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一点,杜穆儒接到邹佑生的电话,得知周湘龙涉嫌昨晚发生在警察局的红党劫狱大案,惊得半晌无语。
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后,杜穆儒从办公桌上拿起一个黄色的电话簿,找到保安三团团长办公室的号码,立即拨打过去。
电话接通后,杜穆儒刚刚报上姓名,对方却“啪”地挂断了电话。
杜穆儒再次拨号,听筒里却只传来刺耳的忙音——显然,崔勇刚根本不想接他电话,所以干脆取下了话筒……
杜穆儒本来根本不相信周湘龙会去劫狱,但见崔勇刚如此态度,心里不免有点忐忑了:若没有真凭实据,保安团肯定不敢擅自拘押一个警察局侦缉大队副大队长,崔勇刚也断然不至于对他这个县政府秘书如此无礼。
于是,他决定亲自去保安三团找找崔勇刚……
十几分钟后,杜穆儒驾驶一台福特车,心急火燎地赶到了保安三团,却在团部办公楼门口被站岗的卫兵拦住了。
卫兵看了一下他的证件后,向他敬了一个军礼,说:“长官,对不起!刚刚岗亭接到长官办公室电话,说崔团长正在督办重案,今日概不会客!”
杜穆儒知道这是崔勇刚专门针对他的“挡客令”,心里更加确信周湘龙犯了大事,额头上的冷汗一股股地冒了出来……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来到特务连营区找邹佑生。
邹佑生倒没有回避他,很客气地将他迎进营房,在他的连长办公室坐下后,对杜穆儒说:“杜秘书,我知道你是为你小舅子的事情来的。因为案子此刻还在侦查阶段,所以我不能向你透露具体的案情。这是我们办案的规矩,也是我们团座反复强调交代的,希望杜秘书理解。”
杜穆儒本来就是想找他打探一下案情的,没想到这家伙预先就堵住了他的嘴,只好苦笑了一下说:“理解,理解!对了,邹连长晚上有空吗?能否赏脸一起吃个饭?”
“这个……”
邹佑生犹豫了一下,模棱两可地答道:“我现在正在侦办昨晚这个案子,上峰限我们在七日内必须找出元凶,所以我也不知道晚上有没有时间赴约。要不这样吧,请杜秘书留下办公室电话号码,下午五点我再打电话回复你。”
杜穆儒见他应了半句话,心里一喜,赶紧将自己办公室的电话号码告诉了他。
下午三点,邹佑生接到崔勇刚的电话,要他去团长办公室一趟。
敲门进入崔勇刚办公室后,邹佑生看到贾端方也来了,正坐在沙发上看周湘龙的那份审讯笔录。
待贾端方看完后,崔勇刚问道:“贾局长,看完这份笔录后,你有什么想法?”
贾端方皱皱眉头说:“崔团长,如果要我在谭澜和周湘龙之间选择相信谁,我肯定选谭澜。”
“哦?理由是什么?”
“其一:谭澜对红党有刻骨仇恨,手上沾满了红党分子的鲜血。红党地下组织曾几次想暗杀他,都被他侥幸躲过了。像他这样坚定的反红斗士,怎么可能为了几根金条就背弃自己的原则和信仰,去营救一个红党头子?
“再说,红党组织一直对他切齿痛恨,必欲除之而后快,又怎么可能去找他帮忙搭救王立书?这不等于是与虎谋皮吗?这根本就不合常理嘛!
“其二:周湘龙在这份笔录中强调,他没有作案的动机。但据我看,他是有动机的,只不过这个动机很隐蔽,你们都忽略了。”
崔勇刚和邹佑生同时“哦”了一声,很感兴趣地问:“他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为了他的妻子韩清芙。”
见崔勇刚和邹佑生都露出困惑的表情,贾端方解释说:“你们可能都不大清楚其中的内幕。周湘龙的新婚妻子韩清芙,几个月前因为参与反政府活动被捕,移送到我们县警察局处理。
“但是,她刚刚被押送到我们局里,省警察署一位长官就给我打电话,要求立即释放韩清芙。因为当时没有韩清芙是红党分子的实证,我只好遵命将她放了。
“但就在昨天,沈阳警察局特别行动队长给我打电话,说他们已经证实韩清芙是红党党员,要求我们重新将她缉捕归案。可现在韩清芙早已逃得无影无踪,我们去哪里缉捕她?”
崔勇刚听到这里,终于反应过来了,问道:“老贾,你的意思我明白了:韩清芙虽然逃跑了,实际上却跟周湘龙有联系,并请他设法营救红党头子王立书——这就是周湘龙的动机,对吗?”
“没错。我现在怀疑:周湘龙在他妻子的诱惑下,可能也加入了红党组织。”
邹佑生插言道:“贾局长,虽然周湘龙有作案动机,但要将其列为本案的重要嫌疑人,恐怕做不到。”
贾端方鼓着眼珠子问:“为啥?”
“第一,我们找不到他涉案的任何证据,就连谭澜也承认:对周湘龙的指控只是他的一种推理,没有任何证据支持。
“第二,周湘龙有不在场证明。经我们调查,昨晚周湘龙确实回到临蛟镇了,晚上七点的时候,还有居民看到了他;韩家诊所的门房也证实:周湘龙七点多到了韩家诊所,与其岳父喝茶到晚上十一点才走。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周湘龙是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儿,根本不可能凭一己之力,以一敌四杀掉四个身强力壮的看守。别说他,我这个在部队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特务连长,也没有把握在瞬间就杀死四个带枪狱警。”
贾端方挠了挠头皮,苦着脸说:“这确实是个难解的谜团。凭我的直觉,周湘龙肯定比谭澜嫌疑大,可邹连长刚刚提的三点,又无法解释清楚。”
崔勇刚忽然问:“贾局长,你对周湘龙比较了解,我有个疑问:他真的如传言中的那样,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花花公子吗?”
贾端方点点头,很肯定地说:“传言肯定没错。他到侦缉大队三年,实打实来局里当差的时间,不会超过三个月。其余时间,要么眠花宿柳,要么烂赌豪饮,要么斗鸡走狗,要么喝茶听戏,纯粹就是一个纨绔浪子。”
崔勇刚皱皱眉头说:“可上午我审讯他时,怎么完全感觉不出他是个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相反,他给我留下的印象是头脑清晰、思维敏捷、机巧伶俐、能言善辩,与传言中的他大相径庭,真是咄咄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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