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遇看到陆一铭,就像看到救命稻草,眼里蹦出一道光来。
陆一铭忙向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稍安勿躁,收到信号的方遇默默低下头,继续用脚尖画圈圈。
卓夏不动声色地将两人的情形尽收眼底,也低下头去不吭声。
陆一铭却是莫名地看了他好几眼。
卓夏若有所觉,掀掀眼皮,也回望了他好几眼。
“陆哥,”那叫小杨的警察说,“我们抓到两个可疑人物,正要带回局里审——”
“咳!”林笺不满地咳嗽一声。
小杨无奈地耸耸肩,慢吞吞地改口:“带回去问话。”
林笺满意地弯了弯唇。
陆一铭指着方遇说:“这位女士的嫌疑可以排除。事发当时,她在两条街外的卤煮店吃饭。我们队的同事全都可以做她的目击证人。”
小杨微愣,随即点头,“原来是这样,那么……”
“但是,”陆一铭指向低着头的卓夏,“这位先生的嫌疑暂时无法排除,还是需要您去警局配合调查。”
方遇顿时急了,“他是和我一起的,我翻墙进来的时候差点摔伤,是他救了我。”
陆一铭眼底划过一抹幽暗的情绪,淡淡地问:“他当时在墙根下?”
方遇猛点头,“他跟我前后脚翻墙进来的,那时事件已经发生几十分钟了。”
陆一铭笑了笑,“你怎么能确定,他是刚刚翻墙进来,而不是准备翻墙出去?”
方遇理直气壮地反驳:“学校围墙有三米多高,正常人怎么爬得上去?”
陆一铭幽幽道:“普通人是比较困难,但对受过训练的人来说,不难。何况,如果他有工具呢?”
方遇被问住了,好一会才艰难地说:“我遇见他的时候,他就是现在这样孑然一身,连个背包也没有,哪来的工具?”
可说着说着,却忍不住想到卓夏那百宝口袋里掏出的一样样小道具,声音不由渐渐小下去。
陆一铭抿抿唇,略显生硬地说:“有没有,不是我们说了算,总要调查一番。好了,你可以回家去了,剩下的交给我们警方——”
“陆哥!”身后有人快步跑来,是瘦瘦高高的瘦猴。
瘦猴远远瞧见方遇,微微讶异,脚步却不停,急急凑到陆一铭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方遇好奇得要死,但还是得保持乖巧。
卓夏始终低着头,可就在瘦猴传完话的一瞬,他垂在身侧的手却动了动,慢慢握成拳,塞进裤袋里。
陆一铭脸上瞧不出丝毫异样,吩咐小杨:“你安排一下,送这位女士回家,再请这位先生回局里做笔录。”
方遇动了动,身旁的林笺忙拉住她,摇了摇头。
陆一铭与小杨不同,一看就是个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再继续争执,只会加重警方对卓夏的怀疑,反而得不偿失。
方遇咬紧下唇,眼睁睁看着卓夏被带走。
卓夏似有所感,回过头,笑着说:“放心,没事的。”
看见他的笑,方遇不知怎的,心就放了下来。
林笺看着两人的情形,打趣道:“你们两个是不是有情况?”
方遇像抓了仙人掌似的跳了跳,连连摆手,“哪有,我们七年多没见过了,今天纯属偶遇……”
林笺低低地笑了一声,“那他怎么喊你卓菁?”
方遇眨眨眼睛。卓菁怎么了?不过是他随口编的……等等,卓菁……?
刹那间,脸爆红。
林笺噗嗤笑出声,搂着她的肩直摇头。
一旁的小杨默默叹了口气。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要送方遇回家。
然而陆一铭已经走远,他只得安排一位女警,将她妥妥送了回去。
方遇回到家已经快十一点了。
客厅的灯亮着,方母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剧,看女儿回来,忙迎上来,嗔怨道:“你上哪去了,知不知道爸爸妈妈快急死了?”
方遇疲惫地往沙发里倒去,“妈,先让我喝口水。”
方母忙说:“锅里还有鸡汤,我给你温着呢,等一下。”
“谢谢妈。”方遇将电视调为静音,问:“我爸呢?”
“你打电话回来以后不久,你爸就出去了。幸好你及时打电话回来,不然你爸恐怕要到明早才知道这件事,那时可能就被动了。”
方母端着碗走回来,“晚饭吃了吗?”
“吃了。”方遇一口气将鸡汤喝干净,“也是巧,我在吃饭的地方遇到一铭哥和他的同事,要不然也不能这么快知道。妈,你们对十年前的事情了解多少?”
方母似乎不愿多说,将碗收走,说:“这事水深得很,你才进单位,好好工作就行了,不要管那么多。”
方遇眉头皱起,“真的有内幕?”
方母瞪她一眼,“就算有,也不是你一个小孩子能管的。就此打住,早点洗澡睡觉去。”
方遇撇嘴。
孩子在父母眼里,果然永远是小孩子。
累了一天,她也没心情再看文件,匆匆洗了澡,准备睡觉。
可躺在舒服的床上,却迷迷糊糊的,心里好像总惦记着什么,就是睡不着。
下意识地伸手往枕头底下一摸,这才脸色一变。
她知道她忘记什么了。
她的手机!
—*—
方父半夜才回家,天不亮就又出去了。
没有手机,没有闹钟,方遇担心上班迟到,便让方母出门时将自己喊醒。
到达公司时不过七点半,保安见了她,笑眯眯地问好,“小方,今天这么早哦?”
方遇说:“是呀,好多事要做呢。”
保安搓搓手,“昨天拜托你的那件事,怎么样呀?”
方遇愣一会,才反应过来,啊了声:“对不起,我忙忘了,待会就帮你问。”
保安嘿嘿笑,“那就谢谢啦,唉,你不知道,这个保安室在太阳底下晒,就跟蒸笼一样!”
方遇点点头,“是挺辛苦的。”
保安说:“不过各有各的好和不好吧!我们干的是体力活,你们坐在办公室里,要动脑筋,忙起来也挺辛苦的。昨天半夜,我在睡觉呢,领导打电话把我叫起来开门。那么晚还加班呢!难怪能做领导哦。”
方遇连连点头,心想做保安也挺不容易的,平时一个人呆在保安室里,也没个说话的人,怕是憋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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