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水
程星儿拉着陆知玄回到絮船上，陆知玄整个人都傻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怎么了？”程星儿一边催动絮船继续走，一遍问陆知玄。
“我...不知...”陆知玄抬起头，眉眼沉沉，带着他自己都不懂的情绪。
“不知就别想啦，我们想着中心城一路走过去吧。”
陆知玄皱着眉，犹犹豫豫的点了点头，开始听程星儿碎碎念。
之前船头一席话，似乎打开了程星儿某个不为人知的心结，对着陆知玄也不在本小姐本小姐的喊，叫陆三儿的时候语气里也不再带着诡异的态度。
“陆三儿！看！那就是颜家制衣坊！”程星儿拉着陆知玄的手指着长岸边上一家简单又普通的小竹楼。
“这么...”
“别看它又小又不显眼，进去你就知道啦！”说罢，程星儿拉着陆知玄便忘小楼里面蹦，还顺手收了水面上的絮船。
“程二小姐。”小厮看到程星儿蹦进门就凑了过去，程星儿也不多说，拉过陆知玄就往里面走，嘴里还念叨着要给陆知玄准备几套衣衫看看。
陆知玄被程星儿拉着进了小店，还没来的及看看店里情况就被带上了小竹楼三楼。
陆知玄看着三楼一水五光十色的衣衫呆了一瞬，忍不住把还挂在他手臂上的程星儿撸了下来。
程星儿仿佛进了花园的小麻雀，飞来飞去还叽叽喳喳没完没了。
“陆三儿，你喜欢宽袖还是窄袖？长袍还是束短？轻褂还是长衣？”程星儿手里略过一件又一件衣裳，从各种蓝到各种红。
“陆三儿，这个好看！”程星儿从那挂得满满当当的衣服里面扒拉出一件深蓝带紫的长衫，说完又指了指另一件月白长袍，“这个也好看！”
陆知玄只觉得脑子都不好了。
小厮看了看脸色黑黑白白不听切换的陆知玄，又望了望一脸兴奋的程星儿不厚道的笑了，然后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一转眼，程星儿手上堆着不知道多少衣裳，看得陆知玄心里发慌。“你够了吧！这么多衣裳你不会还要买个储物袋挂腰上吧！”陆知玄一脸凶狠的对着程星儿喊。
程星儿压根就没想过要听，只是一件一件的吧衣裳对着他身上比划着，然后扔的扔放的放。
“急啥呀，我先看看。嘿，你穿白色也好看，蓝色也好看，你要不要试一下！”程星儿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望着陆知玄，看得陆知玄有火不知道怎么发。
“试一下啦，喜欢就买下来，这里的衣裳都有阵法加持的，虽然不是什么高深的阵法，但是有些阵法真的很不错。”程星儿的眼睛更加亮了，“你想要高深阵法的衣裳也不是没有，四楼就有，不过一般我买不起。”
陆知玄看着被程星儿扔的乱七八糟的衣服简直觉得糟心，可是心里又好奇阵法，开口便问了句什么阵法。
“颜家制衣坊的衣服一般阵法就是洗尘阵，便是一般灰尘、水染不上，小血迹也染不上。”程星儿手上提着一件月白的长袍，上面绣着精致又好看银线，滚边如云似锦，看着特别飘逸。
“诺，试试，你家水色浪袍太明显了，一眼就知道你是蓝临陆家人。”
陆知玄无语，这才想起程星儿没穿程家的火色飘焰服，还没来的开口问程星儿直接一抬手，“别问！问就是因为丑。”
“你，站那。”陈星儿指着一处小角，那角落里地上刻画着细细的纹路，陆知玄看着程星儿把那身月白色的长袍往旁边的小几一放，那身月白色的长袍瞬间便换到了陆知玄的身上。
“这是阵中阵，替换而已，被颜家拿来换衣服了。”程星儿一脸满意的看着陆知玄穿着月白的的长袍，宽大的云袖把他整个人都拉得修长又挺拔。
“挺好看，等会问问这个又没其他特别的阵法。”程星儿点点头，继续给他换衣服。
“这阵法...还能这样用？”陆知玄脸色五彩缤纷，身上一会一个颜色一会一件衣服，已经是服了气的。
“小时候阿漾不肯让颜家姐姐们穿来套去，他也没多少时间跟颜家姐姐们玩，他是家里唯一的男孩，要学的多了去了。为了省时间，画了这个阵中阵，”程星儿笑眯眯的看着陆知玄一身亮蓝的飞鱼服点了点头。
