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鸿彦仔细打量姜樱一遍,
“你倒嘴硬,右脚不可使力,不可着地。”
说罢也翻身上马,帮着程卓追赶追云去了。
姜良柏却被萧鸿彦这话惊的不轻,忙扶着姜樱坐在地上。
转念又想到地上寒凉,莹莹一个姑娘家,就这么坐在地上对身子不好。
可今日跑马,他根本未曾穿披风。
正焦急间,一件白色大氅递了过来。
萧鸿轩正色道:
“这会儿不是客气的时候,三小姐脚上还不知道伤势如何,快些铺在她身下。”
姜良柏只得谢过萧鸿轩,将那大氅铺在一旁,又扶着姜樱坐了上去。
姜樱看着那白色青竹暗纹的大氅,感激的对萧鸿轩笑了笑。
只把萧鸿轩看的一怔。
那张莹白细腻的小脸此刻更见苍白,却失了以往的莹润光泽。
那双映着清泉般的眼睛,有些泛红。
里面那泓泉水仿佛随时就会满溢出来一样。
那眼中有感谢,有担心,还有不容忽视的坚强。
只有那张娇嫩如花瓣一般的小嘴儿,被雪白的肤色和漆黑的双眸,衬托的愈发显得粉嫩。
嘴边两个甜甜的梨涡儿,如昙花一现。
随着那仓促的笑容消失了。
萧鸿彦被那明明脆弱,却强作无事的眼神击中,他只觉得心中一悸。
姜良柏已经开始轻轻地端起她受伤的右足,试图检查她的伤势。
周安歌在后面抱住她。萧鸿玺站在姜良柏身后。
宋妙华也蹲身在一旁。
他与宋元烨为着避嫌,不好离得太近。
也许她伤的并不重,只是娇养惯了,一点点的小擦伤,也能让她们这些娇女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儿,就像妙华一样。。。
*
却听见周安歌的抽气儿声,紧跟着是萧鸿玺略显凝重的声音,
“红肿的这般厉害,想来伤的不轻。
还是不要轻易挪动了。
良柏,这样不行。
你先送表妹回去,我也即刻回去请御医去承恩侯府。
我们兵分两路。。。”
“不行!
三哥哥,我想等追云回来。
我没事,我不会挪动的。
等追云回来,我们带着追云一起回去。”
周安歌有些哽咽道:
“莹莹,你听话。
先回府去治伤要紧,我替你在这等着追云。
等三殿下把追云带回来,我送她去承恩侯府。”
姜樱只一味求着,
“我就再等一会儿,再等一小会儿。
若追云还没回来,我就跟三哥哥回府去。”
*
宋妙华看着姜樱身下那白色大氅,帮着求情道:
“就让樱姐儿再等一会儿吧,免得她回府治伤也不安心。”
姜樱很是诧异地看宋妙华一眼,却并不领情。
她着实担心追云,刚才听着追云喘气声音颇大,好像呼吸困难是的。
她不亲眼看见追云到底怎么了,再不能放心的。
姜良柏也不理宋妙华这话,不再理会姜樱的反抗,伸手把姜樱抱起来。
一手托着姜樱的背,一手托在姜樱的腿弯处,小心的避开姜樱的右脚。
萧鸿玺把萧鸿轩的大氅盖在姜樱身上,姜良柏大步往回走去。
姜樱扭着头朝着追云跑远的方向看,口中道:
“三哥哥。。。”
路过萧鸿轩的时候,他终于看清楚了姜樱受伤的右脚。
脚踝处高高的鼓着,小巧的纤足上穿着一只白袜。
那三梭布白绫袜雪白雪白的,袜口处还用金色和宝蓝色二色丝线绣着云纹。
更衬得那脚脖子纤细可爱。
*
她的确伤的不轻,可她还是那一副强作淡定的表情。
只是这回儿鼻子尖儿都有些红红的,不知道是急的还是疼的。
她这般强自忍耐,心性不可说不坚韧了。
正是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
是程卓和萧鸿彦两人,把追云带回来了。
追云喘气如牛,但不似方才那般狂躁。
竟然能跟着两人的马,一路踢踏而来。
萧鸿彦一眼瞧见姜樱肿的粽子般的脚脖子。
再抬头看向那粽子的主人的脸。
发鬓散乱,樱粉色的绸带和几缕凌乱的发丝一起在那小脸上抚动。
萧鸿彦一眼带过那红红的鼻子和紧紧抿着的唇瓣。
走过去扯一把那白色的大氅,把姜樱的脚遮住。
这才抬头对上那双透着焦急的眼睛,
“追云也受了些伤,背上插了两只细针。
程卓看过了,针上可能有毒。”
一听这话,姜樱的眼泪就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
她心疼的不得了!
她真的最看不得这些善良且通人性的动物被伤害。
他们又有什么错呢?
他们什么都不懂,他们只是动物啊!
萧鸿彦有些无奈。
他真的搞不懂这个姜三小姐,搞不懂这个十岁的小姑娘。
她自己先是被惊了的马颠簸一路,又毫不犹豫地松开双手,任由自己被甩飞。
要知道被惊马甩飞,是会死的。
可能被摔死,也可能被惊马踩踏致死。
就是不死也可能摔个残疾。
他不知道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哪里来的胆量和决断。
竟然没有片刻犹豫地听取了程卓的建议。
而且是在那样危急的情形下。
虽然姜良柏接住了她,但是不知道是被马儿颠的,还是被甩出去的过程中碰到了哪里。
她的右脚一看就伤的不轻,很可能伤到了骨头。
可她却一声都没有哭,自己一旦安全。
除了安慰关心自己的人,就是担心自己的马。
如果说受了她爹姜兆烈的影响,她也爱马,这倒是说得过去。
可是她自己疼的时候都没哭,这会儿不过是听说马可能中了毒,她就哭的这么伤心欲绝。。。
马是通人性,对于将士而言,马更是作战的伙伴。
可说到底,马毕竟不是人,是畜生。
就算行军作战,倘若断了粮草,也只能迫不得已杀马为食的。
他想不通,这样一个娇娇的小姑娘,如何就对马这般情深义重了?
*
做此想的又何止萧鸿彦一人?
萧鸿轩也露出深思表情。
若说是后宅女子心软爱哭,可她自己伤的那么重,她方才都忍住了。
若说是她对马有特殊感情,他更不能理解。
她,到底是心性坚韧,还是故意作态?姜良柏却没空想这么多,他见妹妹如此伤心,心里难受的紧。
不停地哄着,
“追云这不是回来了吗?
我们先回府,也好请了人来给追云好生瞧一瞧,可好?”
姜樱很想回答,但她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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