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死亡正在被无声地酝酿着,在这里即将离开的人将会是真正死去的人,没有或许的选择,没有意外的诞生,一切都按照着既定的方式往下进行着!
曾经在那棵大树根部凝视过海父的环月曾想过,她眼前的这位已显老态的让人心疼的海父会不会也像忘白一样突然消失……她也曾在那一刻脑海里不由地冒出了曾见过的那位站在忘白身上叫紫海的少年!
此刻在环月模糊的梦境里,她听见一声浸透不舍的呼喊,她试图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的身子像是被什么定住了一般,她只能在梦境里泪眼婆娑地朝着那声音发出的人送去自己最诚挚的祈愿,愿他不要如她想得那样离开!
这个世界已经走了太多的人了,她已经不想再看见任何人离开了,即使是那些曾经伤害过她和她爱的人也请不要再离开了!
环月会抱有这样的心态,是她终于明白谁不是在努力为自己的信念而活着,那些伤害过你的人是可恨可憎,可是当一切淡去,曾经的恨淹没了你,那你的人生还剩下什么?
环月突然想起了太爷曾对她说过的话,他曾想要她帮他一个忙,他要她去阻止那个叫紫海的人!
“太爷,太爷……您难道早就知道那个少年最后会变成一个人吗?”
环月在心底默默地独语着,她明白独自一个人的滋味,曾经她就是那么走过来的,整个世界只剩下自己的孤独感真的太容易让人窒息了!
“你醒了?”
环月突然听到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对着自己说话,她的眼睛像是被光洒照了一样突然间张开了,“你是谁?这里是哪?”
环月挣扎了一下,她想坐起来,可是双手却像是没有一丝力气似地垂在身体的两侧,她看向身边说话的人,那是一个样貌小小的孩子,他正一脸灿笑地看着自己,环月又瞥眼看了一圈附近,她惊讶不已,突然再次努力想要站起来,“灰牙,灰牙!灰牙!”
离环月不远处的一棵巨木下,灰牙像是睡着了似地卧在地上,它似乎听不见环月的呼喊,也一点反应都没有,身边和自己一样垂立着双手的孩子突然又对着环月说话了,“没用的,它听不见……不久前它被人催眠了,我们也被那人束缚在这里了……”
“是谁?是谁做的?”
环月扭头看着眼前的小孩,却见他微微笑道,“你认识的人……小姐姐,我叫泪,我以后可以叫你姐姐吗?”
环月愣了一下,眼前的小孩子眼神澄澈美好,可是却让她有一种琢磨不透的感觉,但是环月最后还是朝着他点了点头,“你叫泪,你怎么也会被那个人束缚在这?你认识那人吗?他束缚我们有什么目的?那人是出尘绝的人吗?现在那人又在哪?”
再次睁开眼睛的环月,她的身边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看不见山峦和老头,连那群绝地的绝主候选人都不见了,“这里到底是哪?”
“出尘绝,那人去山崖那边了,那边好像有人要死了……”
“有人要死了?”
眼前的孩子真是泪,他没有回答环月所有的问题,反倒提起了一个让环月不能再去在意其他问题的话题,似乎这样他才能更好地与眼前对于他来说特别的环月相处下去。
环月也却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她突然扭头看向了巨木树林后的那座山崖,“是海父吗?”
环月不知道为何自己竟然说出了那个名字,明明她的内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她不会的,可是她还是毫无意识地说了出来。
“他叫海父啊,应该是吧……姐姐,你怀里有东西亮了,那是什么?”
环月这才将目光从远处的山崖收回到自己的腰间,那里确实有一团光亮,那是来自怀里的青丝包裹里的光,她伸手扯过青丝包裹,小心地把手伸了进去,过了一会儿后从里面拿出了一朵青白的花,“忘白?难道是真的吗?忘白,你也已经知道海父要离开了吗?为什么,为什么海父要离开?”
“仇家相见,你死我活呗!”
刚还眼神澄澈的孩子突然间说了句特别世故的话,这让环月愣了一下,她忙收好青白的花后看向了泪,“你怎么知道?”
