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小香巴拉河曲旧案也与此有关,这一点我没什么头绪。埃尔文和伊媞,旸谷人,栖木者珀迟曼、灰墟和双河后人,还有死士和夜霊都在这件案子里留下了痕迹。”
说到这儿,裴简之顿了顿,看着苏无眉一字一句地说:“五妹,兹事体大,所谋遥远,而这本不是我们分内的事。”
“我懂你的意思。”
“好,你想想怎么跟她俩说清楚,谋划好出行的事。事不宜迟,我们的通道恐怕已经不合用。
我在山谷旁边闹得动静不小,冰风卫没吃过这么大的暗亏。我没想到遭遇的会是科里将军的部下。我应该想到,谢弗告诉我他们正在往这边赶。他们来冰城干什么?
现在看,如果不是为了联盟的事,至少也是为了库武顿清除异己,把洛克曼扶为傀儡之后他就可以为所欲为。
唉,这座冰城又要换一换颜色了,你我置身其中,只能全力斡旋。
这次代价惨痛,可我们还是抢先了一步。
你能留在我身边自然是好……”
“那,我和她们一起回去好了。嘻,我现在在想那几个丫头会是什么反应。我本来想说得和你一样端严,不过我的心砰砰地跳得厉害。”苏无眉微笑着说,“旸谷那边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你们还是过去的你们。安全第一,千方百计避开奥西莫的人;这次和九宗的人少不了打交道,柳坞那里风云际会,你们正好可以舒展一下羽翼;虞公在这时插了进来,似乎有意介入这个漩涡,和京羡这次有了用武之地,朝堂的事可以从他那里入手;万竹园不会置身事外,江湖里的事可以仰仗他们。”
裴简之缓缓说完,闭上了眼睛。
还有什么?他极力想从结成绞盘的心思里抽出更有价值的线索,云顶旸谷介入至深,出乎他的意料,未知多于已知,而已知的依旧扑朔迷离,所有人和事件都在为了玄机方和钥石在往来穿梭。
他猛地睁开双眼,“还有,找到铁骆驼!”
“那个宝贝在他那儿?”
“他就是个宝贝。如果能找到玄机方,有人想毁掉它,就有人要保护它,而解开玄机的钥匙不仅仅是那几块钥石,还有机工技艺的大匠。”
“哦,五妹这会儿觉得担子有点儿重了。还有,桃符和冰火?你不是认真的吧。”
“我不怕那些东西,但我担心你们。”裴简之淡淡地说,“你不用过于担忧,只要别招惹他们。也别觉得担子重,我决定去找这个小香巴拉行者的时候,一只脚就已经迈进了这个圈子,不过我们在进退之间,只为自保。别人和我们的目的不同,你们要轻巧应付。”
“飞燕回翔,婉转自如;蜻蜓点水,浅尝辄止。鸿飞杳杳,不着半点雪泥。”
“这些年了,你还跟个孩子差不多。”裴简之笑了笑,“你晓得就好,带好那帮丫头,她们需要你的管束。”
苏无眉捂着嘴点头,“你也该早点儿离开。山谷那边不至于把线索引到这里来吧。”
裴简之骄傲地仰脸,说:“不会。那两队有唐城的旸谷后人,但更多的不是唐城的人,他们一直隐姓埋名,没谁知道他们真正的来历。”
“哦,还有那个伤者,他现在怎么样?”
“他还在伤痛之中,始终没说一句话。”
“是栖木者家的人?和我们有什么交际?”
“是栖木者的弟子,我认得那把斧头,也在河曲的故事里听过他的名字。他是个行者,和我们不在一界,没有交情。我们在小香巴拉的力量不足以与行者交际,绿营崛起之后,双河后人是小香巴拉初民之外唯一能和灰墟抗衡的力量,我们跟在其后不如站在一旁。”
“姐妹们倒是都想到小香巴拉去看看,往后我们能去的机会可就越来越少了。”
“那里不会肃静。”裴简之摇了摇头,暗自叹息,埃尔文,你不该现身,他们都会去找你。
他接着说:“至于机会,也许越来越多,如果他们的宿主能完成使命的话。”
“这个行者会不是什么‘云渊之子’?”
“不,他不是。传说里的宿主应该是个孩子,比苏瞻还要小。”裴简之长吁一口气坐起来,舒展了一下筋骨,“他和我们的时间都不多了。我几乎已经能听见巡卫和冰风卫的喘息声。”
“我在想,如果我们的通道不牢稳,还得转个大圈子,倒不如……我想起了那个假冒旸谷人的年轻行者……说不定呢,还有个法子。”
……
裴简之等一切安排妥当,独自一人走向马夫和厨娘的后院。回雁楼里已经空荡荡的,这里也不例外,可这些旸谷后人能逃得出巡卫和冰风卫的圈子吗?逃得出去又能如何?海岬的旸谷后人没有坞堡,没有通道,没有赖以自保的一切,只有一个虚名王后和一帮只懂阿谀奉承、同样惶惶不可终日的臣僚,或者说只有一个希望。洛克曼王子也在那儿,如果茹妮思王后还有一丝杀伐决断的勇气,就不会让冰原王庭的储君离开自己的身边。那就还有希望。
他推开门走进去,暗影里的眼睛依然虚弱,却流露出一种病态的炽烈的渴望。
“感觉好些了吗?”他尽量地把这句开场白说得自然些。伤者已经独自在这里躺了一天,他知道那种困兽的感觉。无处可去,却时刻想着挣脱无形的锁链,冲出牢笼。
隔了半晌,暗影里的声音犹疑地问:“是。你是谁?”
“你的朋友。”裴简之挤出一丝笑意,心里却在吃惊,而且失望,这人失去了记忆。“你和麦鸠利师傅前日来过我这儿,我是裴简之。”
暗影里的眼神亮起来,盯着他,像两道剑光,“我是谁?”
“金刚多吉。小香巴拉的行者,栖木者家的人,你的战斧标志你的出身。你这次作为麦鸠利师傅的护卫来到绿地冰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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