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征心思一转,便似乎有所觉悟,连忙向着灵奇与慧珠二人打了一个眼色,左手指了一指巨石的方向,右手则放在咀前作出禁声的手势。
灵奇与慧珠同时微一点头,彼此心领神会。然后,阮征便即转过身来,假装喃喃自语地叹道:“唉呀!这一块大石头光秃秃的并无门户,而且四下亦无人迹,显然我们三人都弄错了陆前辈的意思。或许目前的时机未至,现在就不要再在此地浪费时间了。师弟、师妹,我们还是尽快离开此山,继续完成师尊所文交待的任务就好了…”
话犹未了,他们三人便同时转身作势,三道明亮异常的剑光便即乍现身前,似要一起动身御剑离开。
“不好!怎么办?他们都像是要离开的样子…”
眼看三人正欲离开之际,本来一直藏身于巨石之内的人马上变得心急如焚,一脸焦虑,他是真的急于想要尽快离开兔儿崖,并且非常渴望可以早日见识外面的世界。如今此人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激动,猛从巨石之后探出头来,并带着一把奶声奶气的小孩声音呼喊着道:“等一等!请你们等一等啊!”
阮征三人相视一笑,便即同时转过身来。
时近黄昏,斜阳西照,正好把独立在兔儿崖上的那一块巨石映照成一片金黄色。
众人眼前一亮,只见表面完整无瑕的巨石之上,忽然露出了一张孩子可爱的脸庞。那是一个大约只有五六岁大小的小男孩,玉脸朱唇,长得非常俊美,尤其是一双宝石般明亮清澈的大眼睛,更各含着一泡晶莹的泪水,似乎正要在人前放声大哭起来。
小男孩呜咽着声音道:“请不要走…呜…母亲…她已经飞升离去…现在便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呜…”
这一个小男孩越说越是伤心,一但想起了母亲的离去,现在仅剩下了孤伶伶的一人,突然间便放声大哭起来,一发不可收拾,使得阮征三人面面相观,满是尴尬。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问而知,这一个小男孩正就是陆蓉波的儿子-石生。
这些年来,小石生一直与陆蓉波在兔儿崖上的一块巨石之中生活,母子俩一起修炼,朝夕与共,相依为命,始终留在石洞之中潜心修炼。小石生从出生至今,亦不曾与任何外人有所接触,性子天真烂漫,而且很是单纯与害羞,根本不知该如何与阮征等人接触或交谈。
知子莫若母,陆蓉波虽然早知小石生懂得土遁之法,灵石上的封印之法根本困不住他,但却一直严禁他擅自离开石洞一步,并且在恩公灭尘子真人派人前来接引他入门之前,更万万不可与陌生人有所接触,以免遇上一些左道中人,或被误入歧途,又或是掉了性命。
孺慕之情,溢于言表。
事实上,小石生的内心委实是舍不得母亲的飞升离去,却又害怕自己耽误她这一次难得的一个成道机会。心情矛盾,不断挣扎,最后便只好暗中遁出石洞之外,抬头望天,从地面上一直偷看着陆蓉波飞升时的状况。
如此一来,他亦把阮征等人刚才拯救陆蓉波的举动全都看在眼中,深知阮征等人都是好人。到了后来,他更从巨石背后偷听到了母亲与阮征在兔儿崖上的对话,便知道了眼前这一个非常好看的青年男子便是自己未来的师父。
当期时,小石生的内心虽然是非常高兴,但却不敢贸然现身相见,就怕母子俩触境生情,亲爱的母亲便会舍不得再与他分离,更怕她会放弃了这一个得来不易的机会。
直到了陆蓉波成功飞升天界之后,小石生才终于敢出现在人前。
阮征等人眼看一个长相非相可爱的小男孩忽然从巨石之后探头探脑,突然号啕大哭,雪白的脸上满是悲伤与失措的样子,倒也颇为令人心生怜爱。
片刻之后,小石生依然哭个不停,泪水一颗又一颗地从小脸上滚下,慧珠忍不住上前慰问起来道:“小孩儿,你可就是吗?为什么你一直鬼鬼祟祟地躲藏起来呢?”
闻言后,小石生脸上一红,哭声微微顿了一下,向着这一位温柔漂亮的大姐姐点一点头,算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只不过,一转眼,他又继续泪如雨下地哭泣起来。
一时间,慧珠一脸的尴尬,怔在当场,倒也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一个小男孩。
灵奇的性子比较欠缺耐性,忍不住上前骂起来道:“小子!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又怎样会这样在人前不断地哭哭啼啼的呢?还不赶快给我停下来呀!”
