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时的潼玉温柔沉稳,很是能说会道,可这些年江湖上打打杀杀,朝政里风云浑浊,他看多了人心狡诈,慢慢的性情也冷淡了许多,做事也不愿意对身边人解释,郭瑜的突然离开更是让他对世间生死淡然,面对眼前这个性子跳脱,甚至可以让他有那么一些不一样的女子,说是好奇也有,说是感情也不尽然。
潼玉回忆了许多这几年来自己的所见所闻,垂了垂眼收拾了饭菜就朝门口走去,阿执了解潼玉的做派,他是不会回自己这番话的,起身走向白詹时,却闻身后人回道:“我是因为你。”
阿执猝然回头,屋子里只有自己一人,这个回答真是让她有些措手不及,耳里一遍遍回想,低眉晕深难掩。
夜里收拾了一些干粮,阿执无所事事坐在后屋里琢磨着回到大齐之后的事,正想得深入巧儿猫着腰悄悄溜了进来,想要吓到阿执却不料被人捏住了脸蛋从身后揪起。
“疼...疼...”
“找我来何事啊?”
第一眼看见巧儿时,阿执就倍感亲切,萍水相逢的一个孩子都能对她如此这般,可见这世道上还是有温情的。
“姐姐,我们是要去哪里啊?”
巧儿转身坐到阿执身旁,闪烁的眸中尽是对之后日子的向往。
“我们......去闯江湖,如何?”
阿执一开口就想答道,我们是回家,可这话无非就是在这已经无家可归的孩子心上拜拜插上一刀,继而玩笑回道。
“哦?那我们就可以去很多地方见很多大侠,还能玩好玩的,吃好吃的啦!”
巧儿听到阿执回答,立马眼神放光,拉着阿执的手靠自己幻想想着以后能见到的一切。
“是啊,以后巧儿就可以跟着姐姐走南闯北啦,有姐姐在看谁能欺负我们巧儿,我们巧儿想喝花酿就喝花酿,想欺负谁就欺负谁,管他东西南北,闲云野鹤,乐得逍遥自在。”
“哇,这可是姐姐自己说的,可不能反悔。”
“绝不反悔。”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好不欢喜,笑声传到前屋三位耳里真真切切,一字不差,宜阳撇了撇嘴角,发自心底觉得阿执口若悬河地捉弄巧儿,回眼看向身旁潼玉,却见身旁人目光温和嘴角上扬。
“少阁主?你在想什么?”
宜阳此番话略带刻意为之,他们三人本正在商议明日之事后屋就传来一阵阵欢笑,难不成是因为跟两个大男人在一起好笑?宜阳心里挑逗着潼玉,迎来的却是面前人的凌冽回眸。
“嗯......手下觉得明日还是走城中较为稳妥。”
宜阳连忙收了神色,随口说道。
冯落扬坐在两人面前,听着屋后二人一声声的吵闹笑语,回想起儿时在皇宫里与自己的两个弟弟互相嬉闹,不过短短十年逝去,若想拾得当年的那份真挚,怕得等到下一世了。
“不是不可,只是宁宣城府颇深,他未必就会在城西候着我们,这件事还需斟酌。殿下觉得呢?”
潼玉从容回着宜阳的话,抬眼看了看身旁的冯落扬正心思沉重想着事情,这才询问他的意见。
冯落扬每每回想起从前的日子都会流露出让人难以看出的哀愁,听到潼玉问话这才想到自己处境,猝然回头,愣了愣神。
“殿下觉得应从哪个门突破方能逃出围临?”
潼玉看出他心思不在,又问了一遍。
冯落扬捏着手下的袖口,思虑了片刻,取来了纸笔将围临的城门方位大致的画了下来,又画了他们所在村子的位置,手指着村子一直划拉到城东的关隘。
潼玉细细看了冯落扬所画的地形图,沉着眼色微微颔首,“这也不是可,宁宣现下还不知道我们身处何地,怕就怕他在每一个关隘都设下了强军等着我们自投罗网,可这几个关隘唯有城东与我们离得最近,而且离北狄兵防部署和巡防营最远,这条路,方可一试。”
三人很快做出了最有利的计划,屋后的笑声也随着夜深渐渐静了下来。
潼玉来到后屋时,一大一小两个女子都已经闭眼躺在床上歇息了,潼玉为她们掖了被子正欲转身离开回侧屋就寝,身后却传来女子闷声一哼,回头看去,那在最外侧睡着的女子睁大着眼睛正满含泪水的盯着自己,她腹上正被里侧熟睡的人压了个正着,满身伤口还未痊愈怎能受得起这突然的一袭。
潼玉抬眉看了看阿执身上的一条小短腿,轻轻一笑,伸手解救了身前女子。
“痛吗?要不要上药?”
潼玉伸手扶起阿执,用极轻的声音关切问道,可是这话进了阿执耳里不免又是一阵脸红。
“不不不。”阿执一手捂在肚子上,看着潼玉关切的眼神想到自己昏睡时潼玉为自己上药时的场景,连声拒绝。
潼玉气定神闲,装作什么都不会想起的样子,盯着阿执的表情看了许久,眼前人面色柔和,并无太大痛意,伤口似是没有多大问题,正欲转身离开,又闻身后人轻声问道。
“潼玉,可愿跟我在屋外坐坐?”
“嗯。”
两人坐在屋外石阶上,满天星辰,北风凛冽,潼玉将自己的玄色水纹锦布披风盖在阿执单薄的背上,阿执顺手接过并未多想。
“潼玉,我们回到大齐后,我想带兄长回尚河镇,我爹娘肯定很想他。”
潼玉坐在自己身旁,阿执原也没觉得很是别扭,可是沉默了半天潼玉也只是抬头看着天空,只好她自己随意开口打破尴尬。
“嗯。”
嗯???阿执回首一看,旁边的人也只顾看着天,不经意间随着潼玉视线望去,最亮的那颗星星几乎近在眼前,月明星烁,真是如仙境一般。
“好美啊~”
阿执下意识感叹,潼玉闻声回眸,那双灵动的眼睛和当年一般,直戳人心。
“对不起,是我去晚了,我到斗兽场的时候楚齐羽已经......”
阿执猝然回头,那黯淡的眼眸就好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可小初子的死并不是他的错,而是她自己的错,面对宁宣的要挟是她没有及时阻止,是她没有护好小初子,那日她也并不是生潼玉的气,而是她无法接受小初子牺牲的事实。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潼玉,放心吧,我会控制好自己的,不会再不理你了。”
这随口的一句承诺却被潼玉记了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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