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是恐惧的催化剂,冉鹏飞面前的烛光熄灭了,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他已经失去了时间的概念,而且越是清醒,痛苦就越是加深。令人作呕的饭菜已经被一扫而空,这就是饥饿的力量,冉鹏飞的口中布满血泡,连吞咽一下都十分吃力。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又出现了一盏晃晃悠悠的煤油灯,那个大汉的酒气更加浓烈。
“哎呦,像你这种富家大少爷,也吃得下这种饭?”
大汉轻蔑的笑着,一脚踢开了冉鹏飞吃剩下的空盘子,一顿新的饭菜摆放在他的面前。冉鹏飞没有动,而是费力的抬头看着大汉。
“我家人知道了?”颤巍巍的声音气若游丝。
“当然,要不我留着你干吗?”大汉悻悻的说着,重新点燃了一支蜡烛。
“那他们……”
“够小心,也够狡猾。”大汉掏出腰间的酒壶,喝了几口:“你那枚手表应该价值不菲吧?可惜了,本想换点钱,谁知道你们家人不见兔子不撒鹰,我只能拿这个东西来证明你在我手上,但又怕中了什么套子,所以只能舍了,不过我会变本加厉的要回来!”
大汉的生气的表情很可怖,他把酒壶重重的砸在了囚禁冉鹏飞的木箱上。
“那他们……”
冉鹏飞的话又被打断。
“得让你多受几天罪了。”大汉接着点起了旱烟:“我没有动作,他们就得着急,那就让他们急一急吧。人一着急就会失去理智,到时候什么事情都好谈,谁让你家人都这么精明呢?你也多享受几天,这种机会恐怕你一辈子也不会有,不是吗?”
“你……”
冉鹏飞的力气耗尽了,他用仅有的一只手拿起地上的碗大口的喝水,血液夹在水中一同下咽,腥味难忍,可他却只能忍受,并且需要克服吞咽时的痛楚。接着便是那些饭菜,酸酸的味道已经发酵出来,冉鹏飞屏住呼吸,如果说酸臭味中为什么多了一丝的咸和苦,那是因为他的眼泪顺着脸颊流进了嘴里。
“呵呵呵……哈哈哈……”
笑声随着大汉的身影远去,仓库里又是黑暗与孤独相伴的恐惧和无助。
每一秒都如此漫长,饥饿只是初级的痛苦,口渴则更深一层,然而却远不止这些,被束缚的身体已经开始僵硬,血液似乎传递不到那些角落,那些污秽的排泄物在木箱中紧紧包裹着自己的躯体,露出的部分承受疼痛,隐藏的部分忍受瘙痒,蛆虫好像已布满全身,在木箱中为所欲为的啃噬着冉鹏飞的皮肤。痛苦的极致在于他的意识,也许死亡才是最好的解脱,可矛盾的却是希望,寄于家人那一点点渺茫的希望……
在这之后,冉鹏飞唯一的感觉就是自己还活着,仅仅是活着。他只能从见到大汉的次数来判断时间,大汉的话越来越少,可脾气却越来越差,或许是遇到了一些阻力,而这些怨气也全部发泄到了冉鹏飞的身上。死灰一般的思绪和求生的基本反射在胶着的较量,那一点点希望总是可以左右生与死的天平。大汉又来了,他的脸色很阴郁,一句话都没有说,点了一支蜡烛,放下些吃的喝的转身便走,临走时他又将酒瓶就重重的摔在了木箱上,嘴里不知用方言嘀嘀咕咕的咒骂着什么。
大汉走之后,冉鹏飞闻到了一阵白酒的浓香,这也是他这段时间以来闻到的最好闻的气味,享受了片刻,他微薄的意识提醒着他,箱子上面的那瓶白酒在渗漏,从最开始的浓香已经转换为针刺般的疼痛,一些酒精已经淋落到箱子里被饱受摧残的躯体上,剧痛像一颗颗的炸弹在奇痒难耐中不断爆炸,冉鹏飞感觉自己已经皮开肉绽。渗出的酒已经缓缓流到地上,并在他眼前逐渐蔓延,身心的折磨让冉鹏飞开始麻木,他盯着地板上的酒水,羡慕他们的自由,直到光线的增强,那些残余的酒已经围住了即将燃尽的蜡烛。
那一瞬间,冉鹏飞的眼睛瞪大了,解脱与恐慌混杂着冲击他的心,而他却无力抗争。蜡烛的火苗在最后一刹那变成了一条火舌,它终于可以与酒精疯狂共舞,顺着地面攀登到木箱之上,炙烤的感觉渐渐袭来,但浓烟已经让冉鹏飞无法呼吸。这样的结局,冉鹏飞都没有预料到,让他感同身受的是绝望的痛苦、囚禁的挣扎,而此时他仿佛看到希望和死亡一同在烈焰中化为灰烬,想喊也喊不出来……
冉鹏飞醒了,没有任何意外的还是在自己的床上,他掀开被子查看自己的每一寸皮肤,那种瘙痒和被啃噬的感觉还久久不能忘却。天已大亮,他没有收到谢文瑜熟悉的信息,他已辞职,再也不用谢文瑜去提醒他迟到了多久。叶志超的信息倒是来了,一串地址并且标注好了乘车的线路,他才想起今天下午2:00还有个重要的约会。
“哎呦妈呀,憋死我了!”
一阵声音传来,冉鹏飞突然感觉浑身发冷,因为那个声音带着很重的方言口音。
“你可真是急性子……”白川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冉鹏飞呆坐在床上,前言的虚空之中划开了一条裂隙,一张半透明的脸钻了出来。
“幸会!有缘人,我是杜建龙!”
粗狂的声音在卧室中环绕,冉鹏飞看清了那张脸,古铜色的皮肤、乌黑的络腮胡,笑起来更加显得狰狞可怕。
“啊……”
刚叫出一半声音,冉鹏飞看到了怒目圆睁的陆朝红。
“我的个天!你吓死我啊!”
杜建龙倒是反被惊了一下,而他的嗓门则自带着几分咆哮感,让人不寒而栗。
“建龙……建龙大哥?”冉鹏飞弱弱的问道。
“哎呦!还挺有教养,川儿?红儿?这小子都知道了吧?”杜建龙说着,身体已经慢慢出现,那件衣服更是勾起了冉鹏飞惊悚的回忆。
“这个嘛……”白川一脸无辜的现身出来。
“都怪你磨磨唧唧的!”陆朝红瞪了白川一眼:“建龙大哥,你也看见了,这小子没事就大呼小叫,白川怕把他吓出个三长两短,这不就……”
“这怂货!”杜建龙看着冉鹏飞摇了摇头:“让我先活动活动,晚上再说。”
杜建龙消失了,白川和陆朝红也不见了,冉鹏飞的嘴张的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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