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高士彰押送阿术顺江而下,高襄遵照赵诵的意思让当地官员重敛兀良合台的尸体,并且以公侯之礼在当地择了一处百年吉壤安葬下来。
处理完余下的事情之后,高襄立马踏上回鄂州的行程。
如今长江以南已经没有任何兵灾了,只剩下忽必烈这支主要的大军了,只要解决了他们,朝廷大军就可以顺利班师回临安。
高襄这样想到,在经过黄州的时候忽然听闻昨夜刘整班师去了黄陂。
莫不是殿下要解决黄陂那边的忽必烈大军了。
高襄于是立即催船只逆流而上。
……
此时南方向士壁已经扫除了最后一支叛军,接着出潭州进洞庭湖,经过岳州,一路向北,往州方向而去。
如今已是正统初年九月下旬了,天气也开始变得凉爽起来,长江水面上吹来的风有些凉飕飕的。
向士壁已经一段时间没有见过浩荡的长江水面,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潭州附近几个州县处理战事,还好他成功解决了南方的兵灾。
此时的他喜极而泣,因为终于消灭了长江以南的敌人,原来大宋也可以击溃鞑子啊。
至于那兀良合台,他得知此人被他部下高泰和杀死的时候,气得大骂起来,为何不是死在自己手下,这军功不就没有了么。
奔流不息的长江水啊,我向某人真想跳下去游一游啊。
向士壁哭了一遭,千艘艨艟很快顺江而下,此刻离鄂州已经有几十里地了,他在长江水面上见到罗大虎的水军,不过他并没有见到罗大虎本人,只是听部下的人说罗大虎正在武湖操练水军。
向士壁迫不及待命麾下道:“让他们快升帆,快开船,我要去鄂州见殿下和左相公他们!”
在顺水中,一日后向士壁终于踏上了鄂州的码头,高襄也在同一时间到了码头上。
码头上全是船只,码头上也都是人,特别是高襄见到了不少的俘虏。而此刻鄂州官吏正在用皮鞭子驱赶船上的鞑子俘虏,这些俘虏的双手都被缚住绑在后面,长绳将他们串联在一起,就好像下锅的肉一样。
高襄怎么看都觉得心里头特别解气,如果此时有一把刀他恨不得冲上去砍杀几人,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冲动,他明白殿下将来要用这些俘虏修筑城池屋舍。
到了鄂州府衙,高襄的脚步不自觉有些后退,不知道该不该说明自己的身世,想了想他还是觉得应该将他身份一事告诉赵诵。
赵诵正要出门去蒙哥那里,正遇到返回的高襄。
只见高襄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跪在面前并且磕着额头:“高襄有罪!还请殿下罚我!”
赵诵不明就里看着高襄:“说说你怎么了?还有别动不动就跪了,你快起来说话!”
高襄立即将前应后果告诉给赵诵,赵诵听了之后不怒反喜道:“你和失散多年的家人团聚是一件好事,我之前还担心不能让高泰和南下呢,现在来看倒是你帮了我的忙,我怎可怪罪于你呢。”赵诵才想起为何赵竑要提醒他注意高家两兄弟了,原来其中还有这样的缘故。
高襄起了身来注视赵诵的眼睛,发现对方的眼睛里面并没有动怒,仍然一脸歉意道:“殿下,只怪我隐瞒了这事,殿下不怪罪我,反而让我浑身上下有些不自在。”
“你有你的难处,至少你没做伤害我的事情。”赵诵看着高襄:“不过日后你打算怎么做?毕竟高泰和是你父亲,若是…….”
高襄道:“公私分明,公是公,私是私,这点我还是明白的,还请殿下放心,若将来高襄做出不利殿下之事,请殿下从重发落!”
赵诵道:“如此我也就放心了,我希望你日后能做到,即便你父子兵戎相见!”
高襄信誓旦旦在赵诵面前发誓道:“若我父亲有做出伤害大宋的半分举动,我必站在殿下你这边。”
这个时候向士壁也来了,向士壁将俘虏士兵的名册以及各地的军报全给了赵诵。
赵诵拿起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俘虏的姓名,接着赵诵对向士壁拱手一拜:“此番南征,若不是向将军在,这南方保不齐还得乱一阵子,我替大宋百姓谢过将军你了。”
向士壁听了有些惭愧,他道:“老夫为大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只要能击退鞑子即便是死了又如何!”
