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留手了!那个人好像有点不对劲!”
器药一班排在西方的四百人中,忽然响起了这么一道沉稳的喊声。
“全员出击,不要再顾忌伤害,直接将他轰出场外!”
话音落下,四百个二境强者齐齐举起了武器,一道道光华氤氲在场中,这些攻击若是同时落在身上,墨凡就算有一百条命也根本不够活的…!
就在这极为危急的关头,世间一处最幽邃的黑暗之中,突然毫无征兆地响起了一声叹息。
在这声长叹之下,灵台世界的深海中,骤然翻起剧烈的滔天波澜。
“黑塔,可否……借在下灵力一用!”
那清澈至极口音纯正以至于不似东域之人的声音,在深海之中悄声说道。
声音初落,灵台之中的漫天剑气便同时激鸣。
剑音一时间缭绕了三分。
……
……
中域,一年一度的天下剑武大会刚刚结束不久,势渐衰微的剑阁今年依然如前几年一样,没有一个人进入到前三甲之中,最好的名次是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女孩韩白雪拿下的第九名,算是险而又险地吊在了前十名的车尾。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剑阁赖以自满的九层楼再也少人攀登,落上了一层年深日久的积灰,数百个代表着剑阁中坚力量的四境白衣人消失不见,剑阁对外宣称,他们是去天山上行机密之事。
中域之人罕有相信。
但这句话中有几点没错,他们的确是去天山,也的确是在其上行机密之事,比如说谋杀老阁主的订婚之妻。
这乍听起来很大逆不道,但对于事实上已经逼死老阁主的人来说,这种事不过是在罪孽高山之上盛开的一朵马兰花,山不更高,也不更重,该有的罪孽也不显得更加深厚。
只是他们谁都没有想到这一去就无人归还。
横行江南道的剑阁便是由此开始衰微的。
当然,也许是更早之前,人心就已经衰微了。
但最近一年比一年难捱,不但天下剑武的前三名不会来剑阁请剑,便是四方宵小,都无数次地开始在江南道滋事扰民。
这一日天山山脚之下,聚集了五百个山贼暴徒,他们本是必死的罪人,逢天下大赦,由枭首之刑削为流放,被陆国放逐到了天山。
在江南道负责交接罪人的,便是剑阁之人。这五百人中不乏修为高深的武者,几番厮杀之下,不但没有被剑阁擒下,反而还让他们攻到了九层阁楼之前,可谓是建阁千年以来罕有的奇耻大辱。
此时晚霞渐落,天地昏黄,四百余人手执各种兵器立在楼前的演剑场上,谨慎地盯着剑阁的牌匾。
传闻中老阁主的无名剑就在牌匾之后。
这一把垂名天下的名剑,谁人不想染指?
但是剑阁毕竟还有护阁大阵,无人敢上前硬闯,阁中此时留守的大多是学子剑客,也不敢出来迎敌,众人便僵持在了这种怪异的场景之中。
很少有人知道护阁大阵五年前就消失了。
剑阁的孩子们也不知道,否则以他们的演技,只怕三两下便会被楼前的人精给拆穿这空城计,屠上剑阁。
但有人已经跃跃欲试了起来。
一直拖着并不是个办法,不上天山,甚至不翻过天山,流窜到四域之中隐姓埋名,陆国的铁蹄迟早会践踏在他们的身上。
第一个有所动作的是一个官威甚重的书生,他是前朝的吏部侍郎,太子继位,第一刀砍的就是他们这些旧臣。
这是关乎皇权安稳的不死不休的斗争,所以他没有退路可走,只能铤而走险,故此也最有勇气。
由怕死和不想死演变而出的不怕死的勇气。
这很绕口,大致意思是对死亡的恐惧让他忘记了死亡。
一道大印浮在了他的掌心,缓缓飘向剑阁的牌匾。
老阁主的无名剑,他们势在必得!
就在这时,牌匾轻轻颤动了一下。
四百人激退二十丈,皆手按兵器,凝神观望。
就在同一时间的东域,炎惑校区大演武场的一个战台中,一道声音响起在了男孩的灵台中。
“黑塔,借在下灵力一用!”
