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天黑,黄陂城外已经堆积不少的死尸,就连护城河里面的死尸都快累积满了,活着的人的鼻腔里面总是充斥着一股浓浓血腥味道,恶心的让人快要呕吐,它们就这样堆积在空气中久久地散发不出去。
忽必烈见今日未破黄陂城,有些失望,但士兵们已累了一整日,在刘秉忠的建议之下,忽必烈立马高挂停战牌,命人收敛死去士兵的尸体,接着前军立即撤回黄陂北大营去了。
吕文德亲眼看着忽必烈撤军北去,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知道今日要不是凭着一腔热血,他也守不住黄陂城了,本来以为守住黄陂城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却没想到如此的惊心动魄,蒙古人简直都不要命了,而且他们手中也有火器,虽然逊色宋人,但密集的射击还是对他们造成了一定程度的伤害,北城门甚至已经被攻破好几次了,要不是他指挥得当,今日或许会被破城。
他的左臂被纱布紧紧裹住,方才在激战中被蒙古士兵射了一箭,受了一点箭伤,伤口的位置还好,不过医官告诉他最近一段时间他不能拿兵器了,否则伤口会崩裂的快,一想要立功的吕文德觉得这场战斗要跟他无缘了。
看样子明天要老老实实待在黄陂城内养伤。
吕家的其余将领见到吕文德的这副样子也是忧心忡忡,因为吕文德是黑炭军的核心人物,如果失去了吕文德他们吕家会怎样,他们也不清楚。
还好他今天没死。
紧接着吕文德立即命士兵开始修复黄陂城。
残破的城门被士兵们一点点修复起来,城墙上的蒙古人的尸体也被推下了城墙,阵亡的将士的尸体被统一安置在了一起。
吕文德出了城门,在城外选了一处安全的地方,他亲自点燃了火焰,伴随火焰升起,信佛的吕文德在火焰下默念起来:“保佑这些阵亡的将士亡魂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吕文德踏入城内,命士兵三班轮置巡防,城头火把林立,彻夜不熄,以防后半夜有蒙古人偷袭,见到安排的差不多了才回城内休养。
……
黄陂一战很快就传到了鄂州,送信军官快马出了武湖登上船只往鄂州而去,至鄂州码头已然是后半夜了。
赵诵刚要入睡,就听到将士在外传信,说是黄陂城的紧急军报,看了军报之后,立即派人去府衙,麻利儿起身赶去府衙。
鄂州府衙内吴潜尚未睡觉,还在处理鄂州等地的要务。
府衙内的烛火还在燃着,文天祥、陆秀夫、陆传义还在府衙内一同处理事情。听见黄陂的军报,他们也没想到宋军安排了这么长时间的防务,在蒙古人猛烈的攻击下差点守不住了。
吴潜心道吕文德这么能打,也会受伤,他很久都没听说这些了,但前方战报十万火急,吴潜还是希望宋军能挺过一阵子的。此刻他们都焦急坐在太师椅上等着赵诵来此,希望最后能统一一个方案。
赵诵来到了府衙见到所有人都在,就问他们:“诸位应该都听说了忽必烈出兵黄陂城的事情了,吕老将军也受伤了,大敌当前,不知道你们认为黄陂城是否能抵挡忽必烈的大军,履善你来鄂州也几日了,对城防军务也了解不少,你先说说吧。”
文天祥自来了鄂州,他很快就对荆襄这边的军务着手了解起来,此刻见赵诵问他,实际心里早就有了想法,便直接道:“殿下,黄陂城本就遭受了战火,而且周围本身并无其他坚固要害,只能凭借黄陂城墙的坚固,我宋军将士的齐心,乃至武湖的水军阻挡他们一阵,至于城破是迟早的事情。汉阳军要守护鄂州,寿昌军要守护武昌,我鄂州这边还要防止拔突儿的水军侵扰。只是眼下罗、向大军尚未归鄂州,其余守将还在各地坚守,履善认为只要全歼了蒙古水军,我军可以高枕无忧,只需守城就能耗死蒙古人。”
赵诵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然后问他:“那我军现在该怎么破局?”
文天祥立即给出了他的建议:“如今军情紧急,黄陂若被攻占,忽必烈他们马上就要到鄂州了,此时我军应该占武湖要害,武湖乃军事要冲之地,土地又肥美,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所以我建议今夜就让水军开入武湖,一面防止蒙古人过来,另外一面则是援黄陂,若黄陂真的守不住了,武湖的水军直接退至阳逻堡,放忽必烈南下,引兵攻鄂州,同时我军扼长江、汉水要冲,并传檄其他诸军诸将领,水陆并进,共聚鄂州以抗鞑子。”
赵诵也是这样的想法,他原本是想让吕文德在黄陂城拖住忽必烈一段日子的,至少能损耗对方的兵力,却没想到黄陂一战,首先崩溃的是吕文德,而且吕文德使用火器的频率也比他想象的大多了,蒙古人也有火器,但赵诵清楚他们宋人的火器要比蒙古的优秀。
看样子还是吕文德战术问题。
另外一边,忽必烈也是全力猛攻黄陂,显示出他对占据荆襄之地的迫切之心。
为何忽必烈会忽然这么急切,赵诵想起燕京城的风声,杨安时在蒙古境界散布谣言,其中就有他的推力。
赵诵一脸黑色,还真的是有利有弊。
赵诵认为眼下他们其实只要慢慢消耗对方的兵力就行,就比如守住鄂州几个月,拖死蒙古人。
“履善方才说的可行。”赵诵又问其他诸位意见。
吴潜道:“履善的意思就是我的想法,还有君实你们也说说看你们的看法。”
“履善说的极是。”
陆秀夫和陆传义觉得也是如此。
众人商议之后,身为枢密院使的吴潜就亲笔写下了信函,接着派军中将士立即连夜出鄂州城送往黄陂城,与此同时又以枢密院的调令,调集鄂州的水军往武湖方向开去。
等他们见到信函送出去之后,这才发现此刻天色已经亮了。
赵诵等人索性也就没有再去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