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宁,你不用担心,文子善跟这个事儿没啥关系。”沈彧也是做了一些了解的。
文子善虽然是电讯科的科长,电讯科那么多人,人又不是他招进来的,出点儿事儿也很正常。
而且这个章志林进稽查处,走的是电讯处董益山的路子,这可都是军统电讯部门的老人了。
也就是仗着资格老,不然当初章志林犯错,也保不下来了。
这人呀,怎么就变成,董益山这一次怕是要倒霉了,不管他有没有关系,但是摊上这么一个学生,那会有好事儿。
“行,六哥,你忙着,我那边也有事儿,就不待了了。”罗耀起身告辞道。
“嗯,那我也不留你了,现在稽查处上下人心惶惶的,我得看着点儿,别再出啥事儿。”沈彧道。
“抓到人了,告诉我一声就行了,这个文老三,他是没碰到这样的事情,有些慌了,还得在历练历练。”罗耀笑道。
沈彧呵呵一笑“他能跟你比,你那是在小日本心脏里杀进杀出的过来的,这心理素质不一样的。”
“没啥,经历多了就行。”
……
“耀哥,咱去哪儿?”上了汽车,杨帆问了一句。
“回吧。”罗耀闭上眼睛,吩咐一声,问题很棘手了,虽然他没有细看那些被搜出来的文件资料。
但基本能判断,这些资料里面肯定藏有大机密,甚至叶重光已经掌握了这些秘密。
一个小小的疏忽,酿成大祸。
罗耀心里是痛心不已,可是,他也没有办法,该预警的他早就提醒过了。
这个真空管烧坏的,肯定是有人违背地下工作纪律了,既然军统内部已经开始怀疑和调查,就应该停止一切工作,保持静默,不然怎么会被人抓到把柄。
……
“老三麻烦大吗?”罗耀一回来,宫慧就端着水杯敲开了罗耀办公室的房门。
“出事儿的是他的下属,但应该跟他没多少关联,但是人是从稽查处跑掉的,不把人抓回来,稽查处恐怕是不得安宁,也许稽查处内部还有同党。”罗耀解释道。
宫慧点了点头“老三也是的,自己的人,也不好好管管。”
“怎么管,人家资历比他老,还有后台,再者说,电讯科很多工作也需要人去做,老三一个人也忙不过来。”罗耀喝了一口水道,“不过,我发现一个人,咱们以后得留心着点儿。”
“谁呀?”
“局本部督察处新来的那个叶重光,此人心思缜密,狡诈多端,一般人斗不过他。”罗耀道。
“就是那个秘密清查组的组长?”
“嗯,就是他,我替老三把抓捕这个章志林的任务争取过来了,在我们搜查章志林在外租的房子的时候,发现了大量藏匿的共党文件和资料,基本可以确定这个章志林的身份,但是,在我们到达之前,已经有人先到过了,在搜查过现场后,还把现场给复原了,此事,他居然一点儿都没提及。”罗耀道。
“这个局,不但针对的是章志林和他的同伙,还有我们自己人。”宫慧立马就明白了。
“没错,他怀疑稽查处或者军统内还有章志林的同伙,甚至就可能就在搜查的人当中,如果进入房间搜查的人,偷偷的文件藏起来,那就抓了一个正着。”罗耀点了点头。
“这人果然奸诈,这要不是心里有鬼的,很容易就上了他的圈套,以后对这种人,确实需要提防一点儿。”宫慧点了点头,军统内尔虞我诈太多了,当面笑嘻嘻,背后捅你一刀的太多了,除非是牢不可破的利益关系和夫妻,出卖兄弟,反目成仇的可不少。
一团和气,那就不叫军统了。
“行了,没啥事儿,你去忙吧。”罗耀吩咐一声。
宫慧刚一走,王维君就过来了,说是温玉清博士请他过去一趟,技术上的事情请他去商议一下。
罗耀这一去,看到研译一组的好几个主要技术骨干都在,显然这的确是一个有关技术的会议。
他被要求过来开会,还是霍恬等人强烈要求的,这一点儿温玉清还是有些不满的。
罗耀一个分管行政事务的副主任,这种技术型的会议他来干什么,他难不成还懂密电码破译不成?
