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陛下可愿听臣一言?”
凌才低头跪在座下,他深知帝王疑心深重,为了劝说冯易玄他也算得上硬着头皮进言。
“说吧。”
冯易玄手握白玉镇纸轻轻一拍,沉声说道。
凌才拱手面朝冯易玄,侃侃说道:“微臣深知陛下所担忧的,可眼观朝廷,陛下手中有多少人?微臣所得上一个,太师也算的上一个,御林卫也是陛下的人,可韦王呢?他在南疆有三万军马,八部更是被他拿捏在手,若是陛下再让九殿下寒心,恐怕将来……”
“住口!”
冯易玄直直将手中的镇纸朝着凌才扔去,“砰”,听着镇纸落在地上,几滴鲜血也随之而下。
孙奇忙去将镇纸捡回,可正在将镇纸放回桌上时,他才看到拿白玉上竟沾染了血。
就在这时,凌才跪地朝着冯易玄挪去,嘶哑着嗓子再次恳求道:“陛下,微臣愿拿自己头上的乌纱帽起誓,九殿下定会助臣查清旧案,更会让八部重回陛下手中,若是有背誓言,请陛下现在就写下贬黜的旨意,以防后患!”
凌才真心实意,更是有十足把握将韦王彻底拉下马,此言一出,皇帝逐渐缓了神色。
“爱卿何出此言,并不是朕不愿意相信爱卿,只是这老九的身世……”
皇帝轻轻叹了一气,没有在多说,可没过一会,皇帝重声说道:“罢了,孙奇拟旨!”
凌才抿嘴偷笑,可下一秒脚尖上被砸的疼痛感便趁虚而来,即便如此他依然开心,至少第一步他做到了。
没过几日,九殿下被封为慎王的事情一时间传遍了整个京城,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没有成家的皇子直接被封为亲王,更是跳过了郡王这一头衔。
于此同时的韦王府中气氛低沉,袁延光更不知凌才已经展开对十几年前旧案的调查。
齐漳在宫中的潜线都是小人物无法查到当日凌才到底与皇帝说了什么,他们的众多猜测如今也只能是纸上谈兵。
袁延光更是胆小如鼠,尤其在韦王面前更是大气都不敢喘。
齐漳想了许久,心下只好堵上一把。
“王爷,不过一个皇子加爵,我们没必要如此警惕的。”
齐漳毕恭毕敬,不敢在韦王面前多说半个字,生怕眼前人暴跳如雷冲动之下做了满盘皆输的事情。
韦王目光如炬盯着远处的屋檐,淡然问道:“鹤声呢?”
齐漳回道:“鹤声不知近几日在忙些什么,听闻是王爷吩咐他的,我也没有多问。”
“你这个徒弟,情丝难解,是个重情的,但就怕他太过重情,若是乱了本王的计划,你知道该怎么办。”
韦王瞥了眼齐漳,威胁意味深重。
“等云巅峰事发,别说一个皇子,就是那龙头,本王也要给他卸下来。”
大逆不道之言,齐漳与袁延光这么多时日来也听了不少,他们并不觉害怕此话传入皇帝耳朵,他们怕的只是面前这个人。
“袁大人,九殿下册封礼你该与礼部好好商量,别出了岔子。”
袁延光意会,忙回道:“是,微臣明白。”
“记住,要越隆重越好。”
“是。”
半月后,京城白雪纷飞,如期而至的册封大典也在腊月初一这一天被所有人不断谈论着。
成百臣子跪地礼拜,皇帝亲手加封头冠,华服在身,恭敬之至,一切都显得如此顺利,可就在宴礼上,所有人举杯庆贺,唯有一人专注在皇帝与冯落尘的身上。
“陛下,不知是否是臣妾醉了,竟看到慎王身上的华服是飞云在天。”
说话的正是坐在皇帝身旁的欣贵妃。
腰细身软,往皇帝肩上那么一靠,轻柔的声音只回荡在她与皇帝的耳边。
冯易玄顺着欣贵妃的视线看去,果真冯落尘的身前是龙跃四海,飞云在天的图案。
冯易玄的疑心欣贵妃领略的次数以不算少数,这简简单单一句话果真让冯易玄瞬间暴怒。
他一手用力推开靠在自己肩上的欣贵妃,另一手不顾座下众人的猜忌,竟将身前的宴桌瞬间推翻。
“冯落尘,你可知罪!”
众人皆为震惊的闻声望去,冯落尘已经跪下了冯易玄的脚下。
“儿臣不知做错了什么,请父皇明示。”
冯落尘在皇宫的时间屈指可数,他细细回想自己今日所言所行,哪里想的起来自己做错了什么。
孙奇不过一眼便看出了皇帝所忌讳的正是冯落尘身上的图案,他回望在座所有人,唯有韦王颇为镇静。
欣贵妃乃刑部尚书陈子正的幺女,陈子正又是韦王府的常客,欣贵妃自高自傲,更是皇帝近些日子来的宠妃,她的地位在不出一年之间竟从一个小小的贵人爬到了贵妃的位置。皇帝也不是不知道这个小小女子的目的,可他也只有这样逢场作戏才能彻底让冯易朗掉以轻心。
皇帝手指跪在地上的冯落尘,怒吼道:“将衣服给朕脱下来!”
冯落尘二话不说将衣服脱下,此时的他还不知自己将面临的是什么,更不知这件衣服到底哪里出了岔子,他一边从容不迫的思虑着,一边低头毕恭毕敬的认错。
冯落尘不知也罢,但是衣服刚从他身上脱下就有许多人不免唏嘘。
“可知错在何处?”
皇帝双手叉腰,瞥了眼众人,目光又停在了冯落尘身上。
“儿臣……不知。”
“不知?好啊,不如贵妃告知慎王。”
冯易玄故意做出此举,眼神却锁定在韦王面上,这样的挑衅,韦王心下莫名一慌,面上却算得上淡定。
欣贵妃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面对之前的顺风顺水,她的恃宠而骄可谓让人肉眼可见,甚至有些愚蠢。
欣贵妃不惧冯易玄的每一个神情,大胆走到冯落尘身前拿起那件华服,低眼看着这个不识尊卑的皇子,骄傲似的解说道:“这衣服上绣的各位大人们都应该看见了,龙跃四海,飞云在天,那是只有东宫太子才能穿的,九殿下不过亲王,如此僭越,还不知罪吗?”
冯落尘低头撇了撇嘴角,他刚才应该好好看看这个贵妃的模样,到底是蠢到什么程度才敢在皇帝面前如此越举。
“儿臣在外漂泊数十载,不懂宫中规矩,儿臣知罪,不过父皇好像并没有让贵妃治罪于儿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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