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冬继续问:“除此之外,你还能记起什么?”
陆雲参略微思忖了片刻后,略微有些失望,想必是想不起与师父有关的其他事情,缓缓道:“师父行踪不定,来定州授我几招剑法后就会离开,经过些时日又回来,再如此反复,我能记起来的委实有限,只记得当时在给心儿取名字的时候,师父说他的孙女也如心儿一般大....”
“你师父那时可曾佩剑?”
陆雲参摇头:“不曾,我从未见他佩过剑!”
程冬忽然站起身,神情严肃,对陆雲参认真道:“这样,你将他授予的剑法耍于我看看!是不是他我一看便知。”
陆雲参起身拿起自己许久不曾用过的长剑,横放在手中低头看了好一会儿,最终擦剑出鞘,在庭院中舞了起来。
程冬是李荣的徒弟,李荣又曾许韬并肩闯荡江湖,他的两位的徒弟许韬自然也是熟知的,知道李荣将自己的这两位弟子视作亲子对待,故对程家兄弟也比较看重,后来李荣参军参战,被西夏所俘,最终安于西夏殁于西夏。
李荣被俘后,程冬曾至汴京找到许韬,希望许韬设法救出李荣,两人还在合计的时候,便收到李荣的来信,大意是让许韬劝说程冬不要去救他,他在西夏并未遭到任何非人的待遇,并且打算以后便定在西夏了,拜于野利门下。
程冬最终放弃了营救师父的想法,他尊重师父的决定,于是便呆在汴京陪弟弟程棋,顺便与许韬谈道论剑,偶尔外出游历,继续他的江湖生活,甚至那时候弟弟程棋读书的费用多半费用由许韬所付,因这种种际缘,莫要说许韬的剑法招式,就是别人稍微说一个特点,程冬便能判断出是不是许韬。
陆雲参舞完剑提剑站在庭院中间,院里院外繁盛的夏树因剑风摇动着枝叶,飒飒响着,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程冬坐在桌前朝陆雲参望去,一瞬间仿若时光倒退一般,倒回到他少年之时初次见许韬的那个晨间,那时他看到了一黑一白两个矫健风流的身影在搏斗。
他抱着饿晕的弟弟穿梭在一片竹林里寻找可以进食的东西,走至一处被一阵迎面而来的一阵狂风击倒,他护住弟弟滚落至一边的斜坡底,扒拉完头上的杂草抬头看去,正看到一红一白两个身影在半空中激斗,吓得他立即缩回头,静静的趴在那里不敢再动一下,但是心里又非常焦急,担心晕昏迷不醒的弟弟!
头顶的风带着树叶飒飒作响,携风而落的树叶划过他抱着头的手,有一丝丝的疼,双剑相击的声音一下一下打在他因弟弟本就焦急的心上,让他觉得自己此刻好似趴在火腿上被炙烤着。
趴在地上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担心焦虑的心战胜了胆怯,他一把抱起弟弟躬身朝后退了几步,然后转身撒腿疯跑。
打斗的两人注意到了林间的动静,立即停下手追了过来,红衣人率先追到他,一把将他提及,转至面前,看到他脏兮兮的脸笑道:“你误打误撞闯入我们练武的地方,没伤到吧?!”
白衣人随即赶到,站在红衣人身后指着小程冬怀里昏迷的孩子,缓缓问:“他睡着了?”
程冬那时候为保护弟弟可以说是无所不能,打起架来不要命,当时只有十岁的他,遇到这两不明身份看上去还很厉害的人,心里虽然害怕,但是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露怯,一旦露怯弟弟和他都会有危险,所以自己一定要先狠起来凶起来,这样他们才不会小看自己,也就不会轻易伤害自己。
两人都问了他问题,但是他狠狠的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别过头生气的说:“不告诉你们!”
他被红衣人提拎在手中,瘦弱的身躯傲娇的扑腾着,引得红衣人笑了一声。
白衣人不见小程冬回答自己的问题,一直皱眉看着他怀里面色苍白的小孩,片刻后突然上前伸手将小孩抱在自己的怀里,探了探鼻息,然后抱着小孩转身跑了。
红衣人提着喊声惊人且扑腾的更厉害的程冬立即跟了上去,他追上白衣人立即问:“许兄这是何意,抢孩子吗?”
白衣人迅速白了红衣人一眼,解释道:“抢孩子这事真不真我不知,我只知这孩子若还不去就医,小命难保.....脸色都这样了何兄难道看不出来?!”
红衣人闻言脸色一变,惊道:“可是有什么病?”
此时被他踢在手里的程冬忽然大声哭道:“我们已经很久没吃过饭了,弟弟是饿晕的!求两位大侠救救我弟弟!”说完自己也晕了过去......
后来红衣人收他兄弟二人为徒弟,再后来他也才得知,他在那次所遇,是许韬与何煦之间的最后一次对决,那时许韬之妻早已生下两位公子,最小的公子也已三岁,对决之后,许韬便回到钧州老家专心经营瓷器家业,何煦带着两位徒弟继续走南闯北。
陆雲参走到程冬面前试探的问:“怎样程前辈?可曾熟悉?”
程冬轻轻笑了一声:“是了,没错!是他!”
“我师父真的兴许?”陆雲参神情愉悦起来。
程冬示意陆雲参坐下,笑道:“不仅如此,你的师父在江湖上的名望可不是一般的大!”
陆雲参双眼放光,凑近问:“到底是谁?”
“剑客许韬!”程冬看着陆雲参,笑着一字一句的将这个四个字说了出来。
陆雲参闻言先是激动后是高兴最后变得悲痛起来,起身朝着西南的方向跪下,哽咽道:“师父,请受徒儿一拜!”说完躬身一拜。
此时文清禾端着已经熬好的药走了过来,见陆雲参跪在地上跪拜天地,看了一眼程冬,道:“陆大哥你不要理会师父的无理要求!”
程冬缓缓道:“丫头你不懂千万别乱说,雲参这是在跪拜他的师父!”
文清禾看了陆雲参面前空无一人的地方,笑道:“拜天地为师?”
陆雲参起身,还红着眼睛,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看着文清禾缓缓道:“姑娘,陆某至今才得知,自己的师父便是剑客许韬!”
“什...什么?陆大哥的师父是爷爷?”文清禾觉得很是不可思议,但更多的是惊喜,世界真大,世界也很小。
“真好啊陆大哥....不对,这辈分有点问题,不过没关系,心儿姑娘的名字还是爷爷取的呢,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
之后的将近两月的时间里,文清禾与江艽呆在陆宅静养身体,很少外出,两人的感情也比之前更加真切和深厚。
霍义行因心中挂念妻子韩书昱,一刻也闲不下来,除了日常练习棍法刀法之外,其余时间便不停的做家务,霍义行觉得这样可以让自己暂时不去想昱儿,心里可得片刻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