“这可是之前准备的让他突破到筑基后期的灵力,省着点用啊……”娇俏的塔灵端坐在黑塔之上,向着不知名处轻轻喊道。
原先说话的神秘声音没有再回答,一道磅礴的精神力从灵台之中升起,遮天蔽日的剑气在这道意识面前,都不由得选择了退让,那意识一路横穿,来到灵府之中,悠悠瞥了眼厚重石柜,发出了一声轻叹。
外界的战况似乎愈发激烈,足足有三百余道二境强度的攻击轰向了墨凡,若是生生吃下这些攻击,只怕灵识都会被击打得震荡不已,以致落下不可言说的后遗症。
墨凡双眼血红,还是陷入了一片痴狂状态,身影根本不避,向着漫天魔法战技便迎了上去。
灵台中的神秘意识再度动了,浩瀚的灵识从他体内源源不断地涌出,不过半息,便裹住了庞大的灵府,一朵莲华剑在他背后浮现,中域的剑阁牌匾震荡愈发激烈,他手捏剑柄,将散发着无边威压的长剑横到了身前,盘膝坐在地上。
一瞬间,有汹涌伟力灌注到了墨凡双眼之中,几乎一个刹那,便将眼中的血色尽数洗退,趁着这一个陷入短暂失神的清明,神秘意识骤然接管了墨凡的身体,随后,一抹幽邃的紫火,浮现在了墨凡的眼中,
天地之间好似热了三分。
空中的四百道攻击尽数逼到了身前。
墨凡向前行进的僵硬身体骤然止住,以一种他先前都根本做不到灵活,只三两关节轻扭,身影向后弹开,便将许多没有气机锁定的魔法都避开了去。
面对一个境界明显不到觉岸境的人,器药班的四百人绝大多数先前都只是随意一击,根本没有发挥出全部实力,便连最基本的气机锁定,都没有用出。
这也让得墨凡成功避开了大部分的攻击。
但是剩下的几十道奔腾斗技,才是棘手的杀招,甚至于其中还出现了一个天云道种。
无边无沿弥漫在场中的飞云以一种不符合常理的速度涌向了男孩,被这滚滚的云山伟力倾泻之下,便是千三百石的身体力量,只怕也是难以吃得消。
墨凡只做了一件事,他举起手中的意气剑,轻轻在空中抖了两下,紫火包裹的眼中,有着无尽的怅然与怀念。
剑上有七朵莲花纹,此时亮起了一朵,光芒并不璀璨,但很耀眼,就像天地的中心,谁都不能移开视线。
再温润的光,盯得久了,也会变的刺眼。
神秘意识在心间轻叹道:“沉黯————无近剑。”
一道墨色的身影在空中一闪而过,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片刻过后,战台边一字排开的器药班学生中,出现了一道本不属于这里的身影。
两个觉岸初期的孩子,在这抹消失在战台中央,却出现在了他们身边的剑光的斩击之下,被直直扫出了战台,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他们是觉岸境,身前是岸,身后是无边灵海,却没有反应过来墨凡的突袭。
这一剑太快了,快得斩破了空间。
天地无远近,是为无近。
但此刻却根本没有人能认出这一剑的名字,没有人能想象到剑阁的剑,竟然有人不用誓剑,甚至都不用念出它的真名,就能轻松用出。
莫说是偏居一隅的东域,便是在陆国坐镇的中域,只怕都很难有人能想象到这种事。
大演武场边的一个蒙面女子眼神亮了起来,却偏过头去,不再看那道在场中纵横捭阖的身影。
她看到了很多以往看不到的和没看到的东西,感到很满足,但她不能再看下去了,因为看得久了,会惊扰到天机。
‘惊扰’两个字很关键。
对她这样的人来说,天机不过是指尖的一弹和回眸的一颦。
同时,‘看不到’和‘没看到’之间的差别也很大,就像是生杀巨眼中的天地和蚂蚁之间的区别一样巨大。
女子这次来炎惑,本意只是想让她徒弟来见一个人,却有了很多的意外收获。
那一刻她的兴奋,就像是二十年前初见某个人时的情窦初开。
战台上,一剑斩落两人,墨凡身影毫不停留,剑光一道比一道快,身影诡秘地在人群之中穿梭。
每一次抬手出剑,都像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斩击,但是挥动出的力道,却远远超出了众人的想象。
那诡异至极的角度,仿佛就是天生为了克制他们的弱点一样,剑影刁钻地穿行,甚至于就连那手掌的每一次颤抖都恰到好处地突破他们的防线,轻松地将得他们拍落在地。
很多人在被扫出战台之时,连发生了什么都没有看清。
观战台上的观众不可置信地看着场中那个诡秘穿行的男孩,一个比一个惊讶。他们知道作为征战之主的墨凡很强,而且他还是前地榜成员,但是谁都没有想到他竟然强到了如此地步。
一个人,一把剑,在千百人之中肆意穿梭,剑起,人就倒下,这是何等潇洒的江湖侠客?
许多孩子心中的剑客就像是这个样子。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https://www.yqwxw.cc/html/131/131829/31959942.html)
www.yqwxw.cc。m.yqwx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