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将军如遭雷击般呆在原地,他万万没想到赵邦是因为赵访烟才这样做的。
“逆子,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平南将军心都凉了半截,他清清楚楚的记得宁昭聿当初说了什么。
“我不杀你,并不是不可以杀了你。”
平南将军很清楚,宁昭聿轻飘飘说出的那句话并不是开玩笑,淡淡的语气却是满满的杀气,以至于现在想到这句话仍好像是回荡在耳边一样。
宁昭聿那天虽然在帐篷外听到赵邦说的话了,但是现在当着面听到赵邦亲口承认,心中的杀意顿时有点压抑不住了。
赵邦突然感觉浑身冰凉,抬头正好对上宁昭聿的眼神。古井无波,深邃清澈,但是杀意却像实质一样向他袭来,浑身上下如同针扎一样刺痛,甚至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不一会,冷汗就浸透了他的后背。
宁昭聿虽然面无表情,但是拳头紧紧攥着,现在在他眼里,赵邦已经是个死人了。
突然,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一片温柔包裹住,原来赵访烟发现了他的不正常,抓住了他的手。
他看着身边的人儿,眼睛里满是柔情,如一汪清水,能浇灭所有的火气。
宁昭聿发觉自己差点失去了理智,幸好赵访烟及时把他拉了回来。随即反手握住那只小手,给了赵访烟一个温柔的笑容。
赵邦此时感觉压力骤减,整个人如一滩烂泥般彻底瘫在了地上,就算在战场上,也没感觉到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撕的粉碎。
平南将军久经沙场,因此刚才的感觉更加明显,那是不加任何掩饰的杀意,他知道宁昭聿真的想杀了赵邦,顿时有了胆寒的感觉,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心里暗暗发苦,都是同一辈的人,为何如此的天差地别,一个顶天立地,一个瘫如死狗,本是将门之家,为何自己养了一个这么不争气的儿子。
“太子殿下。”平南将军唤了一声。
宁昭聿转身看向平南将军。
扑通一声,这个曾经威震沙场的将军,此刻重重的跪在了宁昭聿的面前。
“爹!”赵邦震惊的喊了一声。他后悔了,从他放火那一刻到现在,第一次感觉到后悔了。
面前跪在地上的这个人,是他从小的偶像,在他心里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只要有父亲在,他就不怕,就连被宁昭聿俘虏的时候,他都没有真正的害怕。
现在却因为他,这么高傲的一个人,此刻放下了所有的尊严。
“平南将军你这是干什么,赶快起来。”宁昭聿赶忙去扶他,但是平南将军垂着手低着头,就是不起来。
“太子殿下,我知道不孝子赵邦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我也知道军法严明按律当斩,但我活了大半辈子,只有这一个儿子,我愿意代替他承担所有的罪责,用我的命,换他的命!”平南将军用恳求的语气说道。
赵访烟见此情形,心中顿感悲哀,不忍心的转过头去,此刻她必须站在宁昭聿身后,无论他做什么决定,自己必须要支持他。
宁昭聿走到平南将军身侧半跪着蹲下,扶着他的肩膀,苦笑着说:“平南将军你可折煞我了,我十分敬重您,怎么会要你的命呢,你先起来,咱们有话好说,如果我要杀赵邦,还会等到现在吗?”
平南将军怔怔的看着宁昭聿,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太子的意思是?”
“您先起来,我饶他一命。”宁昭聿笑着说。
赵邦此刻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宁昭聿居然不杀他?
宁昭聿走到牢房前面,看着赵邦说:“你记住,我饶你一命,是因为当初在赵国宫门前,将军挡在我的身前保护我,我还他这个恩,从此两不相欠,但是我有一个条件。”说着转身看向平南将军。
平南将军一拱手,“太子请讲。”
“赵邦回去以后,永远不得踏入宁国半步,若我在宁国见到他,定杀不饶。”这句话语气平缓却又威严,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平南将军连忙行礼道:“太子放心,他永远不会出现在宁国,从今以后,老夫绝不让犬子踏出赵国一步,如有违反,我先废了他。”
宁昭聿又问赵邦:“赵公子还有什么话要说吗,还是对我说的话有何看法?”
赵邦看了赵访烟一眼,刚才那实质一般的杀气压的他喘不过气来,然而宁昭聿却因为赵访烟瞬间春暖花开了。
他知道自己再也不该有非分之想了,此刻她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而他是刚捡回一条命的阶下囚,面对宁昭聿,他也没有了一丁点比较的勇气。
“没有看法,赵邦谢太子不杀之恩,从今以后定当严于律己,安分做人。”赵邦很诚恳没有任何敷衍的说道。
赵访烟看着宁昭聿,他知道,宁昭聿完全可以杀了赵邦,就算是出于军法,也毫无不妥之处,还平南将军恩情也只是个说法,当初俘虏了他们,但是没有为难,已经是两不相欠了。
他现在放了赵邦,只是不想让赵访烟觉得赵邦是因为她而死,心里难受而已。这些赵访烟都清楚,只是看在眼里,感动留在心里,她默默地走到宁昭聿身边,拉着他的手,用力的握了握,有些话不必明说,心里就已经明了。
宁昭聿看了看赵访烟,温柔的笑了笑。赵访烟也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
宁昭聿命狱卒打开牢门,带赵邦下去梳洗换衣,又对平南将军说道:“赵将军既然来了,就多留两天,一是两国之间连亲之后,要多加走动增进感情才好,二是赵将军也算是烟儿的娘家人,自然要好好款待,让我们也尽一尽地主之谊。”
平南将军听宁昭聿如此说,也不好拒绝,便拱手行礼道:“就依太子所言,只是要多加叨扰了。”
不多时,赵邦换好衣服,此时看上去又和以前的翩翩公子没啥两样,只是眼睛里少了很多光彩。
一行人又前去见过宁王,寒暄几句之后便安排平南将军父子住下。
这时宁王叫住宁昭聿:“聿儿留一下,寡人有话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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