泪哈哈灿笑着回了一句,“因为那人也去了,他们可是双手沾满鲜血的人,这里有他们曾经伤害过的人……姐姐,你看这里夜空的星星是不是很美?”
环月仰头看了一下巨木繁茂枝桠间露出的点点星光,眼里不由地闪出光来,“夜空繁星交结竟是这么美啊……”
环月突然想起了自己生母星结的名字,她不由得握紧了青丝包裹,那里那封信她还没有送到青林谷呢!
她也不由得瞥眼看了一下远处的灰牙,“它怎样才能醒过来?”
“不知道!但是总有办法的,你不是它的主人吗?你一定有办法的……”
泪的话跟没说一样,环月有些无奈,她不再在意眼前和自己一样被束缚住的孩子,眼神凝在了灰牙的身上,她确实要想办法唤醒它,她现在太想抱住它了!
远处的巨木山林突然惊飞了无数的鸟,山崖那边的水域上传来阵阵冷彻的寒风,环月和泪不由地瞅向了那里。
向着山崖边缘的水域飘去的人,飞在水域之上,冷冷的狂风刮过,里面的杂石沙粒中携带着血腥之气,他不由地又加快了步伐,“海父,要等着我,没我的命令您不准有事!”
迎着血腥之气的人是紫海,此刻的他像极了迫切想要见到亲人的孩子,眼神里写满了焦灼!
水域边上,朝着海父捶下手去的燎原已经使出了他所携带的两股强大的力量!
见证过太多死亡的燎原,虽然他的内心仍是一个天真的孩子,但是他的行为早已经是一个杀伐果断的不屈战士了。
被他那股力量催动的世界瞬间发生了剧烈的变化,狂风刮起,巨石乱飞,水面上涌起了巨浪,众人身前的山崖上也开始不断飞坠下滚滚沙尘和石砾,狂风夹带着砂砾朝着看起来弱小极了的海父袭去,老头不由地扭过了头,他不忍心看这样的场面,一个是他们荒漠的少主,另一个却是一路同行的伙伴,这样的场面太残酷了。
山峦倒是一手快速地撑出华盖挡去朝着他和老头飞来的狂风砂砾,另一只手牢牢搀住腿脚不便的老头,但他的眼神却并没有像老头那样躲开,他时刻都在注意着那个叫燎原的少年所做出的一切行为。
在他旋起烈烈风尘的同时,他的那只捶向海父的手腕里还飞出了他曾在环月手腕间见过的青丝,“这少年真的是环月的弟弟,他们不是说不是亲生的吗?”
山峦记得环月说过,她在找的弟弟是和她同母异父的亲人,现在山峦发现他们同样都有青丝,而青丝是青原一族的异能,这样看来环月是青原人,她的生母也是青原人,可是为何青荼前辈和摄魄绝的绝主都说环月的归宿在青林谷?
山峦越想越觉得事情复杂,可是他已经没有余力去做猜测了,眼看着青丝的力量和那狂风砂砾都要落在海父身上,他不由地看向了前面!
Duang——
一阵狂烈的声响刺破了夜空的沉寂,瞬间漫天繁星立现,如炭一般的夜空像被洗过一般澄澈无比!
而海父似乎接住了燎原掷向他的那股巨大的力量,只是他的神色看起来却并没有那么轻松,他的脖颈里的青筋暴起,挡去青丝的那双手也鲜血直流,他的整个身子也都在不停地颤动着。
山峦突然有些不忍,他往前跨出一步,可还是被老头拉住了,“山峦,不要去!海父是可怜,可是死去的人难道不可怜吗?”
山峦立马停了下来,他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环月在这里,她会怎么做?
她会不顾一切阻止眼前的少年,还是会和眼前的少年一起非要置海父于死地?
山峦猜不出环月会做何反应,可是他知道眼前的少年一定会选择让海父血债血偿,“唉……”
一声长叹后,山峦又回到了老头的身边,他还是在这里吧,这四周的狂风沙尘不是老头能够应付地来的,他还是先保护好他吧!
毕竟环月他都没保护好,老头可不能再出事了。
“你竟然还能接住我这拳,看来我小看你们海蜃了,不过接下来就不会那么容易了!”
