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走不动啦!”
梳着两个桃色发辫的小女孩大声叫嚷着,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从她背后背着的竹篮中掉落出一只秀色可餐的云果。
一个一头绿发的少年走了过来,捡起落在地上的果子,装进了自己的背篮中。
“谁叫你採那么多果子啊,早就告诉过你背不动的,真是个傻丫头!”
“苾子才不是傻丫头呢!娘病了说要吃水果的嘛,当然是越多越好。”
说着,女孩睁着一双水蓝色的大眼睛,朝着少年伸出了一双小手。
“就知道你会走不动,才不想带你来的,结果又要人家背。
如果是为了娘,那就有点诚意,自己把果子背回去,不要总想依赖别人。”
“玹羽哥是笨蛋!苾子走不动了嘛,就是要你背嘛!”
女孩撅着樱桃小嘴,紧紧地拽住少年的衣角不放。两条小腿蹬来踹去,耍起小性子来。
少年抓了抓头发,瞥了一眼女孩,道:“那好吧,我来背你。”
就当女孩松手的那一瞬,少年猛地向前一窜,然后朝着背后的女孩做了个鬼脸:“傻丫头,我说什么你都信!想要我背就赶快过来抓我啊。”
说着,少年一边不时回头挑逗,一边朝前小跑而去。
受到愚弄的女孩涨红了小脸,像上满发条的洋娃娃一样,立马站了起来,开始追逐少年。
沉浸在捉弄妹妹的愉悦中的少年,看到前方那个一头青发少年的背影,不觉立马收起了自己的笑脸。
“怎么了枔子?发现狼群了吗?”
“不。”
青发少年摇了摇头,用手指了指前方那些带着血迹的草丛。
玹羽警觉地超前走过去,草丛中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尸体。
玹羽将手放在一具尸体的鼻前。
“他们已经死了。”青发少年说道,显然早已确认过了。
“这些家伙是从哪里来的?”
绿发少年露出一脸嫌恶,转身捂住了刚刚追上他的妹妹的眼睛。
女孩不满地挣扎着,想要撤掉挡在眼前的手。
“看样子是被人追杀的吧。”
一个清亮的男声传了过来,两兄弟抬头望去,一头浅蓝色的长发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爹,你怎么来啦?”
青发少年开心地跑了过去,但是他的父亲却转过身,警觉地注视着四周。
见状,少年也赶紧停下脚步,屏住了呼吸。
“看来不只是我觉得这里血味重,还有更喜欢这味道的家伙要来了。”
“是那个喜欢吃人的穷奇吗?”
玹羽说着,将女孩交给了枔子,自己则一脸兴奋地跑到了敬出前面,一把抽出了佩剑。
女孩还未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就听见如犬吠一样的野兽叫声。
她抬头寻声望去,就看见刚才还和她追逐嬉闹的绿发哥哥已经腾空跃起,将手中的剑朝着一头突然出现的异兽身上劈了下去。
又一声吼叫,异兽张开了那对巨大漆黑如墨的翅膀,强烈的气流变化顿时让少年失去了平衡。
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身体的当儿口,异兽那对金黄色的犄角,已经将少年整个人都顶了回去。
女孩吓得尖叫了一声,一旁的枔子赶紧将女孩楼进怀中。
此时敬出已经来到他们身前,将两个孩子挡在了身后。
向后翻了几个跟头,平安落地的玹羽,毫无挫败地再次提剑,朝着面前的庞然大物冲了过去,却被对方如猎豹一般的利爪弹了回来。
霎时一条绿色的藤鞭飞过,犹如缓冲带一样,横在了玹羽身后,让他快速减慢了速度。
同时从藤鞭上又快速生出无数分枝,一齐冲向了异兽并成功将它紧紧缠绕。
被束缚住的异兽拼命挣扎想要挣脱,巨大的力量将藤鞭另一头的枔子向前拽出了老远。
“枔子哥哥!”
女孩吓得哭了起来,此时一只温柔又温暖的手轻轻抚上了女孩的额头,让她瞬间平静了下来。
女孩抬起泪眼,看到的是父亲那张温柔又平静的脸。
“不用怕,苾子,马上就会结束的。”
敬出说完,转过身朝着异兽的方向,向空中抛出了无数小种子。
种子一边下落一边开始悉数自爆,下一秒异兽周身已被雾气所笼罩。
一直奋力挣扎的异兽,瞬间变得安静下来,在草丛中来回横扫着长满鳞片,像蜥蜴一样的尾巴,犹如一只在向主人撒娇的小狗一样。
如猛虎一般的脑袋不断在地上蹭着,那对巨大的翅膀也不知什么时候,紧紧地收了回去。
枔子放开了藤鞭,重获自由的异兽就像被驯化一般,照着人们所希望的那样退去了。
“没事了。”
温柔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一直抱着父亲大腿的女孩也再次抬起头。
这次,她不仅看到了父亲的笑脸,还有向她跑过来的两个哥哥的身影。
“我们回家吧,母亲一定等急了。”枔子对着女孩说道。
“快点啊!我不是说过,你追上我就背你的吗?”一旁的玹羽又开始跑了起来。
女孩也朝前奔跑着,但他前方亲人的背影却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了……
“……等等我!等等我!”
苾子心中着急,但她却停了下来。
她发现自己现在正站在荆清阁门口,母亲昔庭正在向她挥手告别。
“娘,你什么时候回来?”
苾子问道,昔庭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道:“很快,你哥哥那边稳定了,娘就会回来了。”
说完,昔庭将视线转向了站在苾子身边的敬出。
两人相视一阵无语,突然,昔庭快步来到敬出跟前,踮起脚尖,飞快在他嘴唇上啄了一下。
如恶作剧一般,昔庭又快速离开了敬出,朝他微微一笑。
敬出似乎僵了一下,他看了旁边的苾子一眼,似乎有些羞涩。
但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女儿早已看到了一切。
像是认命一般,敬出又将视线转回了昔庭身上,眼神中竟是不舍与担忧,而更多的应该是爱恋。
苾子看着这一切,不由得心痛起来。
是什么时候,母亲离世的消息传到了妖林,她已经记不得了。
只记得那之后父亲更加沉默了,几乎整日把自己关在房中。直到虹国那个最高贵的女人出现在妖林中,苾子才见父亲出来。
他们似乎早就相识,那张脸,他们谈完话敬出的那张脸。
苾子从未见过父亲那样悲伤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