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瑞斯此刻的心神,已经完完全全凝聚在身前的拳头中。
那只小小的拳头里,似乎凝聚了天上的星河,地上的原野,一切可以用来形容广博的词语,都可以用来形容他这只拳头。
宙斯和阿波罗的对话,他一点都没有听见。
就算听见了,作为为战而生的神明,他也不会有丝毫的气馁,反而会更加拼尽全力。
这是战神的尊严,也是他的使命。
他的世界里,已经没有了齐乐天这尊存在,面前只有一堵无比险峻的高墙。
而他的任务,就是用手中这一惊天动地的拳头,生生把面前的高墙轰塌!
齐乐天一直站在他的身前。
他的双手,轻轻地搭在了自己的小腹前,形似一座微型金字塔。
从阿瑞斯的拳头里,他感受到日月与星辰的味道,听到了远古勇士对天的怒吼声,闻到了鲜血与兵戈的味道。
以天地为拳骨,以岁月为拳风,以铁血为血肉。
他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身前的肌肉也被这道拳风刺得隐隐作痛。
“若是在以往。”在这短暂的时间里,他居然还有时间喃呢:“果然,我的道路,永远离不开战斗两个字吗?”
阿瑞斯的拳锋已经抵达他双手撑起的小金字塔上。
全身上下没有表现出一丝异象的他,站在大大的演武场上,凭空给人一种孤独遗世之感。
就连原本对他兴致勃勃的阿佛洛狄忒,心中的热情,也好似被浇灭了些许。
这个男人……即使阿瑞斯的光芒再夺目,他们的注意力,也依旧被齐乐天所吸引。
带着天空与大地的拳头,重重地砸在了齐乐天撑起的小金字塔上,玉色的拳骨迎上那夹带着空间裂缝的拳头,本应该爆发出震撼世间的声响。
宙斯的眼神,轻轻变了变。
他的耳朵没有失灵,也没有中了幻觉类的法术……只是阿瑞斯的拳头,完全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拳与掌的相隔,恰似泥牛入海。
阿瑞斯的眼睛里有些恍神。
自从得知了齐乐天的力量之后,他有无数次想象过自己的失败,以及在战败之际的挽回方法……但他对于今日的局面,没有半点预料。
裹挟着自己最强力量的拳头,居然被这看似脆弱的手掌挡住了?
眼前这个男人,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似乎还不曾动用体内那令人恐惧的力量?
那他的肉身,究竟是有多么坚固?
“承让了,战神。”齐乐天轻轻散开手中的印结,面色如常。
阿瑞斯捏紧了拳头。
“不,我们还没有分出胜负!”他倔强地抬起头,看着齐乐天的眼睛。
胜败乃兵家常事,作为战神的他,比谁都更加明白这句话的道理……当年成为战神的道路,他也不知斩杀了多少恶魔,跟多少前辈神祗,进行无数场直面生死的搏杀。
但他从来不像今天这样,败得不明不白。
阿佛洛狄忒压低了身子,倚在身前的栏杆上,淡黄色的衣裙勾勒出身上的曲线,配合着她那魅惑人心的脸庞,只要是个男人,都不会把视线离开这个尤物。
“你要再来吗?”齐乐天笑了笑。
“再来!”阿瑞斯眼中燃烧着战火。
他无法容忍,身为战神的自己,在不明不白的失败面前,停下脚步。
“那好,这次我先出招,可以吗?”齐乐天看着阿瑞斯,试探着问道。
毕竟,他本身只是一个客人,也不怎么通晓奥林匹斯的风俗……先出手确实有些不太光彩,但眼前这位战神,还真不是轻易可以唬住的。
体内那枚通天柱的烙印,还在远程充能之中,刚刚替自己挡下那一拳,就已经到达了极限,若是再被这小子缠上,说不定自己还会在众神面前出糗。
出糗的代价,就是给这次可能的结盟,增添一条巨大的裂痕。
齐乐天不愿意见到裂痕的出现。
所以只好委屈一下这位战神了。
“好!”阿瑞斯一口应下。
他先前正是看不出齐乐天的手段,心中那股无名火才升起了三丈高。
如今,齐乐天主动出手,正遂了他的意。
宙斯看似无意地看向了齐乐天。
在他这一个层级的强者面前,太乙境界的齐乐天,本应该没有任何秘密。
但在他那双透着雷光的眼中,分明看到了齐乐天身上笼罩的数层阴影。
“恶魔的力量,纯净的静气,还有一层莫可沛御的,来自远古洪荒的力量……我看不到他的真身。”
阿波罗脸上波澜不惊,心中却掀起了巨浪。
原先的他,虽然对齐乐天以礼相待,但心中思虑着,无非是从齐乐天手上,能够找到抗衡撒旦那股力量的来源。
他以为自己对齐乐天的评价已经够高了。
没想到依旧失算。
“幸好,他跟撒旦站在了对立面上。”宙斯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将脑海中一些不怎么友好的思想,抛出了脑外:“有意与我们的敌人为敌,那就是朋友了。”
阿波罗轻轻点头。
他的注意力,更多还是放在了齐乐天的身上。
先前阿瑞斯那绝世一拳,已经向奥林匹斯众神宣示了齐乐天不可突破的防御。
那这次主动攻击的齐乐天,又能给他们带来多大的惊喜呢?
“那么,得罪了。”齐乐天双手轻轻合十。
在他的背后,第一次出现了一轮金色的朦胧光影。
阿波罗的眼神,一瞬间就盯紧了那个虚影。
虽然看不清脸庞,但从那打坐的姿态来看,分明是一位干瘦的僧侣,端坐于蒲团之上,如齐乐天一般双手合十。
是法相吗?他心念电转。
虽说属于不同的修炼体系,但是到了一定层次,奥林匹斯神族也能够凝聚出属于自己的法相……可他们凝聚的,基本都是属于自己的法相,从没听过能够凝聚出样貌精神都与本体完全不同的神明出来。
阿瑞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穿上了那件沾染了无数鲜血的战甲,威风凛凛地站在原地。
齐乐天绑在腰间的衣衫,无风自动,被那轮金色的朦胧光芒撑得膨胀起来,像是古人腰间的战裙,摇动之间猎猎作响。
“这是我跟一位……算是前辈的人,偷学的招式。”齐乐天合十的双手,忽然松开,右手轻轻垂至膝前。
拇指触地。
放大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