也难怪温玉清这么想了,他的情报确实有误,加上有心人误导了,以及还有罗耀的刻意和低调,把密译室过去破译日本密电码的功劳都分到了迟安以及奥斯本等人的身上。
至少密检所内,很多人都认为罗耀是运气好,招揽了迟安和美国密电码破译专家这些人,才组建了一个相当厉害的破译团队,当然,不可否认他的领导组织能力。
但很多人都想不到的是,密译室的真正奠基人是罗耀,他不但懂密电码破译,而且技术能力不在任何之下。
只是他的精力多用于行政工作中去了,若是真静下心来研究密电码的话,成就绝不亚于迟安这些人。
而且很多密电码的破译中,罗耀起到的都是十分关键的作用,尤其是他的思维角度,那起到的是提纲挈领的作用。
有些时候,遇到困难,解决不了的,报到罗耀这里,他组织一下,开个会,然后就解决了。
这种事儿在密译室并不新鲜,甚至是常事儿,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所以,但凡技术性的会议,除非罗耀来不了,只要他在,都会出席,而且必然是领导者之一。
这开会罗耀不出席,那就浑身不得劲而,哪怕他坐在那里啥话都不说,也属于定海神针的存在。
有他在,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安心。
会议是由温玉清主持,这个人的能力和经验还是有的,就是思路还是有些陈旧了,对于国际上的破译方法和技术抓的不够紧,敏感度不高,这是密检所在破译日军密电码方面长期没有突破性进展的重要原因之一。
这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一头狼,才能带出一群狼,这要是一只哈士奇,那带出来的也只能是哈士奇了。
会议的内容,是对是否使用“群论”的数学方法来破解日军的无限乱数密码本。
这是一组一科科长杨思提出来的,他是学数学的,自然懂得现代密电码学跟数学是紧密结合的一种科学。
日军的无限乱数密电码,其实就是一种利用数学函数编写的加密手段。
函数加上密码机!
这样的密码破译难度就不是成本增加,而是成百倍,千倍增加,这也是现代密码学的发展方向。
过去的乱数替换的字表的破译方法,已经跟不上破译的时效性了,而且运输量庞大,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以上是作者想象的,表达若是有误,懂行的请指证)
杨思等人想成立一个研究“群论”的小组,但遭到了温玉清等过去密检所一些人的反对。
他们习惯于用老方法工作,如果使用新方法,他们就会失去优势,继而被边缘化,这是不能够被接受的。
霍恬虽然不知道“群论”的方法能否破译日军密电码,可他处于对迟安等人的信任,他这个组长站在了支持杨思等人的。
“我们需要的是室内的支持,不需要太大的投入,也可以不占用工作时间,成了,功劳大家的,不成,不过是浪费我们个人的时间……”杨思坚持自己的想法和观点。
“杨科长,你需要什么样的支持?”罗耀一边记录,一边问道。
“我们需要一个独立的办公区,不用太大,一间屋子就行,演算需要大量的稿纸,铅笔和尺子,还有计算器,如果能够买到的话,那就省去了我们很多用来计算的时间,没有计算器,老祖宗的算盘也行。”杨思说道。
要买计算器,肯定要动用外汇,外汇这个是掌握在温玉清手中的,必须他点头才行。
眼下外汇多紧张,都是用来购买紧缺的零部件使用的,一台手摇式计算器价值几何,何况,一台肯定不够用,少说也得四五台才行。
“温博士,罗副主任,我觉得,只要不耽误正常的工作,可以支持杨科长他们这种积极要求的探索精神,密电码加密技术发展迅速,相应的,我们除了要把盾造的结识一些之外,还要把我们的矛磨的锋利些,这种求变的进取精神我们就算不支持,也不应该反对吧?”霍恬说道。
温玉清没有马上表态。
“我们目前的工作量很大,根本难以抽掉人手进行这方面的研究,如果分散精力,那耽误了破译进度,上面追究下来,责任谁来承担?”一组副组长孟广志表达了反对的意见,理由也不是出自私心。
“我说两句额。”迟安说道,“我们可以从二组和三组抽掉一二两名有数学功底的年轻人加入进来,这样三个组,每个组出一到两个人,应该不至于会影响到我们的破译进度。”
“这个办法好,我同意。”杨思赞同道,“三组本身就是从事统计工作的,从三组抽调人手,完全可以。”
孟广志没话说了,他的理由被对方化解了,总不至于因为一两个人就会耽误整组的工作进度,这么点儿余量都没有吗,那万一有人生病,请假什么的,一组还运转不下去了?
“杨一清科长,你怎么看?”温玉清抬头问了一下一组二科的科长道。
杨一清稍微整理了一下语言道“我觉得我们军技室代表的是我们国家密电码最高的技术机构,从事前瞻性的研究,这也是理所应当的,虽然无法证明这个‘群论’的方法可以对破译有帮助,但也不能证明它不行,研究一下,不是坏事儿。”
“罗副主任,你看呢?”
“‘群论’我知道一些,他是法国数学界伽瓦罗提出来的,就是一个置换群的概念……”罗耀侃侃而谈,显然对“群论”是非常了解,让在座的许多不了解他的人大吃一惊。
原来,罗副主任才是隐藏的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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