燎原快速地抽回了飞掷而出的青丝,那青丝犹如利刃一般从海父的双手里抽离,他的手一下子变得更加血肉模糊了,他抬眼看了一眼眼前面露凶狠之色的少年,庆幸自己提前做了防备,可是接下来他可能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的力量已经达到了极限,可是眼前的少年却是实力未知的存在,他只能再勉强用命一搏了。
燎原眼神偏向海父身后的山崖,那里和已经跪倒在地的海父一般大小的石砾正在无形中靠近着海父,山峦见状不由地喊了一句,“小心后面!”
但是已经晚了,海父拼命躲开却还是被巨石砸中,一条来不及躲开的腿瞬间被压在了巨石下面,因为山峦的惊喊,那眼含凶狠之色的少年一挥手,一股巨大的力量瞬间朝着山峦和老头飞去,不过山峦也不是一般的人,那股力量被他撑起的华盖一档便消失地无影无踪,而躲开的海父却在毫无防备之下身体朝着燎原摔去,一缕犹如绞线一般的青丝瞬间穿过了他的胸膛,他也应势扑在了燎原身上。
他死死地抱住燎原,燎原显然也没有想到他会这样死死地抱住自己,挣扎着想要摆脱海父,可是即使胸膛被青丝穿过,海父却仍有强烈的求生意愿,因为他的努力,四周的狂风沙尘瞬间停了下来。
他悲戚地朝着山峦和老头笑了笑,那笑容竟然是那么的纯粹,山峦和老头也不由得朝着他笑了。
可燎原才不会就这样罢休,他的双手开始朝着海父不断地捶去,可是海父还是死死地抱住他,眼睛盯着水域的海父渐渐地眼神都开始散了。
突然之间他的眼神里闪出了光,山峦看着他有些诧异,他连忙回头看向水域,那里恢复平静的水面沉浸在夜色里,上面什么都没有,然后他再次看向海父,却见他像是看见了谁似地拼命地摇头,脸上却不忘露出笑容,而那笑容已不是刚才的样子,里面满是不舍却又是欣慰,真是太奇怪了。
眼看着海父就要失掉最后一丝生机,他的眼神突现光彩,却是因为他在将死之际竟然看见了从水域那里远远地向着他飘来的蜃主紫海,只是隐没在黑暗中的紫海并没有现出身形,只有海父一个人能够看见他,海父似乎并不怀疑自己已经无神的眼睛,他拼尽力气朝着奔来的紫海摇头,不想让他来救他!
出现的紫海看着挣扎却还在朝着他微笑的海父瞬间被激怒了,但是就在他将要冲过去时,远处的巨木树林那里突然传来了一声狼嚎,山峦和老头来不及细想,收起华盖便立马朝着狼嚎声传来的树林奔去!
不停朝着海父落下重拳的少年用尽力量直接甩开了海父,海父被甩开后趴在了地上,他似乎已经没有气息了,但是燎原在他离开之际却还是不忘朝着奄奄一息的海父撂下了一句,“我会替你去好好问候问候你的主人的!”
说完他也立马朝着山峦和老头奔去的方向消失了。
水域之上的人立马现出身形奔到了海父身边,他颤抖着抱起海父,泪眼早已经打湿了他的脸庞,他的嘴里不停地呼喊着,“海父,不要啊,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啊……海父!”
可是无论紫海如何呼喊,海父似乎都没有再醒过来,紫海怀里的人他的体温一点点逝去,他还是没有说一句话就离开了,这真是太让人遗憾和不甘啊!
紫海眼神突露落寞,他一挥手粉碎了砸在海父身上的那块巨石,死死地抱住他哭喊了一句,“海父——”
沉默无声地哭泣响在山崖脚下,天空渐渐地亮了,可是这里的少年似乎并没有感知到一丝晨起阳光的温暖,他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变得冰凉刺骨,就像生命已经从他的身体里溜走了似的。
“海父,我带您回家……以后,您哪都不用去了,紫海长大了,不会再那么任性惹您生气了……对不起,对不起啊,海父!”
孤身的少年抱着一位肢体残破不堪的老人在那片水域的尽头消失了,他要带那位看着他长大的人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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