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延光?此人本宫不大了解,不知大人知道些什么?”
阿弃紧皱眉头睨着凌才,他对眼前这个人倒是有些好奇,甚至他心下一直有一种预感,此人对他来说只会是一种助推力,能帮他完成所有目的的助推力。
凌才继续道:“袁延光在户部任职也有些年头了,兢兢业业,从未出过大的差错,哪怕他私下明里暗里与韦王勾结,但只要圣上有所需求,他几乎都是赞同的,可就是这样的人,他竟是十几年前望岐山脚下的一个九品县令。”
阿弃顿时陷入沉思,望岐山脚下的秦镇他再熟悉不过,九品县令是个什么官位,他更是清楚,一个身处九品的人如今竟是正三品重臣,别说十几年,即便是给那些九品县令五十年,他们能晋升至京城都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更何况是一个小地方的官员。
阿弃蹙眉反问:“那大人又是如何知晓的?”
凌才自然不能说自己是看了白家的卷宗,镇定之下,侃侃说道:“下官前些日子为了能顺利接手大理寺众多案件,没日没夜看了近二十年的卷宗,可没想到,这袁延光竟就是当年北境蝗灾的地方县令,因破了官商相护的一桩案子而被调到了京城上任。”
阿弃回忆了许多年前自己与莫洞庭散发粮食给秦镇灾民的一幕,一个只有两三岁的小女孩体弱多病又被饿了许久,照顾她的男子为了让小女孩活下来不顾自身安危,便只身往蝗灾方向离去,将小女孩托付给了莫洞庭,可莫洞庭最厌恶小儿,尤其是爱哭的女孩,二话不说转身离去,只给小女孩就下了几个油酥饼,而他不忍小女孩和他一样孤苦伶仃,每每趁着莫洞庭不注意便跑下山去寻她,不知这样的日子过了多久,小女孩有一天突然消失不见,他找了好久才看见一对人马绑了小女孩往京城去了,他年纪太小,武功也没有其他师兄弟厉害,只得将女孩的名字牢牢记下,待有朝一日能寻到她。
凌才继续说着:“殿下可知,将袁延光带到京城面圣的是何人?”
“何人?”
阿弃不愿多想,他现在只想知道答案,而这个答案近乎已经在他的脑中盘旋。
“正是前任户部侍郎周生。”
“周生?”
“不错,听闻此人当年辞官与袁延光有些关联。”
阿弃细细回想,有关周生的事情他并不清楚,只是听闻此人爱财如命,想来辞官离去定也是被人揪住了把柄。
“周生爱财,这是朝廷众人都了解的,可殿下您在细细想一下,一个爱财的人,如何能查的清官商相护,退一万步讲,即便是他查出来的,真的有秦镇的灾民与朝廷的官员有所勾结,这件事被周生知晓并查了出来,难道就能保证无人向他投‘石’问路吗?”
一个爱财的人最为致命的一点便是金钱,无论这个商人是谁,只要他肯出金钱,周生难保不动心思,阿弃如此想来,沉声问道:“那你认为此事与袁延光有何关系?”
“下官查的并不多,只是有一点下官基本敢肯定,袁延光定没有那么简单。”
阿弃打量着凌才这幅正气凛然的模样,他竟有些钦佩这样的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谁不知袁延光是韦王府的门客,张敬山如此作为,之后就算断了韦王的一只胳膊,也会伤了他自己。
“张大人,此事我明白了,可本宫毕竟初来乍到,朝政之事本宫
无心过问,若是之后有能让本宫帮得上忙的地方,本宫在所不惜。”
“不,如今五殿下被关宗正寺,六殿下体弱更是一门不出二门不迈,剩下的皇子只有您了,若是此事殿下能够出力,圣上定是欢喜的。”
凌才极力劝说,在朝廷里他唯有冯落尘能成为他的助力,若是连他都无心出力,那这大齐才是真真的成了冯易朗的天下。
阿弃忧愁难掩,如此神态不过是做给凌才看的,他如今不过是个独有空名的皇子,只要有了爵位,难道还愁在朝廷说不上话吗?
凌才意会,立马拱手跪地,正声承诺道:“若是下官为殿下在圣上面前开路,敢问殿下可愿为大齐清除奸佞?”
阿弃忙放下手中茶盏,扶起凌才点头回道:“好好好,本宫如今这般境遇能得到大人青睐,已经很是欣慰了,若是将来当真能飞黄腾达,大人定是本宫的肱骨。”
凌才喜极而泣,他所谋的,终究还是有了回响。
回到张府,天影已经收到了阿执面见过冯落尘的事情,只等凌才回来告知。
看着凌才笑容满面的进门,他张了几次口都不知如何告知,他所担心的不是凌才会如何想,而是阿执到底要做什么,他不安之下还是决定先将此事回报正在云巅峰养伤的张潼玉。
潼玉得到消息时,仙老正在他身旁,两人面面相觑,不过是一人无措,一人淡定。
仙老倚靠在软塌上,静眼瞧着潼玉,只等他给自己反应。
潼玉自知失态,他低头拱手请命道:“师父……”
“想去找她?”
“嗯。”
“找到她,然后呢?”
“弟子会将她带回来的。”
仙老摇头叹了一气,潼玉什么都好,就是太率真,他的担忧终还是在潼玉身上出现了。
“念山,你了解白婉儿吗?”
潼玉稍稍一愣,他如何能不了解,可也正是因为他了解,才想要阻止她干傻事。
“师父,她太冲动了,弟子会……”
“不,你的了解不是体谅,她想要做的是自损三千,而你要做的是不要让她损了三千却还是丢了性命,放她去吧。”
阿执想要依靠望岐山去扳倒韦王,此事看似背叛了清羽帮,实则是‘劝和’,唯有望岐山和清羽帮现在一边,才有可能让韦王下马,阿执的意图,仙老看明白了,潼玉即便明白,可还是不忍。
潼玉离去后,徐耀宗问仙老:“仙老,您说咱们就这么看着,他……”
仙老浅笑,回望着那即将落下的斜阳,指了指那朝着夕阳飞去的苍穹,说道:“你看那两只苍穹像不像念山和白丫头,呵呵,若是我告诉他们那太阳是他们永远都追不上的,你觉得他们还会这么孤注一掷吗?人嘛,生死是天注定的,可长大是自己决定的,你且瞧着吧,白丫头不会输的,若是输了也不打紧,不是还有你我这两个老家伙替他们扛着嘛。”
看着仙老笑的如此开怀,徐耀宗恍然大悟,看着那天边的斜阳只觉自己当年在江湖闯荡时不也是如此固执嘛,想到这里,他竟莫名勾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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