这一回,小石生被灵奇一骂,偷偷瞄了对方一眼,非但没有停止哭泣,反而哭得更是凄厉,抢天呼地,越发厉害,大喊起来道:“呜…呜…你不要走过来…呜…呜…”
如此一来,灵奇亦马上变得束手无策,唯有停下脚步,回头看了阮征一眼,表现出一副不知该如何收拾的模样。对于与小孩子沟通方面,灵奇实在是没有一点法子。
鉴貌辨色,一直冷眼旁观的阮征终于从小石生的慌张神情中看出了一些端倪,马上把灵奇叫了回来,并从腰间法宝囊中取出了一件雪白的短袖衣裤,施法送到了小石生的身前,柔声说道:“小石生,你是因为身上没有衣服所以才不敢走出来吧!请你不用害羞,先把这一套衣服好好的穿上后,再走出来与我们见面就好了。”
话犹未了,石生的哭声一止,巨石之内忽然伸出了一只又白又嫩的小手,匆匆就把阮征送上的衣服抓了过来。
“谢…谢…”同一刻,小石生脸上一红,口中亦发出了一道轻轻的道谢声。
慧珠与灵奇二人这才终于恍然大悟起来,搅了半天,原来就是为了这一个原因,小石生才会一直藏头露尾,极力把身体隐藏起来。
事实果然如此。原来当初陆蓉波为怕在自己飞升之后,孩子没有了管束,一时耐不住寂寞,便会擅自离开兔儿崖,极容易招惹上麻烦。因此之故,她便刻意藏起了他身上的衣物,使他一直处于一个赤身露体的状况,这样他便不敢随意与外人见面或接触。
如今小石生虽然心中也是非常渴望与阮征他们见面,但是由于身上一丝不挂,所以才会一直羞于现身人前。刚才他的行藏突然被灵奇所识破,内心羞耻不已,一时慌张起来,才会情急祭起了仙剑来遮掩住赤裸裸的身体。
谁又料到,此举反而令灵奇他们生出了误会,还以为遭遇到敌人袭击,纷纷群起出手反击,不断拦截他的剑光。
当前形势急转直下,小石生的心中既害怕与对方失之交臂,错过了母亲口中前来接引自己离开兔儿崖的恩人,也害怕被别人看到自己身上的窘境,内心矛盾,一时情急,他便忍不住在众人面前嚎啕大哭起来。
一开始的时候,小石生是真的因为惊慌失措与及怀念母亲才大哭起来,但是到了后来,他的心情已经逐渐恢复过来,只不过由于内心的尴尬与羞耻,他便索性继续痛哭,以哭遮羞。
幸好,阮征聪明绝顶,及时看穿了对方的小小心思,连忙主动赠送他一套衣服解去他赤身露体的窘境。
不消一会,石墙之后隐约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穿衣服的声音,还有一阵小孩子蹦跳的动静,阮征便知道对方已经接受了他的好意。
片刻之后,只见小石生终于从巨石之中现出全身,并且一拐一拐颠屁颠屁地走了出来。原来阮征的衣服还是太大了一些,虽然本都是短袖的衣裤,如今却依然松挎挎的拖着地,使他走起路来很不方便。
见状,阮征微微一笑,连忙上前一把将他抱入怀中。
慧目一亮,阮征便已看出了小石生的一身筋骨与天赋皆极为优良,生平仅见,将来显然绝非池中之物,内心难免感到欣喜若狂。
本来阮征年纪轻轻,尚未曾有什么收徒之念,只打算把小石生带回师门,再由师尊定夺此子的归属。然而,如今小石生人在怀中,阮征却是越看越是喜欢,爱不释手,心中便改变了主意。
对于小石生来说,阮征更是他首次接触到母亲以外的第一个人。如今小小的他只感到阮征的双臂强而有力,而对方的胸怀亦传来了一股暖烘烘的温度,使得刚刚才失去了母亲的他马上心生一股异常强烈的安全感。
想也不想,小石生心头一热,便把小脑袋埋在阮征的怀中,磨蹭了一回,撒娇似的怎也不肯抬起头来。
阮征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儿,小脸上泪犹未干,确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也就任由他紧紧地抱着自己。
“小石生,从今天起,你就是我阮征的入室大弟子,也是我未来的衣砵传人。将来为师再也不许你在人前哭鼻子的啊!”阮征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