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良合台得知消息的时候宋军已经去了鄂州,他一边打探消息,一边继续在潭州练兵,同时控制军中的舆论导向,眼下天气酷热,只能在潭州避暑。
兀良哈·阿术没想到军中的谣言已经越传越离谱了,把宋人的火器比作了妖物,自己人的火器则是废物,且随着蒙哥汗的死去,这些诸部族的士兵斗志十分涣散,再这么下去恐怕自乱阵脚了。
那边兀良哈·阿术很快就查清楚了造谣者,不过让他震惊的是此人居然是自己人。
不过那人并没有说出背后指使的人以及其他的事情,阿术见到的时候那人的时候只剩下了一具冰冷的身体。
“这人的骨头真硬!”怯薛长兀良合台皱着眉头,“看来宋军的细作已收买我方的人马。”
兀良哈·阿术看着兀良合台:“父亲,牵连的人数实在太多了,恐怕不止要杀一个人,当下该如何处置?”
接着他对兀良哈·阿术道:“乱我军心者,当杀!若不杀这些人,我军心必乱!到时候不战自愧!”
于是兀良哈·阿术毫不犹豫就阵斩了此人,威慑了麾下众将,接着又杀了不少妖言惑众之人,军中谣言这才渐渐平息下去,此时已经过去了三四日,兀良哈·阿术反复确定后才认定军中没有宋军细作了。
这一日,兀良哈·阿术等人在军中商讨军务,忽然得知了一个消息,宋人遣罗大虎和向士壁的水军正前往岳州,此时他们北上的道路已经被切断了。
兀良哈·阿术等人等将领对兀良合台道:“将军,我等应该率军快速北上,破岳州宋军,联络宗王。”
兀良合台摇摇头道:“我原以为宋人暗弱,却不曾料到他们会在川中打胜战,今我主已死,军中士气低落,原本我等可趁机北上,可如今宋人舟师陈兵长江,我等不可追击,应该避其锋芒,在此地重整军队,等待宋人追至洞庭湖,我军就在洞庭湖和他们好好打一战,我就不信我们打不过宋人的水军!”
兀良哈·阿术等人凝视着兀良合台,这样一来我们要做的准备的东西更多了。
兀良合台接着问兀良哈·阿术等人,“水军打造的如何了?”
“如今我军已有艨艟一千,楼船二十,还有三千小船,连日来又让士兵在洞庭湖训练水军,至少在应对宋人的时候能来去自如。”
兀良合台想了想道:“如今我拥兵五万,而新征的一万水军至关重要,就有劳诸位了。”
……
岳州,古称巴陵,此地北枕长江,南纳三湘四水,怀抱洞庭,江湖交汇,是洞庭湖和长江的锁钥之地。
罗大虎和向士壁早就已经陈列在江水上,千艘战船挤满了整个长江水面,此时正浩荡地开入洞庭湖。
在罗大虎的号令下,江面上的白帆已经开始落下,他们现在在长江和洞庭湖的边缘,北望滔滔不绝的长江水,南望平静如镜的洞庭湖。
水军停靠在岳州的岸边,不远处的岳阳楼经历了无数次战火的摧残,在几年前由岳州知州军赵汝归重修过一番,但是他们知道这座岳阳楼又要再次遭受一番战火洗礼了。
岳阳军的将领们此刻已经站在码头上迎接罗大虎和向士壁的到来,看到浩荡庞大的水军之后也是信心倍增了不少。
徐徐望见江上的风,在酷暑当头的这天,吹来甚是解暑,不过风只是刮了一阵,就停息了,罗大虎只感觉到一阵燥热难抵,扶着船上的栏杆的手松开了,转身要去甲板那头下船去。
向士壁也同样燥热,他问道:“罗帅担心那个人么?”
罗大虎停住脚步,转头看着向士壁:“向将军,此人号称转战千里、横扫四方、几无败仗,又为蒙哥的怯薛长,战功赫赫啊,若能战胜此人,我老罗死而无憾啊!”
