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华被带走了,如之前出去的人一样,直到傍晚也没见春华被带回来,春华比我们年长一些,剩下的几个都是瘦骨嶙峋的,秋月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想来是预感到春华已经遭遇不测了。
每个人的心里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却又妄想有一丝机会,妄想能从这大牢里安全出去。
宛如一朵盛放的鲜花,开得正艳的时候却被人活生生掐断,那种恐惧难以言表,在她们脸上尤其害怕。
第二天,响亮的钟声划破了黎明的混沌,我睡眼朦胧地爬了起来,秋月叶早已醒了,这钟声我认得,之前汉少帝继位的时候敲过。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么算来,董卓已经入京了,朝廷将迎来更惨绝人寰的日子。
素来听闻董卓以残暴治人,怕是婢女们被带出去也是与他有关。
史上有名的傀儡皇帝汉献帝,在这如火般的的九月,正式登上了历史舞台。
一个时辰后,狱卒慢吞吞走过来将食物扔在门口,敲打着门让我们吃饭,秋月不敢上前去拿,我拿起馒头递给了她,她哽咽问我,是不是日子不长了。
也难怪她会这么想,以往早晨从未送过吃的来,可我更愿意相信是因为皇上即位,普天同庆。
“吃吧,不能亏待了自己,担心是过,吃了也能过。”
她才缓缓接了过去,边吃边哭,她说她想春华了,不知春华有没有吃到,说得我差点噎着了,吃东西的时候是万万听不得这些的。
不管怎么样,听天由命把!
才近戌时,几名狱卒过来把锁打开,一脸藏不住的笑意,架着刀趾高气昂地对我们吩咐到:“你们几个全部跟我们出来!”
秋月攥紧我的手发起抖来,我心里也是紧张不已,摸不透这是奉了谁的命令。
“赶紧的!”
那狱卒一催,便有几人往我们身后赶,有两个婢女吓得当即就哭了,那狱卒将手中的刀一捏,那两人又不哭了。
一路上我都怀着忐忑的心情,不知还有几个时辰活头,没想到那狱卒却把我们带到一个间房,案前坐着一名黑红官服的大人,胡子花白,官帽甚高。
狱卒示意我们朝那名大人跪下,见秋月她们跪了,我也不含糊,哐当一声就跪了。
那大人正坐案前,开口问:“尔等皆是张让府中的婢女?”
前排婢女颤抖回答道:“正是。”
那大人双眼迷离,摸着胡子点头又说:“张让谋害何大将军已被朝廷就地正法,尔等为罪臣家仆原本是死罪难逃,不过今日新皇登基,皇上仁慈特赦尔等之罪,如今本官打发你们去宫里,两年没有工钱,可否?”
我大喜,这么说来我不用死了?
堂下婢女全都喜极而泣,大呼:“皇上万岁!”“谢谢大人!”
那大人微笑着说:“不必谢本官,本官只是依法办事。”随即吩咐狱卒到:“你将她们身世来历都查清楚,身世清白者可收。”
狱卒领命,我们几人更是一阵欢喜,秋月拉着我哭着说:“您听见了吗?我们不用死了。”
我疯狂点头,我听见了!前脚刚进了鬼门关,又给拽了回来的那种滋味,真是难以言喻。
“罪女求问大人,先前被带走的婢女是否也能一同在宫中?”
秋月忽然提问,我还没来得及阻拦,万不知道她会突然这样。
只见那位大人笑意渐渐凝固,忽然仰天长叹了一声落了两行泪来,或许是觉得失态,又连忙用衣襟擦拭,没有回答一句,就见他一边摇头一边出了门。
“秋月,你刚才怎么能如此莽撞?若是引了大人不开心,可叫我们怎么办?”
旁人责怪起了秋月,只有我明白随即安慰她们说:“罢了,大人不是没有怪罪么?大家也是同生死的姐妹了,多担待些。”
那几人嘟囔几句也不说话,狱卒清清嗓子说到:“想必你们刚也听见了,待会我派人将你们每人的情况核查清楚,凡有作奸犯科者,一律不得入宫,现在你们就先回去候着!”
就这样,我们几人又被狱卒押着回了大牢,再进大牢已经没有先前的忐忑了,彼此心里都明白,大家脖子上这颗脑袋算是勉强保住了。
等待的时刻每秒都觉得难熬,众人都迫不及待想要离开这里一秒也不想多呆,亥时,狱卒大人依然那副不可一世的表情,手里拿着薄子停在了大牢门口。
“念了就出来,不准冒认,不准喧哗!”
不知怎么,今日他那欠揍的语气此刻我却不觉得讨厌了,随即听他用那乌黑的嘴唇开口念到:“九原县赵招娣。”
婢女起身回到:“奴婢在!”
旁边的狱卒便将牌子给她吩咐到:“明日起,你负责膳房的杂活。”
吩咐完,狱卒又念:“河东秋月。”
秋月上前,狱卒吩咐说到:“明日起,你去浣衣房干活。”
狱卒又给了秋月一个木牌,那狱卒随即又念了剩下的两人名字,念完,薄子一盖,我与他面面相觑。
他指着我问:“你是何人?为何张府里没有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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