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善看不见阿执的神情,更猜不出阿执正在预设的一切,等到他看见阿执回眸的那一刻,他的心顿时停止了跳动,那熟悉的眼神就好似白子清转世一般冷漠,那令人骇然的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冰冷的,曹善嘴唇颤抖着问道。
“你......你在想什么?”
阿执轻轻一笑,挥了挥自己的衣袖拿起桌上的毛笔写下三个大字,‘张’‘白’‘曲’,等她写完,曹善一头雾水不知她到底何意。
阿执拿起纸放在曹善眼下,淡定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曹善默默念了一遍,依旧没有明白,摇了摇头回看着阿执。
“张、白、曲,这是清羽帮的左膀右臂。”
“所以呢?你想做什么?”
“我想要一人死。”
阿执说完又拿起一张纸写了一个名字拿给曹善,坚定而决绝。
曹善不过瞥了眼,心下只道阿执是不是真的如蛇爷所说,受了太大的刺激容易冲动,他缓了好久,想要大骂,甚至想要质疑,可到了最后他还是成了那个唯一能让阿执有所依靠的人。
洞外小橘不知劝了多少次,天影不知叹息了多少次,程烈更是不知心疼了多少次,几个人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静静的立在那里。
小橘懂得阿执的脾气,她若是想要宽恕就绝不会一开始就怨恨,可她若是想要怨恨就绝不会那么轻易宽恕,即便是洞外这个让她爱到骨子里的男人,更是不可以。
小橘不知如何劝解潼玉,更不知如何劝解阿执,她心里明白,潼玉一定是伤了她的小姐,而且伤了很深很深。
潼玉端肃而平淡的面容静静看着那洞口,他一袭白衣负手立在那里,发紫的手腕早已没有了知觉,肩颈上的伤口更是将衣裳染了大半,他伤的很重,原本已经愈合了不少,可就是不愿自己因为伤势而让阿执对自己失去信任,他选择带着这些沉重的罪孽感来到这里,一等就是两天。
眼看乌云密布,山雨就要袭来,那入了冬的雨水多半都是冷入骨髓的,可他还是不愿意离开,就这么等啊等。
程烈实在看不下去,他是和潼玉一起长大的,潼玉的性子是什么样,他亦是最清楚的,可也正是他清楚潼玉而不了解阿执,所以他忍无可忍跑到洞口破口大骂。
天影想要拦住他,可程烈所为不也正是他想要做的吗?可是阿执的苦,他又怎能不知,于是便只好默默守在潼玉身后不发一言。
“白婉儿!你丧父丧母,失去亲人,可是你也该明白,酿成这场祸事的人到底是谁!他不是张潼玉!可为何你明明知晓这些依旧不愿意出来看他一眼,难道他没有失去亲人吗!他难道就愿意看见那些曾经活生生的人一个个死在他的眼前吗?”
程烈高喊,涨红着脸望着那无一人走出的山洞,他的心瞬间如烈火般燃烧,毫不犹豫回身抓着潼玉的胳膊就要离开,可潼玉如何能就这样不管不顾的走了,他恨恨甩开程烈的手往洞口大步走了过去,就在快要踏入时缓缓驻足。
他虚弱极了,虚白的面色就似将死的病人,他摇摇望着洞内的一片漆黑,他想要求阿执谅解,可最终还是留下一句,“婉婉,我不求你原谅,但我恳求你不要恨我。云巅峰,师父下了死命令,我即刻就要离开了,你安心待在这里,我们的仇,我会让那些人付出代价的,所以,请你给我一些时间,你就在这里安心等我,等我回来接你。”
曲家被灭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早在多日前仙老就已经传书到了牙子山,潼玉知晓此事亦是曹善告知,他明白自己这次做错了许多事,他愿意承担,更下定了决心复仇,可是他的婉婉该怎么办,他苦等了两天,不是求原谅,他不过是想看看她是否安好,是否还似从前那般看他。
潼玉走了,曹善躲在洞里的墙后沉沉叹了一气,他该怎么面对这之后的所有事情呢?
阿执离开了,她回到了京城,回到了一个能让自己忘记伤痛,只记得仇恨的地方。
酒馆无非是她唯一的地产,更是她能够亲眼盯着冯易朗动作的地方,整日里她除了默写自己曾经背过的药经便是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整日昏睡。
无论在哪里,无论阿执是否在她的身边,小橘总是一眼就能瞧出阿执的异样,她轻着脚步走入房里,那愈浓的酒臭味让她瞬间驻足在门口,她静眼看着只穿了件里衣便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阿执,那种心疼是从前从未有过的。
忍着屋中的酒臭和暗黑中的昏暗,小橘轻手轻脚将房间收拾了个干净,等到阿执睁眼看着她时,她脑海里想到的竟是从前在白家的时候,那种温馨和安定貌似再也不会有了。
“小姐醒了,饿吗?”
阿执趴在床上,一只脚耷拉在床沿上,被子也和她的身子一样歪斜着,若从前是懒散,如今便是浑噩。
以泪洗面已是常态,哭累了也就睡了,醒来的阿执眼睛通红,面色憔悴,声音亦是沙哑的。
“不饿。”
小橘走到床边俯身摸了摸阿执的头,那滚烫的热度一时间让她有些无措,“小姐,你病了,我去给你找个郎中来。”
说着就要转身离开,阿执敏捷拽住她,嘴角轻笑着,“你忘了,这大齐最好的郎中就在你眼前呢,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小橘疼惜的坐在阿执身边轻手拂着阿执面颊上凌乱的发丝,不知为何,阿执突然皱眉推开小橘的手,卷着被子往靠墙的一面转身躺着,没一会,那呜咽声便传进了小橘耳里。
“小姐......”
不知前因后果,小橘不知如何开口劝说,叹息着正要离开。
“我想娘了,小橘,我们再也没有家了。”
那抽搐的背影还有那沙哑的让人听不清字眼的话,在小橘听来却是阿执最后的软弱,她回身倒在床上仅仅从身后搂着阿执,心里默默说着,‘你还有我啊。’
颓废了多日的阿执终还是振作了起来,可惜并不是她自己振作,而是有人突然来访,此人正是张凌才。
夜深时,凌才被天影护送着来到了酒馆,看着多日未见的阿执那如死人般沉寂的眼神,天影也不由得在心里叹气。
凌才身穿一件玄色长袍,当了几个月的官,形式做派已经看不出曾经的顽劣了,眉宇间竟让阿执从他身上看到了张潼玉的身影,她合眼让自己镇定,等在睁眼看着凌才时,天影已经开口。
“少阁主已经将所有事情告诉了敬山,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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