向士壁道:“这样的人我也想见见,不过我们都是敌国人,虽然彼此憎恨,但此番也纳降了不少鞑子,就是不知道这兀良合台能不能也投降我大宋。”
罗大虎道:“兀良合台的儿子阿术也是一员猛将,可以说虎父无犬子啊,不过兀良合台不会投降我军,即便是许以官职爵位,倒是那个阿术可以试试,不过向将军现在讨论这个不切实际啊,我看还是先打了战再说。”
向士壁道:“我不过是随口说说。如今朝廷需要大量的人才,这兀良合台若能招安,就更好了,我们武人总得在朝中占据一席之地吧。”
罗大虎淡定道:“当今官家非等闲之人,一定会重振我们武人的光辉的,否则也不会让我掌管水军。”
向士壁看着罗大虎,罗大虎是皇帝身边的红人,而且还是武人,他顺着向士壁的话道:“确实如此,不然也不会派太子督军了。”
“放心吧,我们好好打战就是,不要管以后,现在蒙哥已死,再加上我朝水军强悍,不必怕兀良合台。”
他清楚纵然如传说中的上帝之鞭蒙哥,如今也已经身死他国。
但依旧如此,这场战不好打。
因为有兀良合台在。
接下去会是一场硬仗,打好了他们就可以腾出手对付南下的忽必烈了。
到达码头的时候,罗大虎向士壁得知一个消息:兀良合台正在潭州训练水军,虽鞑子军中谣言甚起,但很快鞑子就用雷霆手段平息了,打算在洞庭湖上和他们干一仗。
向士壁想起在绍兴五年的时候这里就曾发生过洞庭湖之战,当初强悍的钟相、杨么就被鄂王岳飞消灭了,事情不过才过去一百来年,这里又要上演一次水战了。
这一次不知谁胜谁负。
……
七月底,鄂州码头上十分繁忙,临安的船队已经将战备物资运送到码头上,工人们在酷暑下光着膀子正在搬运,码头上一辆辆车子正在将辎重运回城内。
据闻忽必烈的前军已经渡淮,于是北边的大胜关和虎头关就成为了防御的重中之重。
虎头关与穆陵、黄土、白沙、大城并称五关,为军事要地。
只要攻破了虎头关,就可以直接进逼黄州,十四年前虎头关就曾被蒙古将领史权攻破过。
而大胜关,地处长江险厄之地,同样也是一道关隘。
鄂州这边正要派兵去防守,忽然听到一个消息,戍守边境的宋军居然直接就放弃了抵抗,他们还来不及派兵北上,忽然就发生了这样的情况。
边境失守的消息就像根针一样刺痛了宋人的心肌,要不是还有川中大胜、蒙哥身死的抵消,估计士气会很低落。
赵诵清楚按照历史进程,忽必烈的军队会破关而入,率军千里直达鄂州。
赵诵在思考,要不要下令让宋军直接放弃大胜关和虎头关关隘,将宋国的背部和腹部直接露给敌人,将忽必烈的兵力直接引入鄂州,然后全歼呢?
不过即便他真打算这么做,可要说明宋军将士撤退,还是很有难度,因为吴潜他们不会这么做,贾似道也不会,这样太冒险了。
他们是朝廷的重臣,掌管着枢密院的调兵权力,下面的将领还在看着枢密院的调令行事。
岂有不战退兵之理!
虽然吴潜和赵诵走的很近,但这一次他决定还是派兵北上阻击敌军南下。
在两位宣抚大使、左右相兼枢密院使,朝廷太子以及其余各节度使、制置司、军、路统帅等人的协调下,宋军军力以岳州、黄陂、鄂州、武湖、阳逻堡、青山矶、黄州一线分布排开布置。
如今宋军已拥兵十五万,布置在这一线,纵横捭阖。
吕文德率五万黑炭军北上阻敌,此时已至黄陂。
贾似道去了武湖。
高达、曹世雄则去了襄阳等地。
汉阳军则守着鄂州。
寿昌军则守着黄州。
赵诵则在鄂州城内。
史岩之的军队已从江西出发赶去了黄州。
至于其他各地的守军仍驻守各地,如李庭芝、夏贵、范文虎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