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局我认输。”秦明扬说得低沉,“但下一局谁输谁赢可说不准。”
长枫笑道:“在下奉陪便是。”
谢掌事看两人说完,便扬声道:“摆上来吧。”
说着便见几个女使抱着雷纹铜投壶和几支箭上来了。
看到投壶,长枫嘴角微动,向后看了看长柏。
长柏冲他摇头,他只得转回头叹口气:该死的投壶。
楼上的盛老太太却笑出声:“这一局,长枫是比不过那几个纨绔的。”
林噙霜点头,并深以为然。
又听老太太说:“你给墨兰找老师学投壶,找我教她打马球,还费心让我请来孔嬷嬷。怎么儿子这边没什么动静?”
林噙霜:“......”她不信老太太不知道为什么!这枫哥儿是省心的吗?这两年正压着他收心呢。
“您说的是,此间事过去便寻人教枫儿。”
“嗯,这两年他也收心了,这又遇见此事,他的性子你是知道的,虽有缺点,却也是最通透不过的,莫要再拘着他了。”
果然这一局,长枫不负众望的.....输了。
长柏怕他失落,想近前安慰一下,走近果然看到他愁眉苦脸的,刚想开口,就听见他小声嘟囔:
“小娘知道我投壶又输了肯定会嘲笑我的。”
长柏拍人的动作一顿,忽然这人抬头看向自己,目光炯炯,惊得盛长柏向后退了一步。
“二哥哥!”他激动的拉住长柏的衣袖,“咱们回去,别提投壶的事!”
盛长柏:“......”你听听自己生出的这个蠢主意!
“第三局。”谢掌事打开考题,眉毛不可闻的轻皱一下,不待人察觉便又朗声道:“策论:若使胸中有书数千卷,不随世碌碌。”
听到考题,盛长枫也是微愣,后又心中窃喜,他见过这题。摊开纸,铺平,压上镇纸,提笔揽袖,眼睛微闭回想片刻,下笔便写。
对面的秦明扬也开始动笔了,周围看客一时也安静下来,有几人凑一起窃窃私语。
“吴兄,你看这局谁赢?”
“必然是盛长枫赢啊,他是举子,还能输给一个落榜的人?”
“有道理有道理!”
像这样的对话,在三五成群的文人中间讨论着。
“笃笃...”
“祖母,小娘!”墨兰进来行礼。
“嗯,坐吧。怎么上来了?”墨兰是跟着一起来的,只是想去下面凑个热闹。
“这会儿下面都安静下来了,旁边的人都在小声说这次一定是哥哥赢。”
“都在说?”
“是啊,我回来这一路都在说。”
林噙霜转头看向老太太,见老太太点头,她才皱起了眉,秦家这小子想玩大的?
“祖母,小娘,你们怎么不高兴?”
“墨儿,再厉害的人也不敢说一定赢,事出反常必有妖。”
“小娘是说有人在散播谣言?目的是为哥哥造势?”
“不是造势,是捧杀。”林噙霜长舒一口气,怎么秦家人总爱用这招?
“啊?”
“看吧,这局...不好说。”
果然,等谢掌事拿到两人写的文章后,眉毛深深的皱起来。
台下看客见台上几人没了动静,也嚷嚷了起来。
长枫心里有些不安,看向对面几人,见那几人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甚至秦明扬脸上的得意都快控制不住了,更是心下诧异。
“谢掌事一向快人快语,这次怎地像个小娘子?”
一句话出,四下皆笑。
那谢掌事无法,只得将两篇文章置于托盘中:“不是谢某不判,而是无法判,请各位看官评赏。”
说完,两个女使一同端着托盘向下走。
不一会儿,人群中惊呼:“怎地两篇文章一样?”
台下的人惊疑的看着台上的人,台上的人却神色各异。
盛长枫不解,秦明扬惊怒。
楼上的林噙霜心里咯噔一下,来了!
“怎么会一样?”盛长枫终于忍不住出口。
其余人面面相觑,他们怎么知道?
“定是秦家那小子抄的盛长枫的!”终于,下面有人为盛长枫说话。
“对,盛家这哥儿中了举子,怎么也不能是他抄一个落榜的!”
一开始是人群中几个人说话,只一会儿便影响了整堂的人。
抄袭在文人中是受唾弃的,一旦与抄袭沾上,这个人就算完了,一时间群情激愤。
“我说,秦家那小子,你为了赢也太不择手段了!
“学问不好,人品也不行!”
“快下去!别丢我们读书人的脸!”
站在上面的谢掌事看事情越闹越大,终于抬手阻止:“诸位,我也有话说。”
听到谢掌事出口,人群这才消停下来。
“这考题也有问题。”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
“原本的题目不是这个,今早上台前我才检查了考题,谁知送上来后,考题却变了。”
“这...偷换考题?”
“当然要换,不换的话,他怎么抄人家的文章?”
“斯文败类!读书人的耻辱啊!”
这会儿大堂里吵嚷声又起。
即使有几个声音叫嚷着:“既然能换考题,为何要换盛长枫写过的?是为了让人发现他抄袭吗?”也是无人搭理。
盛长枫心里不安,不对劲。看着对面那几个人眼底的兴奋,他觉得事情还没完。
正在这吵嚷之时,秦明扬一声泣血哭喊:“怎么会?!”
人群顿时安静了,只安静一瞬,秦明扬便抓住机会:
“则行兄!你说啊!快说啊!我没有抄袭,这篇文章明明是我给你看的啊,是我写的!”
紧接着秦明扬踉跄几步走到盛长枫跟前,长柏警觉,一把拉过盛长枫,挡在弟弟前面。
正在激情表演的秦明扬看这护犊子的架势,连哭嚎声都顿了顿,眼底嫉恨的目光霎时要溢出眼眶,他连忙收了收,接着哭诉。
“长枫,我拿你当朋友,当知己,你不能害我啊。”
盛长柏也看到了他刚才那个恶毒的眼神,心里更肯定这人没安好心,更不能让他伤了单纯的弟弟。
“你说长枫抄你的,可有证据?”
“证据?我去哪找证据?”秦明扬瘫坐在地,一脸心如死灰的样子。
这时台下有个小小的声音传来:“他这个样子好像他才是被抄袭的那个啊。”
众人一时也不好分辨,就这么僵持住了。
秦明扬身后的那群狐朋狗友此时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冲上来。
盛长柏立刻挺胸抬头,以显示护住弟弟的决心。他不知道,身后的盛长枫被感动的眼泪汪汪的,关键时候还是哥哥好。
那几人冲上来,架住秦明扬,对盛长枫破口大骂:“亏明扬信任你!我们看错你了,你就是个卑鄙小人!”
盛长枫也不是那种被动挨骂的人,虽然这两年被他小娘管着,但本性还是冲动的。
“我抄他的?抄他什么?抄他那破布一样的文章,想笑死学究吗!”
旁边还有劝架的:“你们别吵了,这样吵,吵到天黑也没用啊。”
终于,又有一个小小的声音说道:“既然是抄的以前的文章,原来应该是写过一次的,去家中找找啊。”
秦明扬听到这话,像是活过来一样:“对!我有底稿!”
周围人一听,看他又不似作伪,终于看向盛长枫的眼神也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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