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渐敛。
张果老身上,露出无数深可见骨的伤口,像是被一个狼群接连虐待一般,身上的鲜血缓缓凝结在一处,场面极其血腥,令人反胃。
驴子也同样不好过。
他身上的毛发,就像是地中海的大叔一样,从脊背开始全数脱落,绽开一片粉红色的血肉……同样是恶心而痛苦。
他们都是太乙境界的强者,但在这余波之下,也损伤惨重。
更不用说光芒中心的齐乐天。
如果说其余的地方,只不过是太阳的外皮,那齐乐天身处的地方,就相当于太阳的核心。那能令一切物质蒸发于无形的高温,在那中心绽放开来,像是种下了一颗太阳。
带来的不止是光明,还有毁灭。
驴子已经瞎了一只眼睛,看着天上的齐乐天。
齐乐天的口中,吐出一口长长的烟气,就像是村口蹲在大榕树下的老大爷,抽着水烟筒,缓缓吐出了一口气。
“只不过吃个开胃菜,就把你喂饱了?”烛龙绕着齐乐天,盘旋起来。
他的双眼中,正凝聚着更加浓烈的怒火。
像是要烧毁这个世界。
洪荒时代的世界,是一个公平而简单的世界。诸神们不会去研究玄之又玄的大道,只是单纯的追求着更强悍的生命,更强力的法术。
用现代的话翻译一下,就是想要更长的血条,以及更高的输出。
烛龙没什么别的本事,就是擅长喷火。
只不过,跟江湖上那些骗人的把戏不同,他喷出的火焰,能够融化圣人的兵器,烧毁一方坚固的世界。
先前那破碎的空间,此刻正在世界核心的作用下,渐渐合拢。
只是,在未来很多年的时间里,他都会处在摇摇欲坠的边沿,在那黑暗能量的撕扯之下,维持着这片世界的稳定。
这就是烛龙一口火焰的力量。
通天柱摇晃了好一阵子,最终还是停在了原地,没有动弹。
那暗金色的纹路,光芒也暗淡下去,像是锈迹斑斑的废铁画,在烛龙眼中那炽盛的火焰之下,也反射不出半点光芒。
齐乐天睁开左眼。
他右边的脸庞,已经完完全全被烛龙的火焰融化,如金似玉的骨头,正化作一滩琉璃状的物体,覆盖在右脸上,像是特效化妆一般凄惨。
原本强壮的右臂,此刻只剩下两根尺骨,像是被人咬掉了血肉的鸡翅,在空中孤零零地悬着。
孤寂而空寒。
“像是你这样的化身,还真丢本体的脸啊。”烛龙不忘冷嘲热讽。
“我也觉得,挺丢脸的。”齐乐天的声线,在高温的烘烤下,变得像超市里贩卖的自裁一样脆薄,每说一句话,都有粘稠的血液,从口中渗出。
“所以,这么丢脸,不如死了算了。”烛龙哈哈一笑。
“你们不是常说,士可杀,不可辱吗?”
齐乐天摆了摆空荡荡的手骨:“我可不是那些高贵的文士武士……别把我跟那帮贵族放一块啊。”
“你连向我投降,换一条生路都不肯,还不算骄傲吗?”烛龙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正如一只花猫看着濒死的老鼠。
那垂死挣扎的模样,能给心中波澜不惊的小花猫,带来一种莫名的快乐。
“如果你也曾经面临过最深刻的绝望,当你挺过来的时候,你也不会轻易放弃生命。”齐乐天伸出相对完好的左手,将自己右脸上骨骼融化所形成的琉璃,一把剥落下来。
那空荡荡的眼窝中,泛着幽冥鬼火一般的光芒。
“你赖以护体的万丈佛光,已经在先前的开胃菜中,化为乌有,这下一道菜,你能不能接下来呢?”烛龙左眼轻轻眨了眨,一道细小的光斑,像是投影一般落在了齐乐天的身上。
驴子看见,那并不炽盛的光斑,轻而易举地穿过了齐乐天的身体。
“都说肉身成圣的人,要比寻常的太乙强者,要顽强无数……怎么这轻而易举的,就被穿透了整个身体?”玩世不恭的他,在这一刻几乎陷入信仰崩塌的边沿。
他虽然自信,自己此刻的肉身强度,要比齐乐天还强上不了。
但能够顺利刺穿一块粗布的锋利刀刃,自然也不会被两层粗布拦住。
只有同样坚硬的盾牌,才能挡住那锐利的锋芒。
张果老抬起了头。
他那双被光明破裂的眼睛,本应该什么也看不见。
但他还是看到了一道光芒。
先前,整个天空都被大光明所摄的时候,他看得还没那么准确,但此刻天空重归黑暗,他看得更加清楚了。
齐乐天那个位置,有一道光,正缓缓地跳动着。
“驴子,你看到了吗?”他转过头,询问驴子。
“看到什么?”驴子不解。
他此刻都快紧张死了,没想到张果老还有心情去管什么光。
“齐乐天的身上,有一道光。”张果老闭上眼睛,再度睁开。
浑浊的晶体中,确实能感受到那道光芒。
“那是他被洞穿的光芒啊。”驴子的声音里,满是痛惜。
他的蹄子上,已经紧紧地捏住了复活币。
一旦当真出事,他立刻转生回欧罗巴,绝对不再轻易踏足这片土地。
什么洪荒诸神……这些人的战斗力,已经超出了寻常仙人的想象,甚至比教廷里那些秉持着神明之力的天使,魔法师协会中借助天地的力量,更加恐怖。
他完全无法理解,这种简单而纯粹的暴力。
“你看不到吗?”张果老喃喃道。
那道光芒,依旧在他的眼前,疯狂跳动。
通天柱忽然颤抖了一下。
“还没死透吗?”烛龙的眼睛,看着被光斑穿透的齐乐天。
原本以为,经过这日晕之力的暴晒,这猴子应该死了才对。
“是啊,没死透。”齐乐天此刻的身体,像是一个被人捅穿了无数个口子的蛇皮袋,四处漏血,但却依旧保持着平静的面容,以及浅浅的微笑。
只不过,被鲜血和伤痕占了大部分位置的脸庞,看起来莫名渗人。
“那我补一下?”烛龙看似体贴地问道。
他依旧没有把齐乐天放在眼里。
就像一个成年人,不会把一只寿命顽强的蟑螂,当做平起平坐的对手一样。
“不用补了。”齐乐天忽然就闭上了眼睛。
他的生命气息,似乎在一瞬间,全数消逝。
失去所有活力的肉壳,从空中坠下,落在被烛龙烧出的熔岩之中,漂浮不定。
烛龙眯起了眼睛。
通天柱再度颤抖了一下。
又一下。
烛龙的眼皮跳了跳。
他可以不在乎那蟑螂一般的齐乐天,但必须在乎这根柱子。
驴子低着头,拼命地避免被烛龙所关注。
他还有逃跑的后手。
烛龙没理他,只是单纯地盯着通天柱。
它跳动的频率越发迅速,越发密集。
“越来越……小了。”
烛龙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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