“老将军忠义!”
接着向士壁问前方的军情如何,赵诵便告诉他黄陂城忽必烈军营内的事情。
吴潜这时候也从府衙里面出来,见向士壁与赵诵正在后院谈话,便道:“向将军何不在鄂州休整几日再出发?这鞑子眼下正在休整。”
向士壁立即对赵诵与吴潜道:“老夫我杀敌心切,还请相公与殿下立即派我发兵黄陂,早日灭了忽必烈!”
吴潜与赵诵商议了一下,接着道:“我与鞑子迟早有一战,既然向将军如此,那将军就明日出发,今日休整半日,补充粮草再说。”
“是。”向士壁下去了,吴潜则与赵诵一起去见蒙哥去了。
二人很快就见到蒙哥。
蒙哥这段时间一直都养在鄂州城,不过现在蒙哥的情绪好多了,因为赵诵告诉对方发脾气没有用,所以此时的蒙哥已经恢复了理智。
只是每次赵诵和他谈论北方以及南方的战事的时候,蒙哥一脸不信,反驳的甚是厉害。
今天吴潜也来了这里,他是第一次见蒙哥。
蒙哥见到来了新人,见对方是个六旬老翁,想着正好抓他威胁赵诵。
吴潜见蒙哥并没有任何客气,即便对方是蒙古汗王又如何,眼下还不是大宋的阶下囚。
吴潜一副冷冷的样子对蒙哥道:“大汗,老夫我有件事情要与你说,如今长江以南已经全部平定,拔突儿的水军也全军覆灭,我宋军俘虏了你们的将士。你心心念念的兀良合台被他麾下的高泰和杀死,其子阿术也被他献给官家,押往临安去了。这大理国要复国了,你可知道你们花了这么多的心血,到头来还不是给他人当了嫁衣!”
赵诵注意到了蒙哥的表情,吴潜说的一番话让蒙哥渐渐失去理智,此刻他暴怒起来,随即蒙哥突然暴起,想要侧着身儿冲了上去想要擒住吴潜。
赵诵立即挡在吴潜身前,抓住蒙哥粗壮的手臂然后将其甩开。
赵诵揶揄道:“大汗你又动怒了,生气对身体可不好!”
蒙哥只好压住气血躁动。
吴潜回了口气,要不是有赵诵在,他现在或许被蒙哥的铁臂抓住了,那一拳头击来还不得吐血?
蒙哥平静道:“这不可能,你们在骗我?”
吴潜弹了弹衣角:“骗不骗的无所谓了,反正这一仗我们赢了,老夫与殿下来此地只是来告诉你一声而已,顺便给你带些东西来。”
蒙哥坚持自我:“那又如何,不是还有忽必烈么?”
赵诵对蒙哥道:“如今南方危机已除,我等正要全力北上对付忽必烈,我大宋虽兵马不强,但胜在人多,南方水网密集、湖泊纵横、山高险阻,保不齐也要一点一点耗死你们!”
蒙哥此刻已经无力说更多了,他身陷囹圄,虽生命保全了,但也不过是大宋太子手中的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罢了。
蒙哥执着道:“我大蒙古兵强马壮,即便没有忽必烈,还有其他宗王,迟早会踏过长江天堑,兵临临安城下,你父子就等着吧!”
“日后吧,日后你总归能见到的。”
蒙哥道:“哈哈,那我就亲自看看。”
赵诵见蒙哥情绪不是很低落,就放心了,他还怕蒙哥情绪太过暴躁,一不小心乱发脾气死了,到时候就没有了这颗棋子。
吴潜见蒙哥安然无恙,便与赵诵离开了这所羁押蒙哥的宅院。
吴潜对赵诵道:“我看蒙哥活得挺好的。”
赵诵道:“我每日来这里刺激他一下,又安慰他一下,否则的话他怎能会憋着口气活着。人呢,有时候就得靠着这股子信念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