开几块腐败的树皮,“后来的事我也知道。霍布斯受伤了,很奇怪。”
“什么?”
“哦,没什么。昨天我到的时候镇卫们正在操练方阵,一甲士兵,显然霍布斯认为有必要为一次即将到来的战斗做好准备。施密特说:‘是鼠夹岭的人和佣兵,他们去玉门投靠冰锥斯皮克,不像,在佣兵嘴里,鼠夹岭人都和老鼠差不多——他们去苦寒之地游山玩水?不,他们在酝酿一场战斗,和我们一样。’”
骊珠不明白,没开口。
诺伊接着说:“镇卫连夜把霍布斯送走了,如果真是那条狗弄伤了他,他得尽快赶回五月堡医治。”
“是夜霊创伤?”
“是这个意思。不过,他不像,我见过夜霊创伤。这里的状况比我想象中要复杂……也要冷得多。你们两个怎么会到伐木场去?该到断层以下去避避风头。”
“我们去帮工,学剑。那里有个游侠,不过已经很老了。”
“哦,正常状况下这是个不错的选择。我在你这个年纪,跟着灰松堡的般阳爵士(Sir.Banjeon)。在河曲,他是行者之外的强者。”
“您真幸运,瑟尔说‘骑士’或者‘爵士’越来越少了。”
“是真正的骑士越来越少,爵士却越来越多。骑士们很难得到封爵,规矩已经变了,领主会把爵位封赐给俯首帖耳的从人。没什么,虚衔只是祖上的余荫而已。”说着诺伊又笑了,“我想般阳的这个‘爵士’是他自己封的,要做统领,没个名头可不行。他本来是只驼鹰,惯走茶马道的,大家都知道。”
“您是爵士的侍从还是徒弟?”
“侍从、徒弟?你没听过骑士的故事吗?小兄弟,跟随骑士的佩剑者也会被称为骑士,但没有命名。我给自己拟的名号是‘松涛骑士’或者‘荡寇者’,是不是有点儿孩子气?”
“哦。”骊珠看到诺伊正关注地看着,连忙摆手说:“名字不错,你最了解自己。”
“哈,如果有更好的建议,一定告诉我。”
诺伊一刀把树干劈开。
看着他宽阔的背,骊珠想着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成为一名骑士,冲锋陷阵。他没去想谁会是他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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