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赵诵让李可将车床、锉床、钻床等设计图去给那些工匠,只是赵诵有事要去枢密院,不能亲自去了。
也不知道那些泉州来的工匠能不能看的懂他的设计图纸。
忽然赵诵想起寿小春来,就让李可找寿小春,负责这次接待从泉州来的工匠事务。
李可拿了图纸后,就去找寿小春。
寿小春知道赵诵将这件事安排给他,寿小春觉得挺意外的,很是激动,但又怕做不好。
“孩子,放心去做,这是少主对你的信任!”寿望春看着寿小春,担心寿小春是因为手里头的工作,于是道,“打磨枪管的事则交给爷爷来做。”
寿小春离开铁匠铺就匆匆和李可赶去了城外。
此时那些从泉州来的工匠已经在李可的安排下住进了苏家别院。
那些工匠在看了赵诵的图纸后,的确很有疑问,但寿小春就给他们解释了起来,经过寿小春的解释之后,这些工匠就看懂了怎么做这个。
于是他们就下去安排去了。
钱大年是这次北上工匠的负责人,也是济王府的管事,从济国公府到如今,已经有四十多年了,今年六十有一,是济王赵竑身边的老人了,也是从小看着赵诵长大。
所以这次听济王说起,他就立马带了一批工匠北上,不过赵诵得了失魂症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
只是不知道赵诵现在恢复地怎么样了,但又很担心,因为赵诵去了枢密院当了编修官,离那朝廷官员很近。
钱大年在处理这批工匠的生计后,就去了临安城内,先去找了胡太医。
胡太医已经从太医院退休了,现在在临安城开了一家医铺,顺便卖大力丸。
钱大年知道这大力丸是什么,没想到这老家伙一把年纪了还是老不正经的。
问了胡太医之后,知道了赵诵的病情,钱大年摇摇头出来了。
“你别卖你的大力丸了,还是想好怎么治少主的病吧。”钱大年扯着尖细的嗓子道。
胡太医摇摇头,这大力丸可是畅销货,每日来铺子的大老爷们可是有不少,这临安府一百多万人口,应该差不多估计一半是男丁。
钱大年不想跟老朋友谈论这些,他要去别院,此番来临安是有要事要交待给少主的。
......
天黑之后,赵诵回来了,听李怀恩说起王府的管事钱大年来了,十分谨慎,就怕身份被钱大年看穿。
“钱管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李怀恩想起少主得了失魂症,忙说道:“钱管事是个很负责任的人,基本上府上的大小事都由他来操持。”
“哦,其他呢?”
李怀恩想了想,“很唠叨,这个算是特点,特别老了之后,这话就更多了,不过少主也不要担心,钱管事是个好人。”
“嗯。”
钱大年等在客厅,听说赵诵来了,立马从位子上起身,走到赵诵面前,忽然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了起来。
赵诵看到年近六十的钱大年钱管事,面白无须,想必应是内侍,不过他一向来看不惯别人在他面前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死了呢,再说这一个老男人在面前哭,总感觉有些别扭,所以赵诵就道:“钱管事,我好好的,你哭什么?”
钱大年抹了抹眼泪,止住了哭声,然后上下开始打量起赵诵来。
“少主,你瘦了不少,是不是临安城的伙食不好,你告诉老奴,老奴一定去找最好的厨子来帮少主好好调理。”
赵诵摇摇头,“最近荤素搭配,吃的还可以,而且我还开了千金楼,吃的也不少。”
“那一定是太操劳了,一个小小的枢密院编修官就让你累成这样,老奴十分担心少主的身子,要不少主跟老奴一起回泉州吧,泉州那边的生活更惬意些。”
赵诵却道:“不,钱管事,我在临安还有事情要做,这刚借贾似道的手扳倒了丁大全仅仅不够,还得将贾似道也一并除掉,至于丁大全,想必已经在路上被人杀了。”
“少主,老奴担心你的安危,这次主公让老奴来,其实是有事情要交待给少主的,但老奴就怕少主深陷朝堂之中,到时候抽不出身来。”
赵诵听钱大年谈起赵竑有事情要交待他,便急切问道:“钱管事,这次爹爹是有什么吩咐?”
钱大年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在嘴里含了半天才道:“杀了荣王赵与芮一家。”
赵诵听了有些惊讶,问道:“为何是荣王赵与芮一家?不是皇帝么?”
钱大宁这才解释道:“少主,这个老奴也不清楚,但主公做了一个梦,梦见荣王之子长出了龙角,然后就坐在了那福宁殿中,头戴通天冠,面朝诸位臣子,主公醒来后,就问了相士梦境的含义,然后就说那荣王之子未来就是天子,所以主公就觉得要杀了那荣王一家,这次北上,就是为了此事。”
赵诵听了觉得荒唐,“爹爹这应该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不过那荣王之子天生低能,甚是可怜,皇帝无子,将来继位的可能性很大,但是杀这样的人,我真下不去手,再说现在丁大全刚倒,临安城的局势很是动荡,若是再死了一个荣王之子,那皇帝就会在临安城内外派禁军加强警戒,到时候我等在临安城谋划会难上加难。所以爹爹交待的任务算是不能完成了,还请见谅,请钱管事说明其中的利害关系,劝爹爹说积攒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钱大年听了听赵诵说的,觉得挺有道理的,“老奴这就下去写信给主公。”
赵诵觉得现在他下面的人已经有一种迫不及待要造反的心态了。
昨天是寿小春,今天是他爹爹赵竑。
那明天呢,还会是谁?
虽然最后还是会走上这条道路,但现在成事的可能性还很微小。
赵诵也没有把握能一击击中,所以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暗中积攒实力,等积攒够了,就可以动手了。
赵诵抬起头看着乌漆嘛黑的夜晚,那里还是有一颗启明星。
启明星很亮,但他的希望就在脚下,在萧山县的棉花地里,在城里的千金楼内、枢密院的小小阁楼里,在城外别院的那一批工匠身上,也在寿家爷孙两个打磨下的枪管里,在江南堂书籍铺的故事会中,在益都苍老的杨安时身上,在李彦简的那封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