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公子的药里乱加计量,让他的病时好时坏,为了达到你的目的,你就这样摧残他的身体。你知道吗,就算公子痊愈了,他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健康了!”
枔子厉声质问,但沉取却发出一声邪笑。
“不好意思啊大夫,本官不懂医,本官只知那孩子是涞侯的心头肉,让这块心头肉一直病着就能控制住涞侯。
不过,让本官没有想到的是,只是去了趟丙贝城,回来就见公子能下地走动,还跑去救那个叛徒汐峰谷,大夫给的这个惊喜还真是叫本官心惊肉跳!”
沉取说着,用手中的剑隔着剑鞘,拍了拍枔子白嫩的脸,“遗憾的是,大夫没能完全医好他,要不涞侯见了巴凡也不会那么心花怒放了!”
“作为臣子,你怎么能这样出卖自己的主子还有虹王!”
枔子白皙的脸因为愤怒有些微微泛红,“啪”的一声,他感到自己的左脸颊上一阵灼痛。
沉取的剑鞘狠狠地抽在了枔子的左脸上,刚才还微红的脸颊上出现了鲜红的血印。
一股血腥味充斥枔子的口腔,红色的液体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
强大的冲击力让枔子的头歪在了一边,但很快又被沉取的剑鞘拨了回来。
“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医师,竟敢这样质问本官,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及言行!要不然你那漂亮的脸蛋儿就要开花了。”
沉取的恐吓并未吓到枔子,相反,换来了他更加愤怒及嫌恶的目光。
“你是不是尭国人?”沉取又在枔子眼前晃了晃手中的药方,“这药方可是尭国那位传说中的神医所写,药方也一直收藏在尭国王室手里,从未外传过。绝不会是你能写出来的东西!
还有那个巴凡,恐怕连尭国的医官们都鲜有知晓,更别提你一个虹国的小鬼。可你却知道它的功效,还知道能用什么药草替代它。本官怎么想也想不出这其中原由!”
沉取说着,将脸凑过来,直视着枔子,“你到底是什么人?跟尭国又有什么关系?”
“枔子只是被涞侯强征进来的医师,碰巧写出了方子而已”,枔子岔开了话题,“倒是大人您,跟尭国有什么关系,宁可卖主卖国,也要把他们放进涞洲?”
被沉取这么一问,连枔子自己也心生疑窦,他不记得自己是在他父亲的哪本医书中看到过这种疫病。但此时他不愿细想,和沉取说话让他感到极其厌恶。
沉取盯着枔子又看了片刻,之后剑鞘离开了枔子的脸。站起身来的他捋了捋自己的胡须,一股夹杂着失望的轻蔑之色浮出了水面。
“本以为你和尭国的贵族有什么关联,看来是本官想多了。看在你勇气可嘉的份儿上,本官就告诉你,人只要想在这世上活着,就要好好利用手里的资源。
连你们这些贱民都知道这涞侯不可靠,都要起来反抗他,难道我们这些天天在他身边做事的人会不明白吗?
放眼望去,如今的虹国又有哪个居上位者是可靠的?你想说那个连出身都疑团重重的新王吗?他恐怕比涞侯还不可靠。你觉得会有谁愿意,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及未来堵在这种人身上?”
枔子霎时面如槁木,愤怒、酸楚、无奈之情混杂在一起。他下意识地望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捉音草。
“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作为一介贱民,你能知道这么多不该知道的事,就算是死也该感到满足了!”
沉取邪笑了一下,从剑鞘中拔出了明晃晃的剑,枔子脸上的惊愕还未退去,就感到自己的左手手腕处传来了撕裂般的疼痛。
捉音草被沉取的剑砍了下来,无数带血的细丝也从宿主的身体中抽离出来。
被摔在地上的捉音草,犹如脱离了生命之水的鱼儿般,在不停地扭动着自己的身体,嗅到从枔子手腕处滴下的血味后欲爬过去,却被沉取的剑从上到下贯穿了身体,枔子也痛得大叫了一声。
难道是捉音草跟自己的身体同化了吗?为什么自己也感到身体像是被贯穿了一样的痛感?
被疼痛侵袭的枔子,一边想着一边无力地滑下了身子,但两边的侍卫马上就把他拽了起来。
捉音草在激烈地晃动了几下之后就不再动弹,不一会儿就化成了一滩暗红的的血水。
“这到底是植物还是虫子?真叫人恶心!看你刚才一直在对着这个讲话,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
沉取拿起了剑,恶狠狠地指向了枔子,“直觉告诉本官,你是一个危险的家伙,绝不能留你!”
此刻,枔子的心“碰碰”跳着,像是要冲破他的胸膛跳出来一般。紧张、恐惧迅速占据了还没有从剧烈疼痛中挣脱出来的身体,难道刚才和玹羽的通话都被眼前这个男人听到了吗?
如果真是这样……
枔子的脑中乱作一团,当他意识到自己的生命正在受到威胁,已经处于绝境之中,沉取的剑已经向他刺了过来。
我就要被杀死在这里了吗?无数念头此时闪现在枔子脑中,但却没有一个能帮他摆脱困境。
“枔子大夫,您在屋里吗?公子醒了,吵着要见大夫,洲侯大人也在公子那儿等着您呢。”
如一缕阳光般的少年声,从屋外传了进来,化作一只无形的手,阻止住了沉取的剑锋。一张黝黑阳光的脸也浮现在了枔子脑海中。
沉取放下手中的剑,盯着枔子沉默了片刻,接着蹲下身来,用手抬起了枔子苍白的脸。
“你的运气不错,居然被那个你痛恨的涞侯给救了,不过之后你还能不能活下来,就要靠你自己了。
明天尭国的大军就会杀到游康城,如果现在你死了,公子大概又会惊扰到涞侯,到时候恐怕会影响本官的计划,所以还得请你好好地活着去安慰一下小公子。”
沉取一边压低声音,一边用力地掐住了枔子柔嫩的下巴:“但是请大夫记得,不要跟别人说多余的话,因为本官都听得见!本官随时都可以要了你的命!”
枔子有气无力地回了站在屋外的少年一声,刚才挟持他的人都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枔子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打开了屋门。
桧立正站在门口,一脸担心地提着一个灯笼望着他。
身上的疼痛还未消失,枔子一个趔趄倒了下去,桧立赶紧上前扶住了他。
“谢谢你,救了我……”
“我刚才看到洲相带着几个侍卫鬼鬼祟祟的样子,就跟了过去……”桧立说着,往四周看了一下,“觉得被那几个侍卫夹在中间的很像是大夫,而且大夫又出去这么久没有回来,所以……”
“你的判断很正确,刚才真以为自己会死掉……”
因为疼痛,枔子的声音几不可闻,脸上流下了豆大的汗珠。
“大夫,你这脸是怎么了?还有这手腕,全是血啊!”
枔子没有回答,而是闭上了双眼。
桧立见状,赶紧将枔子扶进了岁兆的住处。他隐隐感到,此刻只有他的小主人能保护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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