“阿漾自创的阵乱七八遭很多的，他自小便聪明，一般阵法都难不了他。”程星儿手上提着一件火红的长衫，陆知玄看得脸都绿了，“这颜色怎么跟成亲似的。”
程星儿一愣，笑了，“婚服可比这个贵多了。”
两个人在颜家制衣坊笑笑闹闹了半日，当然笑的开心的是程星儿，闹着要走的是陆知玄。
闹玩最后陆知玄还是换了那套月白的的长袍，程星儿盯着他半晌才开口夸他好看。
陆知玄假意笑了笑，不换他怕程星儿让他买以储物袋的衣裳。
“来来来，带你去吃红水特色！”程星儿拉着陆知玄在红水城里游了半日，在阔江边看了落日，最后拉回了客栈。
“阔江边日出也挺好看，不过要早起。明日再走一日，就能进中心城了。”程星儿这一日都是笑眯眯的，整个内城那些个出名的铺面就没有不认识她的。
“不过你究竟来红水城干嘛。”程星儿趴在窗边，支这脸问道。
“原本就没有方向，不过据说九月红水有大浪可以看，想着便来的了。”陆知玄其实出门的时候也想了很久，但是红水大浪也是挺有名的，所以定了先到红水。
“你居然没想过先去琅寰？”程星儿可是在琅寰城呆过的，那里，无一不是美景。
“琅寰值得久住。”陆知玄咧嘴一笑，他当然想去琅寰，琅寰城以六芒为阵建之，分六域而合聚为城，琅寰山有崖可观全貌。就单单这一句就让他想去看看。
“那你预备最后去琅寰？”程星儿眨巴着眼睛，看着陆知玄点头，轻叹道：“琅寰城却是适合久居，好啦，我回去睡了，你想看日出就早点起，红水城房子都不高，基本上屋顶都能看到。”
程星儿丢下这么一句便走了，陆知玄失笑。今天，程星儿才算是把他真的当作是朋友，还真是难得了。
红水城的夜总是伴随着水声，还有隐隐绰绰的水光，不似蓝临倚山傍水的那种嘈杂，而是有一丝清雅的味道。
红水的天空总是广阔又清澈，白日里的云卷云舒，落日后的明月高挂都散发这一种说不出的雅致。
陆知玄原本就这样痴痴的望着那一轮明晃晃的月亮，不想家，只想沉溺在这一缕一缕的悄然中。脑子里却突然跳过那一片莹莹白草丛。
那篇草丛中心，应该站着一个黑袍少年，他会回头看过来，带着温柔的笑容。那双眼睛带着银河，透着淡淡的的情绪，那银河里面，应该全是...什么呢...
不远处的屋顶上，黑衣的少年半躺在那如果夜间使者，一层层的纱衣被换成了墨色沉沉的飞鱼服，可是那一头散漫的长发依旧散漫，三三两两长长短短的发带系过几缕长发也就那么随意的绑在了脑后。
撑着脑袋的手腕上缠着的曜石映着月光轻闪，喉间传来的忽高忽低清浅的音色带着缱倦的味道。
颜川漾垂着眼睛，也懒得看月亮，另一只手上握着一颗泛着月色银芒的珠子，轻轻的转。不知道是感应到了什么，颜川漾抬起头看了看陆知玄发呆的方向，却是轻轻一叹。
手腕反转，那颗月白色的珠子却是散出了一抹荧光没进了月色里。
颜川漾就那么静静的看着那光散出去又散回来，一圈一圈，如波似浪。
陆知玄突然觉得脑子里哪个黑色的人影就那么一点一点的散去了，他的声音，他的长袍，他的墨色发带，他的六芒玉佩，他的笑容就那么散在一片白莹莹的草丛里。
留下的只有程星儿穿着粉色衣裙拉着他回絮船的样子，还有程星儿蹲在白色的草丛漾着一张笑脸给他递草叶的样子。
“...阿漾...？”陆知玄突然觉得自己心脏巨透痛，那目光所及之处，黑袍少年就那么悄然的立在月色里。
少年弯唇一笑，身型一闪便到了陆知玄的眼前。少年薄唇吐出了他的名字，陆知玄只觉得眼睛一热，那眼泪似乎就要奔腾而出，“阿漾！”
心里的疼痛似乎全部都来自眼前的少年，少年却只是笑着穿过窗子，把他笼罩在自己层层黑袍之中，少年轻轻的声音似乎说了些什么，陆知玄有些听不清，少年的声音一点点散尽，黑色的身影也一点点散去，陆知玄终是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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